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法珠(1)
人間從來不長生第一百四十三章法珠
秋舫一臉欣喜地推開房門,一步越過低矮的門檻,周身的血液流動彷彿加快了起來,臉上更是春風拂面,似如陰雲破開。
然而下一個瞬間,秋舫的笑容卻全部僵在了臉上,還扶着木門的手正發著顫,瞳孔也微微一縮,好像瞧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物。
入秋之後,秋夜長一些,白晝來得晚一些,霧蒙蒙的天空雖然放白,屋中卻還有些昏暗,一隻燭火躍動着,將熊珺祺稜角分明的臉頰映襯得更加冷峻,少年見此,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九師叔說過,不讓我再入密林,見此情形,他大抵是知道了我此去何處。
秋舫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旋即看了看在一旁恭敬候着的傅芷,熊珺祺坐在桌前,少女候在他的側後方,見到秋舫興緻高昂地衝進來,微微蹙了蹙眉,薄唇緊抿,又朝着少年眨了眨眼,好像在說:
秋舫會意,連忙低頭朝着熊珺祺拜了一拜,溫聲說道:
熊珺祺沒有答話,而是突然站起身來,黑袍及地,烏黑長發束在腦後,燭光斑斑點點的躍在他身上,冷色如斯,宛若神祗降世。
須臾,熊珺祺才冷哼道:
有了傅芷在背後通風報信,秋舫豈敢撒謊,只是將頭埋低,恭順答道。
雖然熊珺祺有令在先,但他入密林也並非是自作主張,而是有着饕蛇的指引,如此說來,就算破了規矩,也是事出有因,就算熊珺祺質問起來,他也有着正當的理由。
可熊珺祺從來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並沒有責罵秋舫,反倒是將珍愛如命的佩劍抬起,橫在空中,虛起雙眸瞧着劍鞘道:
熊珺祺這一問,倒是問得秋舫有些無言以對,他這一天天的,不是做飯,便是修鍊,所謂反思,明明自己被罰至此便是誤會一場,又何談反思呢?
見秋舫半晌不答,熊珺祺便將長劍重重放在木桌上,巨大的力道加上沉重的銀劍,讓木桌輕輕晃動,上邊擺放的燭台一時之間明明滅滅,花了好些時間才穩住身形,微光再度歸於和煦。
熊珺祺問道。
秋舫低着頭,撇了撇嘴,露出一臉的難堪來,心中腹誹道:
不過心中所想歸心中所想,他豈敢直言不諱,隨着他的鬢角突地滑落一滴冷汗,少年只好硬着頭皮答道:
出其不意才能克敵制勝,少年翻閱過的兵書不少,既然熊珺祺不主動提此事,那換自己主動一些便是,只要憋住一口氣,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果不其然,熊珺祺顯然不曾設想饕蛇會有何事,見秋舫說出這麼模稜兩可地一句話來,他不禁眉宇緊鎖,冰冷的目光流泄,過了好久才開口道:
秋舫不假思索便答了一句。
熊珺祺明顯怔神,旋即正欲開口,秋舫袖中的小鳴桃便吐着紅信露出頭來。小鳴桃見到自己面前除了秋舫之外,竟還有着兩個人類,便疑惑地回頭看了秋舫一眼,隨後一愣,害怕似的將頭縮了回去。
熊珺祺連忙問道,他大抵猜到,秋舫此次密林之行,一定有些非同尋常。
見熊珺祺暫時沒有責備自己的意圖,秋舫才將如何隨着饕蛇進入密林,又如何進了一處奇怪的洞天,又如何學了弄弦書、得了桃花鐲等等故事與熊珺祺二人詳細說了,熊珺祺倒還好,他冷漠慣了,無論秋舫講得多麼栩栩如生,他都面不改色,冷意始終。
傅芷卻不那麼好受了,每每聽到震驚之處
,不免微微張嘴,明媚的眼眸之中透出無窮驚疑。
熊珺祺見秋舫從懷中掏出桃花鐲來,便接了過去,捏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半天,眉頭一直緊鎖着,看得出他也沒能發現這桃花鐲有什麼石破天驚的妙用。
少年定了定神,低聲答道:
熊珺祺搖頭說道,眼神卻一刻都未從桃花鐲上移開,
熊珺祺的話音一落,手中便浮現一張黃色符籙,地一聲,劍便出鞘,可只是一個眨眼,劍又安然無恙地躺回劍鞘之中,反倒是一張符籙斷作兩截,各自燃燒起來。
原來九師叔也會使用符籙?
