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肉湯
想到腦仁疼、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反正運氣又不是壞事,管他呢。
陸安平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弄來一些乾草,為自己鋪了個“床”,倒頭便睡,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早醒來,近處的火已經熄了,但沿着溪岸有一條狹長的燒痕,與溪水一樣看不到盡頭。
難道這火已經先行一步,到前方等着我了?
陸安平大膽地想,隨即給了自己一嘴巴,自己又不是王母,憑什麼老天如此寵愛。
他在火堆里找到很多燒熟的乾果,就着清冽的溪水,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
出發,找路。
他就沿着溪水和燒痕走。
果不其然,火真的在蔓延,先是餘燼,后是明火,半晌時,火勢開始變大,他不得不遠遠躲開,跑到常青植被地帶。
整個上午,又是一無所獲。
高可及天的岩壁連一條縫隙都沒有,更別說出去的路了。
日近中天,又到了午餐時間,陸安平決定再次實驗一下大靖版外賣到底靈不靈,他先找了一塊平整的開闊地,正襟危坐,圓睜雙目,心中默念:“這頓我要吃魚。”
他要看看,今天的“外賣”到底是怎麼來的。
“吼……吼……吼……”
突然一串吼嘯聲在身後響起,嚇得陸安平急忙回身。
只見從不遠處的密林里躥出一黑一棕兩頭大狗熊,黑熊在前,棕色的在後,互相追逐着朝他這邊跑過來。
……老天爺啊,我點的是巴州烤魚,不是熊大熊二啊。
熊的速度極快,沒等陸安平跑出幾步,它們就追上了。
後面棕色那隻突然一個猛竄,把黑熊撲倒在地,張口就從頭上撕下一塊皮肉,頓時就有白花花的東西露出來。
黑熊把腦袋一甩,從嘴裏飛出一樣東西,隨即回頭反擊,一口咬住棕熊的脖子,頓時鮮血狂噴。
棕熊連叫都沒來得及,轟然倒地,氣絕身亡。
黑熊搖搖晃晃走了幾步,最後也趴下不再動換。
這……
陸安平驚魂未定,搞不懂這哥倆到底演的哪一出,等他發現一條大鮭魚時,才明白,這兩個“外賣小哥”原來是在“搶單”啊。
……這樣也行?
陸安平很想嘗嘗烤熊肉,聽說熊卵大補,怎奈熊皮太結實,只能吃自己“點”的烤魚。
傍晚,拖着疲憊的身子和失望的心情,他走進一片樺樹林,靠在一棵樹上休息時,一隻肥胖的野兔突然撞樹上死了,找到最近的火,這隻烤野兔不僅解決了晚飯,連夜宵和第二天的早餐都有了。
第二天的食物依舊豐盛,中午是一窩鳥蛋,晚飯吃的烤松雞……
第三天……
一轉眼,十天過去了,尋找出路似乎變成了試驗運氣之旅,陸安平想方設法地“刁難”那個不存在的“騎手”,結果發現,但凡這天坑中有的,只要他想,一定會得到滿足,而且速度奇快,跟本不存在延時超時問題,比自己前世的工作做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除了供應充足的食物和緊緊跟隨他的火種,就連那些大型食肉動物都對他視若無睹,無論他在哪裏隨便一躺,都能安心一覺到天明。
這已經不能稱作“運氣”了,簡直就是上天之寵好嗎。
陸安平發揮現象:難道是所謂的“氣運加身”?
前世的網文里有的是對“氣運”的描寫,他太清楚這個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的作用有多神奇了。
不過,與那些動輒吞噬星辰,成皇成聖的例子相比,這種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作用確實有點low。
哪怕你給我一雙隱形的翅膀呢,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出不去,就算頓頓有肉,夜夜無憂,也還是個人猿泰山,更何況這種沒有鹽和調料的烤肉已經開始讓人反胃了。
剛嫌肉無鹽難吃,陸安平就在天坑北崖,一掛瀑布附近找到了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鹽礦,而且都是成品,拿來就能用的那種……
陸安平徹底淪陷,留在這裏當人猿泰山的念頭越來越重。
正當他打算接受現實,留在這天坑裏躺平,享受不勞而獲時,食物供應突然停掉了!
那是出發后的第十五天,他剛跨過一直陪伴着他的溪水,轉向南走,另一個夥伴,野火則留在了彼岸。
陸安平並沒有在意,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還會再有一顆隕石帶着火下來,可結果不但火沒來,連“訂餐”也“自動取消”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運氣用光了?
還是我得罪了那個“騎手”?
