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山派程淮安
“聽說了嗎?最近東海鬧妖了!附近城鎮都張榜了,禁止去海上捕魚了。”
“是啊!本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現在靠什麼都不行了。”
賀行又假扮成,富家公子趙無跡的樣子。先是偷偷用傳送陣,到了襄州。又從襄州馬不停蹄,趕到了洛陽。可是蜃影就真像影子一樣,消失了。多方打聽,才知道了江湖上,最近發生的很多大事。
這才剛來酒館裏坐下,又聽說最近鬧妖的事。
不止一處在傳。森林說鬧妖,不讓進山。沿海說鬧妖,不讓捕魚。就連一些小一點的城鎮,也說鬧妖,要宵禁。至於說是真假,賀行沒想刻意問詢。但聽得多了,難免會懷疑。
市井打探不到太多,只好憑着偽裝身份的便利,去洛陽紅葉書院分院,看看還能知道點什麼。
作為三京中的其一,洛陽比起賀行往年來時,更繁華了不少。但街上大多人都行色匆匆。
在紅葉分院表露身份,入住之後,賀行來到了,院外的一處茶攤上。想聽江湖事,要尋說書人。不管說書人的故事誇張與否,起碼能知道,近年江湖發生的所有事。也從平民百姓的閑談中,知道了,往生殿的凶暴。更知道了,當今聖上沉迷道術,不問人間災苦。天下兩分,若都是災厄,又有誰來制衡?
賀行賞了把銅錢后,轉身離開。又在七尺半棺材鋪,拿到了亦欣怡留給自己的信。
長信數千言。除了江湖大事,思念之情,也報了平安。另外有幾個關鍵字,北俱蘆洲、隴州、鐵馬鏢局。
賀行知道自己留在神洲,也再難辦成什麼大事兒。乾脆直接去北俱蘆洲,與真武劍宗匯合。臨行前還有一件事要做。去往霧台山文殊菩薩院。把那地藏王的行事告上一狀。
一想到賀洲之行,如今再看神洲。賀行覺得,與其滿腹牢騷,不如讓昔日真武,重歸神州大地。不求掌權制衡,但若像賀洲局勢那般,就打疼他們。讓他們知道,凡人不可欺。
賀行來到鐵馬鏢局。總鏢頭聽說,有人托鏢居然是人。也便來了興趣。又聽說趙無跡,與蜃影有關,心裏不免懷疑。但見面之後,這個光頭結巴大漢,才確定,果然是組織高層。
就這樣,賀行跟着行鏢的車隊,一路前往北俱蘆洲。
賀行在真武鶴峰下,洗劍潭附近,留了傳送陣。待在北俱蘆洲,保證實力發展起來以後。定會幫真武,奪回在神洲的山門。此去不過確定真武根基還在。也把自己對於陣道的成就,回饋真武。
車隊行至天山附近。卻被往生殿一眾人等,攔了下來。總鏢頭以為這是例行檢查。誰知剛靠近過去,還沒拿出懷裏的錢貨,便被甄痴一把抓住腦袋。總鏢頭,雙眼外凸,口鼻冒血。身後一眾鏢師,抽出武器沖了上來。賀行在隊尾跟隨,還不知因何原因,兩方勢力便戰在一起。
甄痴收回了搜魂術法,冷眼看着隊尾的賀行。臉上笑的逐漸癲狂狠厲。
如果說,沒有安插眼線在鏢局中,賀行打死也不會信。眼看總鏢頭,倒地以後生死不知。為了減少傷亡,賀行不得不出手相助。
甄痴原本想隻身拿下賀行。卻看到賀行如今功法大成,自己一時還真不一定能得手。一揮手,叫周圍隱藏的,往生殿弟子和眾妖修,圍攏過來。選擇觀戰的甄痴,越想越氣。當初委身於墨岳手下,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如今反而不如賀行?不過還好往生殿人多勢眾。想他賀行當初所在的真武山門,如今又有幾人在神洲?
可笑甄痴,如意算盤再次落空。
就在鐵馬鏢局,一群鏢師,死的死,傷的傷之際。天山過境的棧道上,衝出一夥劍修。身着白色風衣、斗篷,手中寶劍,寒光熠熠。
為首的這位俠士,一聲厲喝:“往生殿眾妖,切勿猖狂!在我天山派轄下,還輪不到你們來放肆。”
賀行以為這是援軍到了。邊打邊向這位俠士,出聲問候:“真武劍宗門下,賀行!見過天山派眾位道友。多謝道友出手相救,他日若有時間,定然登門道謝。”
誰知這位天山派俠士,瞪了賀行一眼。張口罵到:“滾!”
