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各懷鬼胎
賀行和言敬剛，路上也遇到了幾次散修。都像是逃難一般，匆匆路過。更遇見幾次，像惡頭陀一樣的追捕隊伍。本來修士與凡俗間，沒有任何過多的交集。可這一路下來，光是查問就有很多次。路卡無數，巡邏的隊伍，更是讓商隊苦不堪言。
終於快到洛陽了，在城外三十里的位置，遇到了一群假巡查。
要不是商隊花了大錢打點，怕是很多人都要被抓去，充當散修，或者叛黨。
賀行和剛哥，忍着很多疑問和不解。匆忙的跟着商隊進了城。城門口的時候，查問反而不是很嚴格。
順利進城以後，賀行先是悄悄離開了商隊，帶着言敬剛去了驛站。
剛子不知道，蜃影留的消息，是什麼意思。特意問賀行。
“師弟，我沒懂那個順口溜的意思。但是我覺得這恐怕是陷阱。”
賀行耐心給剛哥解釋，“藏頭詩，洛揚一占心怡（洛陽驛站心怡）。
第一句，洛水連忘川，揚起驚濤岸。是說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大有摧枯拉朽的意思。洛水和忘川，暗指墨岳和皇族勾連，已經開始大動作了。
第二句，一柸枯榮塵，佔地七尺半。意思是生死一念之外，暫時的容身之處就是墳墓。我沒猜錯，這個蜃影高層，就是告訴咱們，別像個活人，要裝作鬼。才有逃脫機會。
第三句，心可隨君往，怡然九重天……咳咳，意思是有人願意幫咱們破局。”
言敬剛似懂非懂，“會不會是羽裳師姐？最後一句我聽懂了，她想俺呢！想的都快上天了！”
賀行一個趔趄。
“剛哥，請自重！你怎麼臉皮這麼厚，說了洛陽驛站，亦欣怡……”
言敬剛根本沒聽。
“害！羽裳師姐一定也在的。等着見我。快走，我等不及了！”
賀行怨念叢生，“剛哥滿腦子羽裳師姐。”
可想到自己，也的確是思念她們的。最好大家都在，都沒事。光是真武山門被攻陷，還有機會重建。只要人別出事。現如今雖然也知道，光憑一首詩的消息，根本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亦欣怡。但是，既然知道用這個名字來設圈套，就算是陷阱，也要蹚一蹚。
進來驛站，賀行旁敲側擊打聽了個遍。甚至把那首詩，都寫出來給櫃枱夥計看。每個被賀行攔住看詩的路人，要麼根本不懂什麼意思。只一頓說：好！真好！要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賀行。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
剛哥餓的快昏過去了。一着急就容易更餓，一餓了就火氣上涌。
好在一個婆婆，給驛站的短工送飯。看到了賀行和剛子，四處打聽什麼。便湊過來問詢。看到詩文，不認字，就讓賀行念給她聽。賀行念完，婆婆做思考狀……一拍大腿，說到：“我聽着兩個熟悉的名字。七尺半是義莊邊的棺材鋪，九重天是後街的酒樓。你要不去問問？”
總算有了些眉目，賀行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線索，給了婆婆一個金葉子，一瓶強健身體的丹藥。帶着剛哥先去酒樓。畢竟剛哥是餓了的，再過會怕他搶別人吃的，然後生事。
兩人來了酒樓，跟掌柜的打聽了棺材鋪的位置，又飽餐一頓。付賬時，掌柜的微笑說，有人付過了。直接可以走了。還給賀行點了點頭。
看來確實找對了地方。
接着輾轉去了棺材鋪，進門就愣住了，剛剛送飯那個婆婆也在這。老婆婆見兩個小夥子來了，便笑呵呵的走了。還把金葉子買了個上好的棺材，送給賀行。
賀行真有些打怵了。這凡俗講的棺材，要麼送好，要麼送命。升官發財是它，一命嗚呼是它。
在看過這棺材之後，這才釋然了。
