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猜忌
“在這!”
眾人詫異,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既然已經商議要把仙諭上呈天子,怎麼還能把曹陶騙到這裏刺殺?
“準確的說,是存放丞相屍身的棺材之內。”李大人解釋道,“我會提前密謀天子,要他在你把仙諭上呈給他時,在把仙諭賜給丞相陪葬用。”
“屆時,這份咱們虛構的仙諭,不用過手辨別真偽,就自然又會回到相府。”
此計甚妙,李大人洋洋得意,說此話時,已經趴到魏賢文耳邊,左手扶着魏賢文肩頭,站着的身高,和魏賢文端坐時,一般高度。
魏賢文對李大人的這個計謀,不置可否。
而是轉頭看着李大人捏住他肩頭的一雙肉手,細緻的皮膚,白嫩的手。
使他想起另一雙手,同樣白嫩的皮膚,只是骨架更細,指頭更柔,指甲更美的手。
“如今天子重病在身,正是對生命渴望的時候。他又怎會聽從李叔的安排,把這仙諭賜給家父呢?若他在朝堂之上,收下了這份仙諭,又當如何?”
天子身染頑疾多年,每日都要早早回宮休息,長長朝不保夕。他何嘗不渴望長生?原本他也知道仙諭被魏丞相截胡,只是丞相掌權,控制天下,他又怎能和丞相執拗,硬要仙諭?
如今丞相死了,魏賢文在把仙諭呈上。百官雖然不忌憚當朝天子,但朝堂之上,天子之言,畢竟一言九鼎。百官尊崇君臣有別,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和天子翻臉。
天子若是在朝堂上收了仙諭,又怎能哄騙曹陶來相府?
李大人提醒道:“賢侄可別忘了,咱們並沒有真的仙諭,那仙諭,是假的。”
假的?
是啊,他們這會一直談論的,就是假的仙諭。
“可若是天子看出仙諭是假,在朝堂上聯合曹陶,以欺君之罪,治我罪名,曹陶不是就拿到把柄,殺我嗎?”
魏賢文忽然冷冷的看向李大人,言下之意,很是懷疑李大人是否已經與曹陶聯合,準備找理由誅殺自己。
如此想來,京城之內,唯獨李少卿被曹陶以違反宵禁如此荒謬的理由抓去刑部。
也有可能是李大人和曹陶設下的苦肉計。
捨不得孩子……
李大人一怔,隨即明白了魏賢文的猜忌,驚道:“賢侄以為李某是那痴傻之人?”
“朝堂之上,是軍閥當政,還是文臣執掌朝綱,其中利害關係,我李某難道分不清?”
軍閥執政,殺伐統御,動不動就要殺人,哪有文臣執掌朝綱,大家一起搜刮民膏,坐地分贓來的舒服。
“況且,李某在魏丞相手下辦事多年,自然是要推崇賢侄繼承丞相之位的。怎麼可能與曹陶聯合!”
魏賢文道:“李叔跟隨家父多年,確實一直忠心耿耿。只是侄兒近來得到另一個消息,卻令侄兒不得不懷疑李叔。”
“哦?”李大人好奇道,“什麼消息?”
“只是聽聞,倒也不知真假。”魏賢文笑了笑,隨後正色道,“前兩個月,中書侍郎候伯仁,被左將軍衛光抓住通姦北境胡族,全家叄佰多口,全被拉去東市刑場斬了。”
李大人納悶:“此事滿城皆知,賢侄何故講起此事?”
“聽我說來。”魏賢文繼續道,“侄兒聽說,候侍郎一家,並不是所有人都被殺了。”
“還有一個女兒,名叫候雲蘭,被人所救。”
李大人無言,眼神躲閃,似有隱瞞。
魏賢文手掌握在袖中,接着道:“而救她的人,就是李叔你。”
“救她的理由,就是候雲蘭八字純陰,正是家父修鍊長生中的一位女體。”
他盡量壓制住聲音里的顫抖,但每說一個字,都與前一個字,音調不同。直到整段話說完,氣息幾乎斷絕。
李大人不答,但躲閃的眼神說明,魏賢文所言屬實。
魏賢文努力壓制住喘息繼續道:“所以,李叔是明確知道家父修鍊長生之事的。難道不知道家父把仙諭藏在了哪裏?我拿着真的仙諭去上呈天子,豈不好過拿假的去?”
沉默,完全的沉默。
眾人都不知此事還有這般曲折,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大人重新坐回客座,默然半晌才承認道:“沒錯,我確實救了候侍郎的女兒候雲蘭。候雲蘭的純陰體質,也確實是仙諭中記載的長生秘術中的一位女體。”
眾人眨着眼睛,今日所聞,的確令他們聞所未聞。都跟個吃瓜群眾似的,不知該擺什麼表情。
李大人承認此事,便是承認了自己知道丞相真的有仙諭,並且在修鍊。
“只是丞相一直將仙諭貼身攜帶,丞相被刺身亡,去的突然,我確實也不知道仙諭下落。”
他說時誠懇,不像撒謊的樣子。
更聲音激動道:“賢侄可有想過,許是曹陶就是王炎刺殺丞相的幕後買手,他定是為了奪權,或者也是知道仙諭在丞相手裏,所以雇傭王炎刺殺了丞相。”
眾人之中,有人奇道:“如此說來,曹陶可能已經得到了仙諭啊!”
李大人聞言,這才意識到語失。他原本想要將曹陶塑造成刺殺丞相的幕後真兇,好以此刺激魏賢文聽從他的計謀,誅殺曹陶。
可按此人說法,曹陶已經得到仙諭,又怎麼可能上當?
正額頭冒汗,不知該如何圓謊時。
魏賢文搖頭道:“若是如此,曹陶應該也沒得到仙諭。”
眾人不解,他才解釋道:“否則,王炎今日,不會重新去咱們家祠堂。”
“顯然他們是以為仙諭在祠堂,昨日事發突然,沒有時間尋找,所以今日才想偷偷前去,重新尋找。”
如此說來,倒很合理。
“也就是說,曹陶雇傭王炎刺殺了丞相,就是為了仙諭。而昨天他們沒有找到仙諭,今天才重新返回去尋找?”
“這也解釋了,中郎將曹陶為何昨日得知丞相被殺,就立刻舉兵控制了整個京城。”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
眾人一言一語的總結着,倒給了李大人安心。
聰明人真好騙!只要給他們一個目的,他們就能自己編出別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而行兇作惡的理由。
而聰明反被聰明誤,相較於眾人臆造的這個計劃來說,曹陶那般粗野一根筋的武將,起兵控制京城之事,完全是因為一時興起。若說其中參雜了一絲其他理由,便是他對魏太后的垂涎多年。
“好,我答應你。”
魏賢文站起來,“此事,就依李叔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