二十卷 勝

二十卷 勝

突然出現的付林打斷了這場比擂,李蒙瞧了瞧他,歪頭望向夏子清。

“付老前輩怎麼有空過來湊熱鬧?”

夏子清站於高地,高聲問道。

“老夫再不來,只怕霸下又有場禍事。”

付林將劍背負在後,扶須道。

“一場比擂何來禍事?”

“此子乃是北地虎的關門弟子,今日若死在霸下,半年內必引得北地與南方大起兵戈,這是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

“付老前輩也太看得起北地虎了。”

夏子清笑着加大了聲音。

“我敢說,一年之內,北地虎必死無疑!”

這一言論過於震憾,令人頭腦發麻不敢相信,眾人只敢在台下竊竊私語,而台上原本還沉浸在李蒙那宛如切開一切的一刀中的劉宇也反應了過來,搖了搖着昏沉的腦袋,打起精神怒喝道:

“我師傅門下徒子徒孫無數,在北地遍地都是朋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

付林卻是皺起眉頭,問道:

“你是說,北地槍王?”

“北地虎大弟子洪長山近來一直在造勢,想要踩着北地槍王成為北地第一人,而北地虎也是老糊塗了,竟真默許了,卻不知道,槍王哪根本懶得理會他們的小伎倆,他只是看上了洪長山的實力,想拿他當磨刀石罷了。”付林聞言,微微鬆開眉頭,不久后后又皺起。

“槍王年近花甲,實力還能如當年一般?”

付林雖然時常聽聞槍王的事迹,但卻從未謀面,對槍王的了解也僅限於傳言。

相傳,槍王生於江湖世家,自小拜在名師門下,四歲學槍,十二歲敗其師。之後又拜於幾位高人之下,至多不超過三年就斗敗師父,而後便再沒人敢收其為徒,只敢和他平輩論武。

在他三十歲時,他已經戰遍了天下有名的高手,又因為相貌俊秀被人冠以玉面小槍王的名頭,是當時所有江湖俠女的夢中情郎。最後也是門當戶對的娶了另一江湖世家的女兒。

而就是這麼個原本被所有人看好甚至有人認為他將會拔高江湖頂點的人生贏家,卻因為燕國對江湖的忌憚,全家滿門被殺,僅剩下他一個人被與他家有交情的高手拚死護送到了北方。

他被託付在一家小門小戶的武家。

至此,那個玉樹臨風,意氣風發的江湖兒郎消失了,整整十年間,在沒有人見着他,人們都傳言他已經死了,傳的神乎其神,各種版本都有。

在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他時,四十歲的他橫空出世。一頭雪白的髮絲,面色蒼老如同六七十歲的農家老人。他靠着手中一桿長槍一路過關斬將再次打遍了北地高手,眾人驚嘆他這十年來武功不退反進,尊稱他為北地槍王,與北地虎並稱為北地雙雄。

而眾人期待的他隻身一人殺進皇宮把燕帝拉下王位的戲碼並沒有發生,他竟然絲毫沒有報仇的想法。

燕帝卻很欣賞他識時務,親自下旨封他為北地槍王,槍王也欣然接受,這令江湖人為之不齒,每年以此為借口挑戰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他竟也全盤接下,而後,無一敗績。

十年前槍王方才不再頻繁出手,五年前才封槍,許多想要鑽空子的人覺得槍王年老體衰,於是乎天天叫囂着要挑戰他,但因為槍王一直沒有回應也就放棄了打算,直到北地虎的大徒弟前兩年開始向槍王發出挑戰,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又開始有想法了。

“槍王這些年,一直在磨槍。”

夏子清並不打算透露太多,言簡意賅道。

付林皺眉,顯然不滿足這點情報,向著夏子清方向邁出一步,而後便被李蒙溢出的內力攔下來。

“這也是你計劃的?”

付林看着夏子清,挑眉問道。

夏子清只是笑,並不答話。

“也好,我也來領教一下,這霸道的一刀。”

付林轉過身面向李蒙,手中長劍輕震,引發著李蒙手中長刀隨之震動起來。

這分明是一場龍爭虎鬥!

付林左手一勾,示意李蒙先出手,一旁的劉宇見得如此陣狀下意識退來給二人讓出空間。

李蒙活動了一下脖子,拎起長刀雙腿用力如同猛虎撲食般躍向付林。

付林並不着急,保持着動作不變,一直到李蒙進到身前高空處長刀離自己只差三尺的時候,右手舉劍划起一個弧度貼住長刀刀譚,然後從刀譚處滑落直接逼長刀落到距自己一個身位的地方。

李蒙自然不會就此收手,右手一抖震開長劍橫切斬向付林的右腰處,卻不想付林長劍翻轉一圈再次貼住刀身,而後用力拔高劍身想要繳了李蒙的刀。

李蒙只得用力向下壓住長劍,趁着空擋一個空翻后一刀划向付林脖頸處。而付林早早便預判了李蒙的後手微微后傾直接躲開了,李蒙也趁着機會退開來,並沒有接着進攻。

這第一輪交手,李蒙根本沒有佔到便宜,而且因為他是進攻方耗費的內力要比之付林要多的多。

付林站在原地,笑着抬手。

“來,繼續。”

李蒙受了挑釁那柄長刀居然發出一聲低低的虎嘯,李蒙像是得了指示一般將長刀收入鞘中。

“你那把刀,不比我的劍差。”

付林像是肯定一般說道。

迎接他的是李蒙蓄力一刀!

“吼!”