打開棺木的蓋子，下面是一個暗道。剛哥下不去，就留在店裏望風。賀行進去，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這才找到出口。上來一看，那個婆婆正在一個小房間的椅子上坐着。坐着便罷了，還笑的前仰後合……
賀行仔細一聽，害！好你個亦欣怡！
“厲害！厲害！如塵聖尊都沒看破你這易容之術！”
如塵老頭接話：“切，我看出來了！只不過看你被耍的團團轉，想多看會！”
亦欣怡也不戳穿老頭的話。對着賀行解除了易容，招呼賀行和她把剛哥接過來。
三人再見面，一陣唏噓。一晃五年沒見，賀行個頭長高不少。剛哥更是近兩米。接下來的話，卻讓本來滾燙的相見，冷淡了不少。
言敬剛着急知道羽裳師姐消息，卻被亦欣怡告知，目前沒查到。
賀行想問真武劍宗的消息。
“聽聞你現在是蜃影高層？這是個刺客組織？可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亦欣怡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賀行和剛哥。
“純鈞劍尊幾人都在通緝榜上，自然還沒被墨岳和皇族發現。就是不知現在躲到哪去了。皇族查的很嚴。原來的自然門，改名往生殿了。其門人大多被妖術禍亂心智，且我發現就算這樣，還有很多散修，或者凡俗都想加入過去。”
亦欣怡一邊說，一邊招呼賀行和剛哥坐下。然後接着到：
“我回來也才兩年時間。蜃影本來就是一個民間凡俗的組織。原本的頭目是一位說書人。後來被往生殿的妖修傷了，我試圖救下他。可惜凡俗身體，太過脆弱，回天乏術。
後來就從他手中接下了這個組織。
本來我就打算，學程彤師姐在賀洲時，網羅一眾只打探消息的修士。這也是我最擅長的。潛伏，打探，刺殺。
跟着你們一起闖蕩，固然精彩紛呈。可是我也幫不上什麼，一度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扯你們後腿了。
現在好了。有了自己的地下組織，我經營的也還算得心應手。
並且程彤師姐臨分別的時候，還教我不少術法。給我留了她在北俱蘆洲的住址和聯繫方式。”
賀行沒和那個紅衣女俠接觸過，聽聞她對亦欣怡這麼好，也為亦欣怡高興。
接下來亦欣怡把這些時日，賀行三人不在神洲的所有大事，整理了出來，給賀行和言敬剛說。也因為組織初具雛形，很多修鍊界的事，並不很清楚，傳聞居多。近兩年甄痴對於散修的打壓，恰恰給了蜃影吸收一些修士的機會。
其中最讓賀行介懷的，就是關於真武劍宗的消息。這些消息真假難辨，很多甚至純屬胡說，但是還有模有樣。要一一驗證這些傳聞，就需要大量的工作和調查。
亦欣怡表示都交給她就好了。也讓賀行和言敬剛放心許多。
反正目前只能躲起來，加上亦欣怡這邊也需要一些助力，賀行和剛哥打算也加入蜃影。這樣一邊調查，一邊綜合賀行三人的智慧，盡量把這個組織先搞起來。給真武劍宗創造一個條件，聯繫這邊。也給皇族和墨岳的計劃搗亂。
賀行可不想神洲這片天地，也向當初的賀洲一樣，遍地魔土。而且墨岳和皇族屢次算計自己，絕不能一直忍着。這次更是把真武劍宗山門都搶了！還通緝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
半個月後。
西崑崙。
雷雲寺，被一個鐵塔黑臉大漢，單槍匹馬上門挑戰。打傷數名禪宗長老后，大笑逃脫……
同一天，崑崙派被一劍修登門挑釁，打傷數名弟子后，受傷逃離……
十天後。
往生殿聯合紅葉書院、浩然書院、在冀北琅琊峰，召開會比。並由皇族昭告天下，本次會比前三門派，將有會進入琅琊峰遺寶密地探寶！
————
往生殿主殿。
雷真君，也就是甄痴，對着正殿上寶座的黑霧跪下一禮。起身後抱手躬身，說到：“義父，我不服。為什麼咱們花了大代價打開的密地，要和皇族其他門派一同比斗，才能進去？他皇族最近可是越來越過分了！”
黑霧中的墨岳一陣扭曲，幻化出一張人臉，對着甄痴問道：
