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霧重重

一直服侍王妃的侍女沒能從王宮動亂中逃脫，如今服侍在王妃身邊的多是琵琶公主原先的侍女。

許是因為受了驚，在安營紮寨后王妃斷斷續續地開始發燒，期間睜開了眼睛，看見琵琶公主站在床畔，神情晦澀，俯視着她。

沒能做出其他舉動，「王妃」不甘地看她一眼，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琵琶公主蹙着眉，憂心忡忡地出了帳篷，任誰看了都只是位擔憂母親的女兒。

這邊氣氛嚴肅，龜茲王宮就直接了很多。

沒有投誠的滾一邊去，投誠的則分配新官職。

休夜第一次當國王，雖然不是個正經國王，但當得頗有氣勢，願意為他辦事的人還不少。

石觀音百思不得其解，決定繼續柔柔弱弱埋伏下去。

神水宮水母陰姬不好惹，有時候美貌也是一種痛苦——雖然石觀音本人引以為傲，但事實上她的這份美貌確實為她引來了麻煩。

水母陰姬終有一日會走出神水宮，來到沙漠，在那之前，石觀音要為自己謀一個退路。

龜茲國與大齊相比是尋常小國，但在沙漠中算是大國，國王年老體衰，腦子也不好使，最好把控，而叛臣也輕而易舉地被□□了。

對這兩個始終沒有察覺枕畔人換來換去的男人，石觀音只覺得他們愚蠢至極，不管哪一個笑到最後，龜茲國最後的掌權者終究會是她石觀音。

……但是休夜半路殺出，石觀音恨他恨得要死。

此時此刻，休夜倚在王座上，下巴微抬，注視着台下石觀音所偽裝的人。

殿內仍有殘留的肅殺氣息，光線昏暗，王座上沉默的人影像一座雕像。

「滾。」

他一聲令下，便有侍衛上前拖石觀音下去，後者雙目微睜，眼中淚光一閃而過，心裏怒火中燒。

——豈有此理！

沒能收到龜茲王身側假王妃的消息，石觀音對現狀一無所知，不敢輕舉妄動，在其他下屬傳來信息之前，她勉強決定遵照目前的角色，來誘惑休夜。

但休夜不為所動。

不管是王妃也好，還是她這個身份也好，都是一頂一的大美人，可休夜一直無動於衷。

石觀音心裏冒出一個猜想，水母陰姬有磨鏡之好，莫非休夜也……

被人帶下去的石觀音站在殿外的台階下拭了拭眼淚，用帕子掩住陰沉雙瞳，垂首離開。

司空摘星蹲在屋頂上目送她遠去，身子一轉，倒掛在屋頂上，笑嘻嘻地向宮殿深處的休夜打招呼。

看清王座上那道孤寂身影的瞬間，司空摘星愣了一下。

休夜，休夜。

長夜難明，無休無盡。

休夜於王座之上被孤寂包裹纏繞，彷彿要一同墜入深淵。

休夜抬眼望來，目光平靜：「你來做什麼？」

司空摘星翻身躍下屋頂，一旁侍衛見他和休夜對話，猶豫片刻，收回指着他的手中□□，安靜地恢復原樣。

像個真的國王似的。

司空摘星道：「我來投奔新王。」

休夜眸光一如既往地冷淡，但什麼也沒有說，之後對司空摘星的跟隨也沒有做出反應。

司空摘星看他處理文書，看他和龜茲朝臣對話，看他一個人人孤零零地看夕陽，夕陽下，有信鳥攜信而來，悠悠然地落在休夜肩上。

休夜展開信，司空摘星試探性地上去瞄了一眼，休夜毫無反應，他放心地繼續看了下去，下一秒，木然臉。

——龜茲文字，看不懂。

休夜的龜茲語也說得很熟練，司空摘星懷疑他和陸小鳳認為他是漢人這點一開始就錯了。

休夜做出篡位奪權的事，又會龜茲語，莫非是龜茲國出身？

司空摘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腦洞發散，最後毫不怕死地發問：「你是這兒的人？」

休夜答道：「不是。」

司空摘星不想當個使勁巴拉問問題惹人嫌的傢伙，但休夜渾身是謎，他忍了忍，決定問最後一個問題：「當了國王，你要廣開後宮招美人嗎？」

休夜如同沒有聽見一樣，繼續看信。

司空摘星在休夜身邊轉了幾圈，頗感無聊，決定去看望一下燒火的大嬸，告訴她陸小鳳十分感動，但拒絕了她的心意。

燒火的大嬸很遺憾，但明白強扭的瓜不甜，她遞給司空摘星三根羊肉串，讓他不要再來煩人。

王宮中氣氛冷凝，司空摘星護送龜茲王離去又歸來，立場很古怪，王宮中的眾人不敢和他太親近。

司空摘星握着三根羊肉串在王宮中閑逛。

不久前的叛亂對王宮中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衛兵像往常一樣盡職盡責，而部分朝臣對休夜俯首是從，正正經經將他看作新王，另一部分則閉門稱病不出，顯然是對休夜這位新王十分不認同。

龜茲國整體則沒有大變動，只是王位上坐着的人換一個罷了，底下百姓依舊照常生活。

司空摘星琢磨着龜茲國這檔子事，只覺得撲朔迷離，沒有一條線能捋清。

那日飛鷹捎來的信，到底是寄給誰的？

死掉的叛臣又為何會突然發動叛亂？

為何朝臣對休夜俯首是從？

叛臣、休夜，這場事件中只有他們兩人么？

*

沙漠裏大號兢兢業業搞大事中，晏游決定二號馬甲也該浮出水面爬上舞台了。

他謀划來一場閃亮的登場。

系統一個不注意休夜就成了龜茲王，它一言難盡，既覺得這操作有點牛掰，又覺得不講道理。

龜茲王會哭的吧？！

晏游振振有詞：【難得能玩第五次，我當然要開闢不一樣的線路了。】

在遊戲論壇里有所有玩家發佈自己的劇情路線的部落，晏游獨樹一幟，四個號的路線都位於瘋狂點贊榜前列，但在晏游看來，那些都不夠刺激。

當國王誒，多刺激。

沒滅國已經算他三觀正了。

系統小聲嗶嗶：【但你當了國王就離不開沙漠，一國之君不能拋下百姓不管……所以你才威脅琵琶公主？】

晏游想了想：【這不叫威脅，我是無償的，她也不用付出代價，硬要說的話只是玩遊戲，是短暫的搭檔。】

「不用付出代價」……人家離前朝公主沒兩步了，叫沒代價。

系統非常費勁地忍下吐槽。

大齊皇宮。

房。

皇帝為摺子裏的好消息而露出笑容，對對面的諸葛正我微笑道：「太傅，他要來了。」

皇帝年近三十，沉穩大氣，諸葛正我是太子太傅，看他長大，也只有在諸葛正我面前，皇帝才會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

而皇帝口中所說的「他」，是大約兩個月前，奉上改進馬車和修路方子的人。

方子若是能用作日常必定能改善百姓條件，而工部進行實驗，不久前研究出結果，結果喜人。

皇帝心懷天下，又聽說那人是個年輕人，心中生起愛才之意，希望他能入京為己所用。

而據洛陽汝陽縣令所說，那人已經答應下來，此時大約已在路上。

人才難求，又是如此良才，諸葛正我拱手賀喜，希望那位步公子能平安到達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