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我見猶憐二老意,原是千古恨失逢
只聽丁季來說道:“那老太監若是已經殺了王兄,便不會再派殺手了,沒錯吧?”邢逖聽了大奇,王守仁卻是瞭然:“丁兄是想讓在下假死?”丁季來道:“不錯,沿着小溪再往前走就會有河,那裏王兄便佈置成投河自盡的模樣,料想便可躲過這一劫了。”邢逖不解:“王兄既已殺退了追兵,好端端的幹麼要投河?只怕那老太監不會信罷。”丁季來道:“朝政昏聵,橫遭貶黜,追兵屢至,若非王兄如此風雅,只怕確有些遭不住罷!”王守仁笑道:“劉公公可是忙得很哪,想來也不至於為了下官大費周章罷,好,在下聽憑丁兄吩咐便了。”
當下邢逖把馬讓給了琪兒,抓起了那倒地的黑衣人,幾人攜路去了。丁季來問起王守仁緣何北上,王守仁答了,原來他前兩日與二人分別後便入京繳了官印,脫了官服,拿了瑤琴擬待路上為伴,誰想沒走幾步便遇上了殺手。
邢逖道:“只可惜了王兄的琴”,說著扯了那黑衣人的面罩,在他左右臉上各抽了一掌,“我來給琴兄報仇!”
王守仁聽他說“琴兄”忍俊不禁,隨即正色道:“二位老兄,在下還有一事相托。”丁邢二人忙道:“王兄請說,但有所命,無所不從!”
王守仁看向琪兒,說道:“琪兒本就是江湖中人,陰差陽錯才投入我家門下。我這番旅途勞頓,到了煙瘴之地又必疾苦,是不能帶着她了,懇請二位替我照顧好她。”
這下不僅丁邢二人,琪兒聽了也是大驚,哭道:“公子……”王守仁卻忽然變色:“我此番南下乃是尋求救民之道,尋道之人豈有攜着侍女之理?”終究於心不忍,又柔聲道:“琪兒,你我終不是一路人。你現下有傷,如何跟着我跋山涉水?你且跟丁爺、邢爺走了,回你爹爹那兒去罷。”
琪兒仍是不住地哭鬧,只是渾身無力,漸漸也沒了聲音。丁季來拱了拱手,問道:“王兄說這姑娘是江湖一脈,卻不知可有師門?她爹爹又是哪位前輩?”王守仁將他拉到一旁,解釋了原委。
原來那琪兒是江湖上某派掌門的愛女,一日跟父親賭氣竟爾擅自出走,其時年紀尚幼。王守仁不知她身份,只是見她可憐便收留下來做了親隨,為了避嫌便讓她打扮成一小僮模樣。至於她爹爹是誰,卻一直沒聽她說。
丁邢二人都是一般的俠肝義膽,當下說道:“王兄放心,休說那姑娘是前輩高人之女,便是尋常人家,我等也自當盡心竭力,一定將她平安送回。”
琪兒知道王守仁心意既定,那是不容置喙,就不再言語,只是暗自神傷。
幾人行到河邊,王守仁除下衣冠,佈置成投河自盡的樣子,又拿出紙硯,寫了一封絕筆書。他想到父親得知自己自盡的消息不免傷心,心下內疚不已。佈置既定,王守仁朝各人深深一揖,騎上那邢逖贈他的馬兒,悠然而去。至於此後龍場悟道、格物致知、創立心學,那卻都是后話了。
丁季來、邢逖佇立良久,琪兒也怔怔望着遠方,王守仁的背影漸漸消失,三人只聽他放聲高歌:
山前燈火欲黃昏,山頭來去雲。鷓鴣聲里數家村,瀟湘逢故人。
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
歌聲排宕萬端,悠遠綿長,餘音繞耳,直至終不可聞。
送別王守仁后,幾人都是默然不語。丁季來想到攜了琪兒,腳程不免放緩,能否按時趕赴風沙渡之約實無把握,甚為苦惱。轉頭瞥見邢逖擒住的那黑衣人,走上前去,厲聲問道:“你叫什麼?是泰山派哪位道長門下弟子?”
