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們是好朋友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打嗝的時候表現得不那麼激動，或者因為羞恥而捂嘴的時候動作聲響不那麼大，又或者閃人的時候再注意點不摔倒，再或者自己不那麼死腦筋的一心想告訴白城先生真相......
那麼，今天在咖啡廳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讓雙方彼此都感到尷尬的事了。
靜寂無聲的房間裏，終於沒法再繼續裝作忙碌樣子的宋曉雨一動不動地蹲坐在沙發邊，像個穿山甲一樣蜷縮着。
她把臉緊緊地埋在雙腿間，只要一回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眉間的溝壑就加深了幾分，更加沉浸在懊惱自責之中不可自拔。
這個宋曉雨上輩子怕不是個番茄精吧？陸澤默不作聲地守在一旁，臉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耳根一直通紅的宋曉雨。
今天上午在藍調的時候，作為一名什麼忙都沒幫也幫不了的旁觀者，陸澤除了將白城這個二貨自作聰明的蠢樣看得一清二楚之外，不外乎還有宋曉雨連番出糗的畫面也都被他盡收在了眼底。
雖然聽不到宋曉雨的心聲，但從她當時的種種行為表現來看，他還是很輕易的就猜出來了其中的緣由。
既然沒法將真相說出來，那就不說就是了嘛，在陸澤看來，這麼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說實話他其實並不介意白二貨誤會他倆之間的關係，相反這樣的誤會他還十分的喜聞樂見。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對宋曉雨有什麼別的想法，而是單純地覺得這樣的誤會既能讓以後行事會更加方便，還能讓他進一步暗示引導宋曉雨對他產生愛慕之情，一舉兩得。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安靜地待在一旁，就這麼默不作聲地看着二人之間尷尬友好的交談。
但誰曾想後面的事態走向會像脫韁的野馬一般無法控制，宋曉雨居然連續做出了各種讓人猝不及防的神操作，而且在白城和他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錯愕中，她就這麼落荒而逃了？逃了！逃了......
這波出人意料的操作也真是讓陸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口開導這個女人了。
所以剛開始時他都小心翼翼地陪在宋曉雨身邊，看着她冒冒失失地從藍調跑出來，垂頭喪氣地回了家，然後又裝作忙碌地樣子動來動去，把他當作空氣一般，避開和他任何的眼神接觸，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直到在平板電腦上一通漫不經心的胡亂繪畫后，這個女人終於停下了毫無意義地忙碌，曲着雙腿把頭埋了起來。
所有難堪與自責的情緒，此刻再也沒法隱藏起來，如同決堤的浪潮般傾涌襲來，毫無保留地將她擊潰打倒。
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安慰了，陸澤有些無奈地長舒了一口氣，但他一開始並不打算先詢問對方的情況。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他隱隱約約察覺到宋曉雨好像有一點嚴重的社交障礙，跟別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容易害羞緊張，太直白地去安慰她的話他擔心她會有些下意識的抗拒。
所以他裝作很自然而然地坐在宋曉雨的身邊，保持着既不讓人感到緊張又不疏遠的距離，像是在自顧自的托腮說道：“唉，怎麼辦呢？我的好朋友今天遇見了一些尷尬的事情，我該怎麼安慰她呢？看她這麼不開心我也好難過啊。”
說到這陸澤稍稍地停了一下，嘴角一邊故意發出惆悵的感嘆，一邊又關注着旁邊人的情況。聽到聲音的宋曉雨微微抬了下頭，儘管她還是沒有跟陸澤對視，但陸澤從余光中卻很明顯地看出她的注意力已經成功地被轉移過來了。
身旁，宋曉雨聽到陸澤貌似是在安慰她的話語后，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之餘又有些感動。
他是在關心自己嗎？
她不敢篤定，也不敢妄自菲薄，雖然說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給別人造成困擾，但她也害怕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
儘管現在陸澤的身邊只有她一個人，但她的潛意識裏依舊不敢相信陸澤的那番話是對自己說的，畢竟他也沒特意對着她說啊，而且萬一他說的是白城先生呢？
對啊，白城先生才是他的好朋友啊，他可能是準備為他的朋友打抱不平吧，自己剛在想什麼呢。
轉而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后，宋曉雨越發地否定起陸澤是在安慰她的念想來，而原本油然升起的感動之情瞬間被她所認為的現實所撲滅，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自責難堪。