賀行沒想到居然會被罵,一時無語。
甄痴也被這群劍修的霸道無禮,整不會了!比往生殿口氣還狂?由於眼下正事是抓賀行,也沒過多計較,對着賀行喊到:
“真武餘孽賀行,你不裝趙無跡了?紅葉分院的眼線,給我消息時,我還不信!大名鼎鼎的真武劍宗弟子,居然要喬裝紅葉書院弟子,還騙走了其書院的寶物。快快束手就擒吧,別掙扎了。”
天山派劍修可不管,這兩伙人什麼恩怨。更不問誰是壞人,誰是好人。
“離開雪山棧道,你們去山下打,誰死誰活我們管不着。”
這時,從雪峰上面一道劍光,伴隨着大笑聲急射而來。
“哈哈哈!是誰膽敢,在我天山劍派轄區大動干戈?”
來人一身青布衣衫,隨風烈烈響動。頭挽道髻,偏黑臉龐,濃眉短須,卻有種脫離世外的洒脫氣質。肩扛的合鞘寶劍上,掛着個酒葫蘆。閑庭信步,一點也不把往生殿妖修,看在眼裏。偏偏盯着賀行微笑點頭兒。
“小子,你剛剛說你是何門何派?”
沒等賀行回答,眾天山劍修皆俯首躬身,齊道:“見過程師伯!”
賀行深知禮多人不怪,也學着眾劍修躬身一禮。開口回答:
“真武劍宗弟子賀行,見過程師伯!”
甄痴眼睛亂轉,趁賀行行禮之際出手偷襲。袖中兩隻筆型暗器,激射而出。還未臨賀行身,便被一道劍訣打落在雪地中。
這位程師伯,皺眉盯着甄痴。
“往生殿,雷真君?”
甄痴見偷襲未能建樹。但他又何曾,把這些江湖前輩放在眼裏。冷笑回到:“正是在下。”
程淮安可不慣着這些妖修,張口便罵: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這些蛇蟲鼠蟻,都學着墨岳藏頭露尾。速速滾下天山!不然別說我這前輩欺負你後輩!”
甄痴不知自己平時如何驕奢淫逸。更不知道,這些隱世前輩能有多強?在他眼裏,浩然書院山主,都不過爾爾。一個躲在天山雪山中的隱世門派,又怎知雷真君功法厲害?
程淮安把甄痴臉上的不服,看在眼裏。對着賀行微笑說道:
“真武後輩,喊聲救命聽聽!”
賀行知道前輩教訓後輩,要個理由。所以誇張大喊。
“救命啊!往生殿殺人啦!”
甄痴此人並非無腦,他也有檢驗自己功法的心思。所以早就擺好架勢。
眾天山劍修見自家前輩,準備出手,也全都圍攏過來。
程淮安搖手示意,大可不必。
他很滿意,賀行、甄痴,兩個後輩如此有眼色。所以摘下劍鞘上,掛着的酒葫蘆,丟給賀行。然後口中默念法訣,一道烏光射出,似鷹囈之聲后,並未對甄痴造成任何傷害。
就在甄痴想嘲笑,天山前輩不過如此時。身後一眾妖修,全部被打翻在地,鬼哭狼嚎。
烏光閃回時,直接合在劍上。甄痴定睛一看,原來只是劍鞘。
程淮安見甄痴下了一跳。這才對着賀行洒然一笑。
“哈哈哈!今日不殺生。你等妖修,以後莫來天山附近。我今日不殺,不代表以後不殺!快滾!快滾!”
剛想過去和賀行敘話,見甄痴還一副不忿的樣子。程淮安有些生氣了。
“再不滾我可破戒了?”
說完真的把劍調轉過來,手持劍鞘,一臉嚴肅。
賀行巴不得甄痴不走,巴不得程淮安真的生氣。把這群妖修,都留下狗命才好。所以忍不住激將一句:
“狗賊有本事別走?”