陸安平百思不得其解。
連續過了兩天啃樹皮的日子之後,當逃離天坑的心再次堅定起來之後,食物和火才算恢復供應。
陸安平這下算明白了,這個“氣運”可能是個活物,好運氣很可能是它對自己的獎賞,一旦產生怠惰之心,一切好運立馬停止。
這不就是勞動報酬嘛,合著我還是個打工人!陸安平暗暗吐槽。
看來,不勞而獲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痴心妄想啊。
又過十天,陸安平返回了原來的出發地點,他圍着天坑整整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但他不敢氣餒,怕好運氣再次消失,讓自己忍飢挨餓。
可是,他騙不了自己,似乎也沒騙過那個神奇的“騎手”。
當天他就再次嘗到了餓肚子的滋味。
陸安平心裏委屈啊,不是自己不想走,是根本無路可走好吧。
咱能不能講點道理啊。
正當抱怨之際,突然,他發現自己親手為陸李氏修的墳被什麼人扒開了!
我去!
詐屍?!
陸安平的腦袋嗡得一聲就大了,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從腳底猛躥到腦門,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
如果不是詐屍,那就更可怕了。
墳墓封土相當有規律的堆在墳坑的兩側,留在坑裏的很少,這種手法絕對不是野獸能幹出來的。
所以,如果不是陸李氏詐屍,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天坑中還有其他人,或者是……妖!
不管是人還是妖,他們扒屍體何用?
吃!
這個念頭讓陸安平頓覺毛骨悚然,他緊張地打量着周圍。
此刻,太陽已經落下,遠處的樹林中影影綽綽,近處半人深的荒草叢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恰如吟吟低語。
糟糕的是,好運氣偏偏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不行,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陸安平爬起來就朝着崖壁跑,就好像有人告訴他那裏有安全的藏身之地似的。
果然,在一塊巨石後面,他發現了一個洞口。
之所以先前沒發現,一者是因為大石緊貼着崖壁,怎麼看都像崖壁的一部分,二者,洞口被茂密的常青藤蔓遮擋,根本無從察覺。
陸安平不敢貿然進入,怕這裏就是那個人或者妖的巢穴。
但腦中還有另一個奇怪而強烈的念頭與之較勁,彷彿一直都在說:“進去吧,裏面有驚喜。”
要是真有吃人的人或者妖,進不進去還不都一樣。
如此一想,陸安平釋然,扒開藤曼,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走過一截又矮又暗的通道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大洞窟,相當寬敞,穹頂有一塊盆底大小的石頭散發著白色光芒,把整個洞窟照的纖毫畢現,要不是那石頭的形狀不甚規則,還真像誰在這裏裝了一盞日光燈。
洞和窟的銜接處有一條深不見底的溪水,水似乎不會流動,毫無波瀾,上面有一座鐵板橋。
沒錯,這裏的確是八六版西遊記中水簾洞的既視感,甚至可以說是縮水復刻版,裏面也有石桌石凳石床,但是床上有被褥,床頭石柜上隨意擺着一摞封面泛黃的線裝書。
另外鍋碗瓢盆也是正常的。
最顯眼的要數中央位置上的丹爐,外形和爺爺在家裏做的簡直一模一樣,但更大,幾乎和人一樣高,上面還裝了梯子。
妖應該不會燒菜吧,是人無疑了。
陸安平彎腰撿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當作武器,小心翼翼地跨過鐵板橋,先圍着洞窟轉了一圈,把犄角旮旯能藏人的地方看了個遍。
確定沒有人之後,他徑直朝鍋灶奔去。
他餓啊。
鍋底只有一片銹跡,碗碟筷子上面連一滴都沒有,好不容易在一個石缸里找到了白面,也已經變質了,裏面全是蠕動的白色小蟲。
看來運氣真沒了,現成的食物都不讓我吃。
他一歪身子,倒在石床上,好在被子是乾燥的,但是在這種環境裏,就是困死也不敢睡啊。
陸安平就這麼躺着,隨意打量着洞窟,也是警戒,怕這裏的主人突然衝進來。
忽然,一個茶碗大小的東西吸引住了他,此物為正圓形,黃銅色,瞧着像個羅盤,但上面光滑如鏡,中間有一個暗紅色光點緩慢閃爍,光十分微弱,就像油已燒盡的燈火。
神奇的是,它就凌空懸浮在那塊發光石頭的下方,幾乎被光線吞沒。
若不是眼熟,根本發現不了。
好像在哪見過?
陸安平拍着腦瓜在記憶里翻找。
啊……這是爺爺的東西!
爺爺的東西怎麼會在這裏?
陸安平跳起來,目光立刻就釘在了那座丹爐上,莫非這就是爺爺修的?
爺爺總是不在家,會不會是躲在這裏煉丹?
爺爺還沒死?!
陸安平順着爐旁梯子爬了上去,往爐中一看,一具完整的人骨躺在渾濁的褐色湯汁里,正用空洞的“眼睛”瞪着自己。
人肉湯!
“嘶……”陸安平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一軟,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爺爺吃人肉?
還是用人肉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