少年在心中驚疑道,他知道熊珺祺是用劍高手,也隱約聽說過他仗劍行天下,一劍寒霜斬過無數歹人的項上人頭,不過這使符籙的模樣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看見秋舫驚疑的眼神,熊珺祺自然知道他在思考什麼,卻是理也不理,繼續問道:
熊珺祺的話音方落,便起身在屋內走動起來,那低眉沉思,卻又褪不去迷惑的神色,落在秋舫眼裏,自然也是心中打鼓不停。
秋舫鄭重其事地答道,既然熊珺祺這樣問了,特別還露出這種不可多見的疑惑模樣來,足以說明此事一定有些奇異之處。
難道不是修一種功法便生一顆法珠嗎?亦或者,二者實際上應當融合在一起,可自己眉心最初的法珠是因為墨經而來,少年清楚記得,那是一顆黑不溜秋的法珠,正如墨宗的功法一樣,像極了一滴墨,可後來在屠妖大會之時,那顆法珠卻又剝去一層黑色外殼,逐漸變作了金色。
.五
秋舫在心中盤算道,起初他並未在意法珠的事情,一來修鍊符道並不會凝結法珠,這是東極門人的共識;二來這法珠對秋舫而言,並未產生多大的作用,自然也不值得他成天念念不忘。
秋舫思索的時間,熊珺祺也沒有閑着,他擰着眉頭,面露冷色,同樣在思考。
熊珺祺的話說得慢,極慢,並不像他平常的風格。
熊珺祺越是如此,吳秋舫的心中也越是着急。
少年腦海中回憶起剛才所見到的一幕,兩顆法珠在眉心的空間裏僵持不下,說是二龍戲珠,或許還不夠貼切,若說一句二龍相鬥,彷彿更加準確。
秋舫說這句話時,並沒有多少底氣,以至於聲音竟逐漸變得微弱。
熊珺祺卻肯定似地點了點頭道:
熊珺祺說到此處,又坐了回去,將佩劍捧在懷裏,一邊輕輕擦拭,一邊凝神接道:
秋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遲疑道。
熊珺祺知道少年想要說的是什麼,便是用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說道:「前陣子你昏睡不醒,幾位師兄們也都各自查探過你的情況,你眉心的法珠,我們是知道的。是墨宗的墨經,造就了你的第一顆法珠,風隨星傳你功法,以的是拔苗助長的手段,一股腦地塞給你,全堆積在腦海,你法珠雖說凝練而成,但..
.」
熊珺祺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
秋舫心急,連忙問道:
熊珺祺冷聲說道。
提及死士,吳秋舫自然愣了一愣,這兩個字雖說都還認識,但放在一起卻令他有幾分不解了。
熊珺祺聞言,微微一愣,瞧了秋舫一眼,似乎在想這孩子怎麼連死士也不知道,旋即,他又收斂神色,低聲道:
熊珺祺解釋得並不怎麼詳細,秋舫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追問一二,卻見傅芷站在熊珺祺的身後對着自己擠眉弄眼,少年狐疑地看着她,那微啟的雙唇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瞧那口型,好像是在讓他不要多問。
秋舫一愣,旋即又看了看熊珺祺的臉色,這九師叔最是清冷,今日這一段又一段的長篇大論已是難得,或許自己真該有點眼力勁,不去多問不該問,或者說熊珺祺不想多費口舌的話題。
秋舫沉聲問道。
熊珺祺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問題,想也不想便答了一句:
少年想起熊珺祺剛才還說,新的功***擠占舊功法的生存之地,如此說道,法珠自然會有所變幻,可雷瞳只是仙瞳而已,並不是功法,又何談擠占呢?
熊珺祺卻斜睨了他一眼,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