“你不服？那就去皇宮裏，把那晏成景殺了，然後你做皇帝。再告訴手下一眾親信門派，和往生殿合作，湯都沒得喝？”
甄痴：“……”
墨岳又說：“你有什麼不服的？皇族下了本錢，幫咱們把最礙事的幾個門派收拾服帖了。這才讓你有機會接着你的研究。你就只管好好研究，做好讓人類沾染獸性的實驗。它們以後都是你的籌碼。皇族會跟你要這群混血的技術，到時就給他們些甜頭。放點混血死侍給皇族，然後讓這神洲，亂起來！亂世出梟雄。不亂你哪來的機會拿下這天下？你現在敢去京城和皇族叫板嗎？”
“額……多謝義父教誨。我只是覺得他們，越來越不拿義父當回事了。”甄痴咕噥着。
墨岳哈哈大笑。
“我不需要什麼制衡！我也無視任何什麼利益那些。我這裏，只有三件事。復仇，復興，欣賞。看着他們之間像當初對付海龍聖尊一樣，對付皇族！然後又被皇族逐個滅了，不是很好玩嗎？
你不用管他們都是什麼態度。記住，本次比斗的名額，不管是哪個門派勝了，都要有那幾位海族來的貴客。只有他們幾位，才能找到密地里真正的寶物在哪。”
甄痴叩首，“謹遵聖主令！”
墨岳很討厭甄痴的態度，就像一個廢物一樣。完全沒有亦欣怡那般聰慧和烈性。亦欣怡要是在這，最多說一句知道了。都不會奉承一句。
同樣的一幕也在皇宮裏上演。
晏成安跪坐在皇帝晏成景對面，盯着棋局，裝着苦思冥想。
皇帝等的煩了，說到：
“別裝了，有什麼想問的，趕緊說。別假裝讓朕贏了，然後當做問話的由頭。”
晏成安只好微笑着，把自己手裏的棋胡亂下了一處位置。然後問到：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墨岳故意放走了真武劍宗的餘孽？”
晏成景拿起一顆棋子，也隨意丟在棋局中，嘆氣：
“知道又如何？他把所有收羅的各派隱秘，都交了出來。你又不爭氣，沒能滅口。朕總不能不顧你的小命，和墨岳兌子吧？只是可惜了西狩王，一身修為，被那該死的老龜坑殺！
弟弟啊，朕現在手裏的子，可就剩你了啊！四衛都借你用，你幫朕把龍虎山平了吧！”
安閑王后脖頸子發涼，趕緊挪蹭後退，磕頭。
“遵命！不過，現如今我要是去征討，真武劍宗合謀的幾個餘黨，怕皇城會被餘孽們惦記。近來幾日，各派有消息稱，有人上門挑戰，打一拳就跑。這……”
皇帝撇了撇嘴，心裏說：『要等你保護朕，早被人打上門了！』還是呵呵一笑。接著說。
“龍虎山，被沐王圍了，用不着你了。看你嚇的，真以為朕會讓你去兌子啊？你可是朕的親弟弟！本次琅琊峰密地一行，幫朕搶下幾個名額來，朕想讓幾位大太監去看看，裏邊到底有什麼？另外稍加留心，看看搞小動作的餘孽，會不會趁機也去搗亂。若抓了，給朕帶回來，朕有話問。”
安閑王又一次滿頭大汗的，站在正陽殿下的台階上。一手撐着陽棚，看着天自語：“馬上就輪我兌子嘍！”
紅葉書院門前，很多江湖修士、俠客，特別是散修，遠道而來。就為了找一處容身的門派。其他各派，要麼緊閉山門，謝絕一切訪客。要麼就像往生殿一般，進門先要檢測一堆東西。而且江湖傳聞，最近失蹤的散修，多數都是被往生殿抓去了。也就各個書院，現在還招收門人。
一般修士，也都怕自己忽然被什麼勢力抓去，誰也不知道抓去幹什麼了。更何況傳聞也嚇人，都說抓去喂妖修吃了。
門口排隊的，有一個年輕黑臉弟子，手裏拿着兩個蘋果，邊排隊邊吃。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一頭花白頭髮，倒是很引人注意。
沒一會就聽考官念到他名字，“趙鐵鎚？……”
“哎！哎！來了！”黑臉花白頭髮少年，把手裏的蘋果塞給身後的一位，小跑過去。
排在他身前的大哥一臉蒙，“嗯？怎麼跳過我了？”
考官見這趙鐵鎚過來，伸手。
趙鐵鎚遞過去一個袋子。然後直接被一旁的書院弟子，領着去安排住所了。讓一眾排隊的人一陣“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