這下程淮安也頭疼了。
『趕走他們是為救你。你為何還要激他留下?真拿我這隱世劍修前輩,當做你的殺豬刀了?』
臉上嚴肅馬上破功之際。甄痴忽然神智恢復了一般,對着程淮安躬身一禮,帶着一眾受傷妖修,轉身離開。
待這群人都下山去了,賀行有些上頭的勁兒,才緩過來。又對程淮安深施一禮,並道歉:
“晚輩莽撞了。還望前輩莫怪罪!一時氣憤這群妖修爛殺無辜。那些鏢師,多是凡人啊!”
程淮安沒有怪罪的意思,也沒有留賀行。表示救他,完全因為以前,也曾被一位真武前輩救過。這是私人恩怨。並且還有一事相托。若是去北俱蘆洲,幫自己送一封書信,給鴻影山莊。
賀行沒有過多停留,跟程淮安客套幾句,便趕緊上路。
等賀行走上雪山棧道了,程淮安才搖頭,轉身回去。並吩咐天山弟子們,加派人手,仔細巡山。莫要再上那群妖修,打擾了天山清靜。
甄痴下山以後,並未急着回去冀北。而是帶着一眾妖修手下,輾轉去往隴州,直接滅門了鐵馬鏢局。再之後更是把紅葉分院的線人,也掐斷了。
自此賀行去往北俱蘆洲的事,表面上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安閑王……不,現在是當今皇上了。坐在正陽殿門前的台階上,手裏捧着半本扯壞的書籍,正看的津津有味。身邊大太監,接下黑鱗衛送上的紙條,看過之後,悄悄對着晏成安說到。
“去了。沒抓着。”
晏成安揮揮手。
大太監躬身後退……
賀行走在雪地里,越發覺得這北俱蘆洲的天氣怪異。自從翻過雪山後,走的靈氣都不夠用了。正納悶之時,想到問問如塵。
“如塵老祖宗,您陪我說會話?我感覺自己快沒氣了!”
如塵邊打哈氣,邊在黑暗徒生里向外看。
“啊……哦。到哪了?我瞧瞧,害!這邊都是雪啊!注意保護眼睛。”
賀行再和如塵攀談,如塵不出生了。
賀行以為這老聖尊,又去睡覺了。自從教會了九聖和如塵聖尊玩麻將,這幾個靈聖,越來越不愛搭理自己了。天天在裏面擺鼓。
賀行只好自己跟自己說話,“一顧千山雪莽莽,再觀萬樹枝杈藏。三界遍尋無常景,四季徒留歲月黃。”自嘲一笑,接着向著北方,一路蹣跚。
也真是天意不知何時變。
光是地上的積雪,就都夠賀行走起來難受了。偏偏又有風雪襲來。要不是賀行功法修鍊有成,這風都快比上琅琊峰的罡風了。也不知是風刀割的,還是天寒凍的,賀行覺得麵皮生疼。鵝毛雪片隨着大風,打在眼皮上,讓賀行只好半眯着眼。
呼吸漸漸沉重,賀行終於發覺到了不對。靈氣被凍結了。運行不起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在風雪中迷了路,有修為在身,不會凍死。要是靈氣被凍住,修為就是擺設了!
賀行只好暫時挺住腳步,仔細觀察周圍,有沒有什麼建築,或者山上有沒有什麼,看起來像建築的地方。入目全是白茫茫一片,雪片還總是迷眼。
抬眼看向對面一片連綿高山,賀行忽然感覺眼裏皆白,接着全黑……使勁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再看。還是黑的……
賀行沮喪的坐在雪窩裏,嘆氣出聲。
“如塵老祖宗!我雪盲了。快出來指路吧,不然我可帶你們跳崖了!”
賀行不知道的是,就在黑暗徒生里,如塵聖尊坐在生滅亭前,被凍成了一座冰雕。身後九聖玉牌被丟在地上。一群靈聖因為隔着黑暗徒生,還算好些。正在一邊哆嗦着,一邊罵賀行,是不是跳進黃泉了?怎麼這麼冷?
賀行喊了幾句,如塵聖尊都沒理。只好又站起來,嘗試使用神識探路。這一試,差點沒被凍住了腦子,直接宕機。神識探出不超一尺,就要收回來緩緩。賀行只好從芥子袋裏,取出一把鐵劍,當做手杖,敲敲打打的,慢慢往前走着……
大概又走了半里路,終於聽到不遠處,有個女子聲音喊到:“別走啦,風雪這麼大,再走容易迷路啦!”
賀行轉身,尋着聲音方向,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