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意見相左

第97章 意見相左

能讓人人都喜歡他的故事,名為晏游的年輕說書人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與所有聽過晏遊說書的聽客相同,玉羅剎沉浸在晏游所講述的故事裏,回過神時,晏游已講完一章,展開扇子遮住下半張臉,笑眼盈盈。

他彎着一雙眼,任誰看都知道他無比開心,可玉羅剎卻不明白有什麼好開心的……而且這笑眼,不經意間同他對上時,玉羅剎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絲排斥。

與玉羅剎同桌的兩名少年是和說書人小晏一同走進樊樓,中場休息時刻,晏游的目光落在這張桌子上的次數最多,和玉羅剎視線交錯,更是情理之中。

兩名少年,一位是名頭正響亮的蠱師風蕭,另一位卻不知道是何人,兩人關係惡劣,時不時地鬥上幾句。玉羅剎數度欲言又止,遲遲找不到插話的機會,只能在在一旁眨着眼睛,和晏游對上視線時,露出真誠的笑容。

風蕭注意到「中年男人」和晏游的對視,收回和王憐花鬥嘴的心思,冷冷地看向對面的玉羅剎。

「……?」被少年用冰冷的眼神盯視,中年男人略顯忐忑,回以疑惑不解的眼神。

王憐花也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男人面色不佳,衣着打扮乾淨整潔,想來家世不錯……但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人。

風蕭看向這個男人的目光王憐花十分熟悉。

他騙風蕭時,風蕭就是用這種眼神看他的。

玉羅剎道:「兩位公子,為何這麼看我?」

風蕭道:「因為看你不爽。」

王憐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話他也從風蕭嘴裏聽過,還不止一次。無論一開始是否虛與委蛇,風蕭遲早會說出這句話。

玉羅剎也想翻白眼,但他勉強忍了。他活了這麼久,還沒有人對他說過「看你不爽」,風蕭這麼個脾氣,名聲如此之差似乎不只有他殺人狠辣詭譎的原因。

王憐花凝視着玉羅剎,忽然笑了起來,詐他:「你——易容了?」

玉羅剎一凜,困惑道:「易容?什麼易容?」

風蕭嗤笑一聲:「別演了,更假了。」

王憐花其實沒有看出來玉羅剎易了容,他如今還年輕,玉羅剎比他多活了大半輩子,幾乎沒有不懂的武功,易容術作為其行走江湖的基本,更是爐火純青。

但他因為風蕭,莫名地確信面前的中年男人是易了容,心裏也有幾分忌憚——畢竟他沒能看出來對方的易容,想來是位高手。

風蕭莫名其妙地對謊言和欺騙十分敏感,總是能看出王憐花的易容,他對初次相見的中年男人做出這番態度,反而從另一方面給了王憐花信心。

……儘管王憐花不是很想要這份信心。

三人對話聲音隱在嘈雜的鬧聲里,在他們的預想中,平平無奇不通武藝的晏游本該是聽不清的。

然而晏游聽得一清二楚,卻沒打算表現出來,見桌上氣氛冷凝,無人再開口,於是一拍醒木,扇子一合,繼續之前未完的故事。

玉羅剎只分了四分心思在說書人的故事身上,剩餘六分,全部給了風蕭。

風蕭——怎麼會看出他的易容?

莫非臉上有破綻?可他的水平他清楚,不可能有破綻。

玉羅剎心裏不解,難得的憋屈,上一次憋屈還是在河岸中被休夜凝視躲避處時。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天賦異稟嗎?