一聲充滿怒意的虎嘯聲響徹雲霄,一道刀光比虎嘯更快的貼近了付林。

刀光如掠影,刀身緊跟而上,宛如叢林中伺機而動的毒蛇般隱藏在刀光之後,隱蔽而狡詐。

若是旁人,定然會被前頭那巨大的近乎凝為實質的刀光唬住從而忽略了隱藏在那刀光之後的致命一招。但顯然——付林並不是常人。

且見他全然無視那聲勢浩蕩的刀光,徑直用長劍精準的貼住了刀光之後的長刀,猛然一牽扯便使攻勢滑落到左側,攻勢落空后李蒙也只好回撤。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人分別是只滑溜溜的泥鰍,再凌厲的攻擊落在他身上也只能被滑開。

但這並不代表沒有辦法。

李蒙如此想着,把長刀交於左手,那原本附着在刀上凝實的宛如實質的內力盡收回刀中,幾縷微不可察的紫氣灌注在刀中,竟引得附近噼哩空氣響起味瞳的電流聲。

“吼!”

那刀身不再是虎嘯,換做了似是牛吼的聲響。

“再來。”

李蒙仰起頭,雙目中竟也染上絲絲紫芒。

付林臉色罕間的凝重起來,他突然感覺,四周的氣氛不對勁起來。

“轟”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中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猛地打了幾個響雷卻不見電光,而眾人的心思都不在這,都死死盯着李蒙動手中的刀,無人出聲,都在等看出刀的那一刻。

“轟!”

一道聲勢響亮的雷鳴使得眾人心神惶惚了一下,而後便見着暗紫色的刀芒隨着李蒙揮刀而出,如同一道滾雷捲起地面大片塵土,並在經過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台下眾人震驚的張口想要說話,但還未吐出半個字便見刀芒已至付林跟身。

相比與台下眾人的震憾,付林感受最多的是——這一招接不得!

他想躲閃但四周的空氣此時卻如同泥濘的沼澤般令人掙脫不開,他想將這一刀引開但四肢彷彿被灌了鉛一般,他的頭髮一根根炸起,皮膚上隱隱有電弧在跳動着。

他只能眼睜睜見着這一招攜滾滾雷聲而來!

“轟!”

刀芒在貼近付林后爆炸開,形成一個圓形的雷區,從外看去裏面的東西彷彿被雷電所堙滅。

幾息過後,刀芒消失,留下原地一個兩丈長三尺深的圓坑。

台下,喉頭攢動,這樣的一刀,誰能躲開?就算是名聲在外的付老前輩只怕也......

塵煙之中,付林抱住受傷的右手走了出來。

在那刀芒近的前一瞬,付林一口咬在舌間強行振作運力使刀芒偏了幾分,而後再向另一側躲去,但即便是這樣,他的右臂仍是被雷區邊緣擦中,瞬間那接觸到雷區的部分便被電焦,數十道紫電在右臂四處逃竄,酥麻疼痛的感覺令他欲仙欲死。

“吼!”

李蒙手中長刀再次鳴叫,這下有明眼人聽出來了,這哪裏是牛叫,分明是龍吼!

李蒙瞧着只是負傷的付林挑了挑眉,眼中的紫芒更盛一分,欲要再揮一刀。

“夠了。”

夏子清不知何時下了高台,站在台下制止道。

李蒙撇了撇嘴,頂着刀身不滿的鳴叫聲將刀收入鞘,眼中的紫芒也逐漸散去。

“我輸了。”

付林很乾脆的丟下長劍,苦笑道。

世間人,為武功高低評出九品四大境,那劉宇不過剛至借勢境,輸給李蒙這成勢境很正常,但自己已經摸到破勢境的門檻,幾乎半隻腳踏進破勢境,居然也在李蒙如此詭異的攻擊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地,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付老前輩不必沮喪,阿蒙師從童稚,天下間應該沒幾個能和他過手的。”

夏子清替付林解圍道。

“童稚?!!”

付林聽得這二字雙眼彷彿要瞪出來,看李蒙的眼神都變了。

如果說把天下間從古到今的高手排個名,童稚可能連前十都進不去,但論教徒弟的本事,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童稚是哪國人何年生沒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三個徒弟。

這三人無一不是當時攪得江湖天翻地覆的大人物,且都號稱出師於一名叫“童稚”的老者手下,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三人都沒活過幾年就突然暴斃。

當時第一個徒弟暴斃后沒人細想,都以為是練功出了岔子,而後二十年,二徒弟出師在江湖上攬下一片名聲后也詭異的暴斃,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再往後推二十年三徒弟登場,在打敗了天下第四后當場七竅流血橫死在比擂台上。

有人試圖去尋找這名叫做童稚的老者,甚至他後面教出來的兩個徒弟也在尋找他,但沒有人能找到他的蹤跡,等三徒弟死後更是再沒人去尋找他的行蹤。

而如今正好與三徒弟死後相隔二十年,第四位徒弟也終於登場了,付林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和他交上手。

“若是槍王和他對打,誰能贏?”

付林忍不住問道。

“如果是踏入通玄的槍王,阿蒙只有一分勝算,如果沒入通玄則是七三開,阿蒙七,槍王三。”

夏子清答道。

“槍王要入通玄?”

付林捕捉到了夏子清話中的信息,繼續問道。

“長則三年,短則一個月。”

付林還想要再問,但卻被夏子清眼神制止了。

“那黑漢子。”

夏子清轉頭看向仍在失神中的劉宇。

“既然你不信我說的,那便自己去見證,若和我說的一致大可以找我合作,不過你可得快點,你那大師兄可是忍不住了。”

劉宇這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不再去反駁夏子清,如果真如夏子清所說,只怕他這一門就要大禍臨頭了。

劉宇向著夏子清拱手,提着棍子離開,台下眾人給他讓出一條道,沒人敢在夏子清眼前攔下他。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付老前輩,要不,換個地?”

夏子清看向付林,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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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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