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邱聿感到自己墜入了一片火海。
這場守衛戰打得太慘烈,變異獸瘋狂地前赴後繼,他們打光了子彈,射盡了箭矢,砍卷了刀斧,不得不以血肉和牙齒與敵人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無數戰士被兇殘的變異獸撕扯、咀嚼、吞噬,戰爭看不到任何勝利的曙光……
……可是,哪裏來的火呢?
燒灼着他的每一寸肌膚,點燃了他的臟器和肺腑,令他的呼吸都帶出熾烈的溫度……
心中隱隱約約升起一道意識——沒有抑製劑的情溢期果然難熬。
情溢期?
抑製劑?
……什麼東西?
腦海里亂糟糟的,無數零碎且模糊的、不屬於他的念頭在盤桓,與他自己的記憶糾纏在一起,時而想到變異獸潮帶來的慘烈戰鬥,時而夢見自己在一片光屏上落筆成畫,時而想到並肩多年的戰友死於獸口,時而回憶起冷冰冰的葬禮與失去親人的哀傷……
邱聿死死咬着牙關,忍耐着體內似痛非痛似癢非癢的折磨,身上卻提不起任何逃離這裏的力氣,只能隨波逐流,奮力在洶湧且混亂的潮水中守住最後一絲執念——必須活下來。
身為一名戰士,他可以為了勝利而選擇犧牲,但決不能死得沒有價值,決不能因為熬不住痛苦而放棄求生的意志。
他必須……活下來!
……
……
……
“所以,你就硬生生扛着情溢反應,沒吃抑製劑也沒呼叫醫生?”
靠在窗邊的女孩兒瞪着一雙大眼睛:“要不是我聽見動靜不對,你就真打算硬熬三天情溢期,不吃不喝把自己玩死?”
女孩兒名叫許輕輕,是邱聿,哦不,是這具身軀原主的鄰居,去年夏天剛剛搬進邱聿所在的單身Omega廉租公寓,正巧住在隔壁。兩人都是純善的性子,漸漸成了朋友,平時偶爾約着打打遊戲。
昨晚正是許輕輕發現不對,及時找來醫生,才把邱聿從情溢期的折磨中救出來,出診和藥費用還是她墊付的。
梳理好關於許輕輕的記憶碎片,邱聿模仿着原身的行事作風,溫柔地道了句謝,動作流暢地點開手環:“我轉賬給你。”
許輕輕沒客氣:“出診費加上開的葯,一共2875。醫生刷的是你的醫保碼,電子單據你自己查。”
收到轉賬,她卻愣了:“幹嘛給我3000?”
邱聿微笑:“謝謝你昨晚一直照顧我。”
醫生確定他沒有生命危險,診斷用藥又開完處方之後就離開了,昨晚是許輕輕留在他家,一直守着他直到方才他醒過來。
許輕輕卻把多餘的錢退還給邱聿:“你快算了,你連抑製劑的錢都省着花,在我這兒大方什麼?”
末了笑着說:“你要真想感謝我,等你恢復好了,帶我《終末世紀》上分唄?早春邀請賽的冠軍專屬外觀上線了,這個賽季我要衝段位,把慕神的同款外觀刷到手。”
從許輕輕的話里,邱聿又捕捉到幾個關鍵詞,腦海中跳出數段凌亂的記憶碎片——近乎真實的遺迹,熟悉又陌生的戰場,線條流暢的槍械與武器,《終末世紀》,慕神,慕飛白,Alpha,星盟公認的第一戰神……
壓下心口被那些戰爭畫面激起的血氣,邱聿的語氣模仿得極像原身:“沒問題。”
原身也玩《終末世紀》這款遊戲,戰場已經打到了“上校”段位。這個賽季結束前,所有“少校”及以上段位的玩家都能從五款冠軍外觀里免費任選一款。許輕輕的意思,應該是想跟他一起上分。
根據記憶片段里關於遊戲的部分來看,邱聿有自信能做到。
又聊了兩句遊戲,許輕輕話頭一轉:“對了,你以後什麼打算?”
邱聿不解:“……什麼打算?”
許輕輕:“就是以後啊,你不是滿25歲了么?以後不能免費申領抑製劑了,你還不願意去民政局登記匹配?要是你一直等的那位竹馬不回來,你還真打算每個月花幾千星幣買抑製劑,自己熬一輩子情溢期啊?”
聽她提起“竹馬”這詞,邱聿微微一怔,腦海里浮現出不少記憶碎片。
稍加梳理,他依着原身的性子扯出一抹苦笑:“他……前幾天結婚了。”
還給原身發了請柬。
難怪記憶中的原身最近一直渾渾噩噩,家裏抑製劑吃完了,居然忘記續購。
許輕輕默然片刻,又問了一遍:“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登記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