陸澤哪知道宋曉雨這個人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他的意思曲解成另一種含義，要是他也能看透她的心思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當場就吐出一口老血來。
只可惜陸澤看不到宋曉雨這麼神奇的腦迴路，在假裝透露出一絲感同身受的難過意味后，他又接著說道：“要不，我給她講講我和白城以前的糗事吧。”
陸澤依舊假裝在目視前方，頭微揚，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四十五度角側臉對着宋曉雨，語氣輕鬆平緩地將他的故事娓娓道來。
“記得我十一歲的時候吧，小舅舅就帶着我和剛回國沒多久的白城去遊樂場玩。那時候我還跟白城還不熟，由於年齡相差不大，所以我們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但也就是因為年齡只相差了幾個月，他不願意喊我一聲哥。所以在遊樂場玩的那天看到有我們倆就打賭看誰玩的刺激項目多，輸了的一方就要心甘情願認另一方做大哥，而且是一輩子的那種。”
講到這裏，陸澤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帶着一股自嘲靦腆的笑意繼續說道：“我還深刻地記得那天為了成為對方的大哥，我和白城兩個人硬着頭皮玩了很多刺激嚇人的項目，像什麼雲霄飛車，大擺錘，跳樓機等等等等。”
“玩完這些下來之後其實我倆走路都已經是顫顫巍巍的那種了，但我們還是裝作沒事的樣子，互相譏諷彼此，還鼓動對方認輸。”
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陸澤把頭轉向已經聽得有些放鬆入神的宋曉雨說道：“你知道後來的結局是怎樣的嗎？”
宋曉雨獃獃地搖了搖頭，在陸澤講述故事的期間，她遲鈍地反應過來對方好像是真的要安慰她，一時間整個腦子都點發懵。
陸澤先生說她是他的好朋友，陸澤先生真的是在安慰她，這是宋曉雨腦海中不斷循環往複播放的一句話。
“後來我們在玩最後一項刺激項目的時候都嚇得尿褲子了。”陸澤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從那以後我們就默契的對於那天的事隻字不提，也不再去爭誰當老大。”
像是被陸澤開朗的笑聲感染了一般，宋曉雨的心情沒有之前那麼的低落了，儘管無法完全釋懷，但那種自責難堪的負面情緒似乎在陸澤的安慰下驅散了不少。
“你說那時候我和白城是不是都挺傻的？”陸澤用一種天真無辜的眼神望着宋曉雨到。
“嗯。”可能是一時被感動得昏了頭，也或許氛圍太過於讓人放鬆，宋曉雨腦子突然生出了和陸澤是朋友的錯覺，竟神使鬼差地附和着對方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太過逾矩之後她又連忙搖頭否認。
“哈！我看到你是先點的頭。”像是抓到了宋曉雨的小辮子般，陸澤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
宋曉雨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連忙把頭又稍稍低了下說道歉到：“對，對，對不起。”
好不容易看到宋曉雨卸下了一點心防，陸澤顯然不想放過和她進一步發展親密關係的機會，他故意朝宋曉雨那邊又挪了挪身子繼續說道：“哎呀，幹嘛說對不起，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本來就該坦誠相對，不需要那麼客套。”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黑歷史了，以後就不要對我那麼客氣了好不好？”他誠懇地對着宋曉雨詢問到。
“嗯。”沉默了一小會兒，宋曉雨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到。
計謀得成，陸澤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但身旁的宋曉雨又接着問了一句：“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陸澤有些竊喜到，沒想到宋曉雨會主動向他詢問。
“我今天是不是也挺傻的？”問出這個問題后，宋曉雨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指。
“是有點。”看了一眼旁邊面色微紅等待回應的宋曉雨，陸澤故作認真點了點頭，但下一秒臉上又掛滿了溫柔的笑容，“不過我想是你太緊張的緣故，相信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肯定能從容應對了。”
“嗯。”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宋曉雨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
心臟，腦子，乃至全身的各處都像是被一股暖流籠罩着。
下次，下次一定要好好跟人溝通，不要緊張，不要亂說話，不要做蠢事，也絕對不要辜負陸澤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