中原一點紅確實重傷,也不好輕易挪動,他更不知道是誰想要殺休夜。冷血十分苦惱,曲無容也十分苦惱,她知道自己如果想救下中原一點紅,

絕對不能讓冷血將人帶走。

如果進了神侯府,中原一點紅插翅難飛,繼續留在晏游家中,反而能待傷勢好轉后抓住時機逃離此處。

反觀休夜,作為中原一點紅的目標,也是重傷中原一點紅的人,他從始至終像個局外人一般。

目光追逐着名為小天才的大白鵝,羅剎劍客與院中其餘人如隔天塹,全然沒有與他們交談的想法。

冷血眉頭又皺了起來。

休夜緩緩開口,道:「你很苦惱如何處置他?既然他毫無用處,不如一劍了解他。」

曲無容想也不想,道:「不能!」

冷血和休夜看向他。

曲無容失態,心裏尷尬,依舊十分堅決:「不能殺他。」

休夜道:「那你帶他走,他在這裏佔地方。」

曲無容:「……什麼?」

冷血道:「等等,他受了重傷。」

休夜道:「你拿他沒辦法,我不想留他,不如讓這人帶他走。」

冷血眉心直跳,道:「是晏游救下他,你的喜惡不能決定他的去留。」

休夜轉頭看向他,語氣冰涼:「晏游之所以帶他來,是想知道派他來殺我的人是誰,他既然不知道,還有留在這裏的理由嗎?」

冷血覺得不可理喻之餘,同時意識到一件事——他第一次聽見休夜說了如此長一段話。

他連生氣都顧不上了,訝異地望着休夜,白髮青年轉頭,望着對面從牆頭探出的迎春枝葉,神色漠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門口停下自神侯府來的馬車,藺塵星跳下車,看着沒有上鎖的大門,有些困惑。

無情隨侍的劍童搬下輪椅,小心翼翼地扶着無情在輪椅上坐下。

無情望着硃紅色大門,冷血與追命常來此處,他卻是頭一次來。

幾人進去,院內氣氛緊張,冷血見無情出現,上前迎他,不解:「師兄……?」

無情向他解釋一番。

藺塵星說無情的腿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最好要留在他身邊好時時察看,他不想留在神侯府,無情便遷就他來這裏暫住。

「對了,晏遊說的要事究竟是什麼事?」冷血收到信后一去去了一上午,無情十分疑惑,如此問着,看向院中的幾人。

冷血張了張口,低聲向無情解釋起來。

藺塵星踏入院子時掃視一圈,看見曲無容,顯然還記得她,站在原地等曲無容靠近他。

曲無容躊躇了片刻,向他走近。

「藺大夫。」

藺塵星看她,問道:「你家主人願意告訴我身份了?」

曲無容點頭,猶豫片刻,問道:「我聽小晏先生說……您有了新的病人,可能沒空為我家主人治病,當真?」

她這麼說也有轉移話題的念頭,休夜就在附近,她若是直接說出石觀音的名字,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麼。