那人本在猶豫,待見到邢逖手提單刀,怒目一旁,暗自心驚,只得答道:“我是……在下泰山派劉文濤,是靜玉真人門下。”
丁季來知道“文”字輩是當前泰山派的第三代弟子。現下泰山派掌門是天門道人,其下是靜安、靜誠、靜嫻、靜玉、靜瀾五大真人,五人門下又各收弟子,只是因年紀尚輕,相稱仍以俗名。
“靜玉真人清寧淡薄,你們又如何跑來給太監當狗腿子?”丁季來厲聲問道。劉文濤面露慚色,默不作聲。邢逖大喝道:“快說,若有半句不實,項上就是一刀!”劉文濤只好兢兢道:“我們師兄弟四人得知劉公公在京師召開‘英雄大會’……”
“放屁!你們難道是什麼英雄了?”邢逖劈頭價罵道。
“是是……我們……劉公公這麼叫的便了…我們上得京師來,聽劉公公說道要廣募天下豪傑替聖上效力……我們便……”
“你們便心甘情願做了狗腿,是不是?”邢逖問道。
劉文濤默然,只自點頭。
“他當然許了你們升官發財,是不是?”劉文濤又是點頭。
朝廷大員竟招募江湖人士做打手,此事細想來實是蹊蹺不已。要知前朝年間,一旦官府涉足江湖,必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江湖各大門派不是受到官兵圍剿,就是自相殘殺。今天你殺了別人,明天或許就會有他的弟子前來尋仇,這般冤冤相報往往近百年方止。
丁季來暗自尋思,這次的“英雄大會”聲勢並不如何浩大,他二人在關內待了近兩個月卻沒聽到一點消息,大概劉瑾只是為了擴充鷹爪,目標並不是整個江湖。當下問道:“參加這‘狗熊大會’的還有誰?”
劉文濤答道:“其他么……那可當真不少…翠竹峰的杜氏三傑、黑龍幫的少幫主、津門武館的不少弟子、黃家莊的門生趙二哥、松坡七俠也來啦……”丁季來聽他說了一串,或是武林中的後生小輩,或是名氣不大的小幫派,並沒有成名的前輩高人,心下稍感寬慰。
丁季來把邢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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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邊,說道:“江湖上這般趨炎附勢之徒只怕也不少,老太監新收了好些狗爪子,將來可要小心了。”邢逖點頭稱是,又聽他道:“這人看着王兄假死,我看留他不得。”邢逖一向愛憎分明,對劉文濤本就欲除之而後快,聽了四哥言語,當下單刀一揮,送了他師兄弟四人陰世會齊。丁季來想到靜玉真人是有道之人,這般徒弟自然也是容他不得,自己二人替他清理門戶並非有意結仇,便不如何放在心上。
二人收拾了屍首,回頭來看琪兒傷勢。只見她合著雙眼,渾身發燙,口中迷迷糊糊地胡言亂語,丁季來心知不妙,苦於不會醫術,救她不得。邢逖給琪兒餵了些水,又扯下自己袖口,用水打濕,敷在她的臉上,只見得那琪兒十八九歲年紀,容姿清麗,滿面紅霞,黛眉緊蹙,說不出的嬌媚可愛,邢逖心下不禁微微一動,看她眼角痛得滲出了淚珠,大感憐惜,急問道:“四哥,怎麼辦?拖得久了只怕琪兒姑娘要撐不住啦。”