「有病人是真的。」藺塵星道,「凡事都有先來後到,那人先於你找我看病,不過你若是說清你家主人的病狀,我能寫下藥方,讓她抓藥醫治。」

「當然,前提是你先說清她是何人。」

曲無容欲言又止,低聲道:「……我家主人不想留疤,藺大夫可有治傷時不留疤的妙法?」

「……」藺塵星微微仰頭,看着面前的姑娘,「有。也有祛疤的的方法。」

曲無容表情微僵,下意識地壓住微微飄揚的面紗。

藺塵星淡淡道:「你壓住也沒用,我是隔着面紗看出來的。」

曲無容默默地放

下手。

他們的交談止於此,隨後冷血和無情上前,藺塵星讓劍童們去找房間安置,這裏雖是晏游的家,他在這裏卻無比自在隨意。

無情與劍童們只見過他板著臉嚴肅的模樣,頭一次看見他這麼自在,都感到意外。

劍童們年齡不大,喜歡以大人自居藺塵星外表與他們年紀相仿,卻是個真正的大人,幾人之間始終十分生疏。

銅劍童子性情活潑,膽子也大,見此道:「我們不認路,藺大夫,你能帶我們去嗎?」

藺塵星微微皺眉,不大情願,目光一轉,看向休夜。

休夜瞥了眾人一眼,轉身離開。

藺塵星無法,讓曲無容等着,親自為幾人帶路。

劍童四人全部一起來此,但卻只打算留下兩人。路上四位劍童嘰嘰喳喳,想與隨和許多的藺塵星變得更加親近些,但他們說得愈多,藺塵星的嘴便抿得更緊。

到最後,便沒有人再說話了。

院子裏只剩下曲無容、冷血和無情三人,曲無容微微頷首,不想與中原的捕頭們多說,轉頭想走,冷血問道:「要一起去見中原一點紅嗎?」

晏遊說完書,繼續展開他的扇子,笑眯眯地看向台下共坐一桌的三人。

玉羅剎來樊樓聽書,本是聽說休夜偶爾會來此處,特意來看看能讓休夜駐足的說書人究竟能講出什麼樣的故事。

說書人很不錯,但風蕭讓他覺得不妙。

風蕭一看就對他起疑,又有一手詭譎的蠱術,玉羅剎看多了死在風蕭手下之人那奇特的死法,半分不想讓自己被蟲子爬進身體裏作祟。

所以晏游一拍醒木,扇子一展,玉羅剎起身就走。

風蕭也跟着起身。

玉羅剎向外走,他也向外走。

羅剎教主:「…………」

王憐花回頭看了眼台上的說書人,青年正疑惑地看着風蕭的背影,緊接着和看着他的王憐花對上眼睛,比口型:「他去做什麼?」

「——不知道。」

王憐花簡潔明了地回答,也轉頭走了,樓外已經不見風蕭和中年男人的身影。他挑了個方向,順着離去的人流中走遠。

樊樓大堂中的人漸漸散去,聽書的人少了,但茶客仍舊很多。樊樓是汴京最為繁華之地的茶樓,分為數個地方供人消遣娛樂。

琴棋書畫,鼓樂吹笙,與這些相比,說書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上不得檯面的。

但晏游卻吸引了許多客人。

他向來是說完書便走,這次卻留在了最後,拿着江掌柜結給他的銀錢,要了一間安靜的房間飲茶。

江掌柜沒想到晏游還有這等閑心,他甚至等着晏游繼說書之後提出在他這裏拉二胡,不成想在晏遊說拉二胡之前,先成了這裏的客人。

他這麼說了自己的想法后,晏游竟然認真地思考起來:「彈琴和說書,哪個更輕鬆?」

江掌柜生怕他又不幹了,慌忙道:「當然是說書!」

他又趕緊讓小二帶晏游上樓,免得晏游想多,真的不幹了。

晏游笑一笑,被小二領至房間,不久後有端上熱茶。

房間裏有樂器書畫,晏游轉了一圈,挑了把古琴放在榻前,靠在榻上,伸手彈出不成曲調的音節。

系統躍躍欲試:【我還沒聽過你彈琴,我能點曲嗎?】

晏游伸手一劃拉,一聲刺耳的琴聲,琴弦錚錚作響。

門外路過的小二想,小晏先生的琴藝也太差了。

晏游伸手揉了揉耳

朵,面無表情地坐直,擺出正經彈琴的架勢。

琴聲悠揚,婉轉動聽,彷彿可見樓外春風拂柳,白雲悠悠,遠山朦朧泛青,日光柔和,已近落日西沉之際。

一曲將罷,聲調一轉,激昂慷慨,孤城遙望,落日與沙海,黃沙攜舊事劈頭蓋臉撲面而來。

路過的客人不由駐足,問道:「彈琴的是何人?」

小二道:「是小晏先生。」

晏游信手隨心彈,彈了春花秋月大漠孤煙,又彈廣場舞標配曲,喜氣洋洋群魔亂舞,門外客人走走停停,一開始悅耳動聽,最後魔音貫耳,後來路過的人一刻也不停。

江掌柜被小二叫去聽曲時還十分欣喜,開始琢磨可能的新生意,待小二苦着臉又請他去時,江掌柜聽到一半,也忍不住苦着臉:

這小晏分明彈得一手好琴,怎麼偏偏要彈得這麼難聽?

晏遊玩夠了打算回家,下到一樓,江掌柜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目送着他離開。

系統和他十分滿意:【玩得真盡興。】

夜色已至,晏游回到家,和無情打了個照面。

無情向他說明出現在此處的緣由,禮貌道:「恐多有叨擾,還請見諒。」

晏游輕快地道:「和我客氣什麼?無情捕頭儘管住,住一輩子也沒關係。」

無情莞爾:「住不了一輩子那麼久。」

因為冷血和無情在場,曲無容最終還是沒有向藺塵星說明石觀音的身份,她沒有和兩位捕頭一起去見中原一點紅,告辭后匆匆離去。

中原一點紅重傷,昏昏沉沉地昏迷不醒,冷血和無情只看了一眼,便沒有去打擾他。

只是休夜和藺塵星之間發生了一點矛盾……

休夜認為可以讓曲無容帶走中原一點紅;而藺塵星認為,晏游既然把中原一點紅救下,必然不想他死,更何況中原一點紅傷勢嚴重,絕對不能輕易挪動。

兩人意見相左,藺塵星怒氣沖沖,休夜面色陰沉,頭也不回地提劍離開。

藺塵星正在中原一點紅的房間裏,而休夜不知去向。

無情向晏遊說起此事,略顯無奈,休夜和藺塵星同時生氣,他甚至不知道該勸哪一個。

「沒關係。」晏遊說道,「我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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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人帶號穿進遊戲后[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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