丁季來心知救人要緊,風沙渡之約只好暫且緩上一緩了,當下定了計較:“去前面找個村鎮過夜罷,也好找大夫。”
其時酉時已過,天色昏暗下來。初時琪兒還能乘馬,漸漸的體力不支,身子癱軟。邢逖見她搖搖欲墜,也顧不得男女之別,當下背起琪兒,由丁季來牽馬,揀着平坦的小路走了一陣。行了半個時辰,三人遇見一位晚歸的樵夫,當下打聽附近藥鋪所在,那樵夫指點了。邢逖還提出想去他家中借住一宿,那樵夫見他二人懷着兵刃,又背着一個受傷少女,心下害怕,自不答允,二人便也不再勉強。
過不多時,三人行到一座舊廟門前,邢逖道:“四哥,你且和琪兒姑娘在這兒歇息,我去抓藥找大夫。”丁季來見他滿頭大汗、神色慌張的模樣,苦笑道:“只怕你是去找葯抓大夫罷。”當下叮囑了幾句,由他去了。
丁季來用衣物鋪好了地鋪,將琪兒輕輕安置了,起身檢視四周。
原來這是一座岳王廟,供奉的是武穆岳飛。只見岳王爺的泥塑居中而坐,其子岳雲侍奉其旁,兩人一般的高大威武,雙目炯炯,奸臣秦檜夫婦卻是矮小猥瑣,跪在一旁。其時尋常鄉人供奉最多的,除了關公秦叔寶,便是岳武穆了。丁季來看那泥塑前的案台,雖是積上了一層灰,卻並不多厚,想來每逢清明都會有鄉人祭拜一番。
丁季來數次翻讀宋史,對岳武穆素來景仰,當下跪拜,磕了三個頭,想到岳飛精忠報國,最後竟遭了“莫須有”的罪名含冤而死,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觸目驚心八個大字,不由地悠悠一聲長嘆。
再說邢逖,他按着那樵夫指點摸到了藥鋪,卻見一個夥計正在關門上鎖,顯是來得晚了,心下焦急,衝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夥計,大聲道:“治刀傷的葯,揀好的盡數抓來!”’
那夥計如何料得他這般動作,直嚇得魂飛魄散,忙說:“大爺饒命……小人…小人去抓就是。”無奈轉身又進了藥鋪,包了幾味葯,也不指望邢逖給錢了,解釋道:“這個摻水后外敷,這個分兩次內用……”邢逖哪裏聽他啰嗦,提起他衣領邁腿就走,“別跟大爺聒噪,你一起過來便了。除了用藥,還要縫針,你會不會?”
那夥計被他提在空中,腳蹬足踢,叫苦連天:“小人……小人只是個學徒…葯都沒認全…還…還不會做手術……”
邢逖聽了大怒:“那麼你師父在哪?”
“師父……師父給郝老爺請過去啦,只怕來不了……”
“什麼好老爺壞老爺的,總之你先過來再說!”邢逖說完,提着那夥計一路狂奔,從藥鋪奔到廟中,中途沒一點兒的停歇。那夥計只嚇的哇哇亂叫,直至到了廟裏,被邢逖扔在地上,兀自大叫不止。
琪兒本已昏昏睡去,被他這麼一叫又驚醒了過來。邢逖正在氣頭,見他吵醒了琪兒姑娘,也顧不得講究到底是誰不好,一腳便向那夥計背上踹去,那夥計痛的又是一聲慘叫。丁季來在一旁怔怔瞧着,剛待開口,卻聽邢逖喝道:“今日治不好這姑娘,你的小命便是不保!”那夥計哭喪道:“這姑娘傷的這麼重……這…小人用藥是無妨…說到手術…這裏的鄉親從來不打架的……這麼重的傷小人實在沒見過……”邢逖又是一聲大喝:“那麼我在你身上也留幾個刀口,倒看看你治也不治!”說著手中單刀舞了個刀花,隨即轉念一想,問道:“你說的那什麼好老爺,卻在何處?”
那夥計聽得他竟想找郝老爺去,暗暗叫苦,但見他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卻又不敢不答,“東頭……最大的那幾棟房子就是了”。
邢逖聽了,對丁季來說一聲:“四哥,你看好他,照顧好琪兒姑娘,我去去就回。”旋即又是飛奔而出。
那夥計戰戰兢兢望着丁季來,想着這位爺台可別也是一般的兇惡。想那“鐵面無相”丁季來飽讀詩書,可比邢逖儒雅得多,當下抱拳道:“有勞小哥給這位姑娘上藥罷。”那夥計不敢怠慢,掏出藥包配了葯。丁季來早已撿拾柴木生了火,便找了個盛貢品的空碗遞給夥計,用以盛放湯藥。那夥計接了,在碗裏放了幾味葯,倒了水,自煮去了。丁季來朝岳飛像拜了一拜,輕聲道:“岳爺爺,救人要緊,拿了您的碗,您老萬勿見怪。”
琪兒被這麼一驚,這會兒睡意全無,打量四周,見了岳飛像,嘆道:“公子最愛讀的,便是岳武穆與辛稼軒了。”
丁季來對這兩位抗金英雄也是素來敬佩,當下答道:“在下觀王兄雅量非常,頗有古人遺風,又是一心的安民之志,便說是岳辛再世也未可知。”
琪兒聽他稱讚王守仁,心下歡喜,便說起她家公子是如何的手不釋卷,如何的秉燭夜讀,讀到“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時如何灑淚嘆息,讀到“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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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住南山”時如何開懷暢飲,讀到“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時如何拍案叫絕……
正說到興頭上,那夥計不合時宜地捧了湯藥來,琪兒少女心氣,惱他阻了興頭,把頭一扭,竟不喝葯。那夥計捧着葯碗,杵在原地,好不尷尬。丁季來見了,也是忍俊不禁,好容易才勸她喝了葯。那夥計想到還有外敷的葯,更是不知所措,當下悄悄對丁季來說了。丁季來料想憑五弟能耐,定能把那大夫找來,便不做聲,只是示意那夥計走到一旁。
丁季來接着琪兒的話頭,說道:“可惜岳武穆與辛稼軒差了幾十年,不然他二人相遇,想必定能結為知音罷。”
琪兒忿忿道:“呸,都怪那狗屁高宗皇帝,岳爺爺只比辛稼軒早了三十七年,要不是風波亭遇害,安知兩人不能照面?”說完想到自己出言不雅,不禁臉上一陣飛紅,隨即又道:“要我說啊,岳爺爺,辛稼軒,再加上我家公子,三個人一起喝酒,那才叫好呢!”
丁季來聽她一口一個“我家公子”,天真爛漫,不禁莞爾,便又跟她說起三位大英雄該當如何如何,最終一聲長嘆:“要是天下官吏都如這般,我等便也不用流落草莽了。”
卻說邢逖那邊,他一路狂奔,走到村鎮東頭,果見一座大宅院與眾不同的氣派輝煌,當下展開輕身功夫,翻過牆去。他見一間屋子人聲嘈雜,便暗伏身姿,手指沾了唾液捅破窗紙,只見四個濃妝艷抹的妖嬈女子正和兩個男子調笑,一人肥肥胖胖富商打扮,說道:“發轉老弟,你看中哪個儘管說便是,做哥哥的難道還有捨不得的么?”邢逖暗想,這個便是好老爺了,看那“發轉老弟”形容枯槁,面黃肌瘦,顯是縱慾過度,只聽他嘿嘿一笑,“多謝大哥了,府上最近又新到了幾位小主兒,等明兒中午就關了藥鋪,請大哥去坐坐。”邢逖聽他這話,心知他便是自己要找的大夫,見他言行鄙陋不堪,心下惱怒,暗想你荒淫無度,待治好了琪兒姑娘,一刀便將你剁了。
原來那郝老爺是當地豪紳郝一凡,此人仗着朝中大員的關係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那“發轉老弟”便是藥鋪的正主李發轉了,此二人是出了名的荒淫不堪,不但京城周遭窯子逛了個遍,且相中了哪家的小主兒,便定要巧取豪奪來才罷休。一般先由郝一凡出面,若是利誘不成,便由李發轉配了蒙汗藥,教家丁綁過來。更有甚者,因此青年男女對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當下邢逖等了半柱香時間,見李發轉起身告辭,攜了一個女子出得門去,便尾隨其後,待他行到靜僻之處,衝上去一拳擊倒那女子,接着一刀直抵在他后心,“敢叫喚一聲,教你身上多個透明窟窿,聽見么?”李發轉直嚇的心驚膽裂,哪裏還敢反抗,只得點了點頭。心想這回仇家尋上門來,小命多半不保了。
邢逖又是提了他衣領一路狂奔,那李發轉本就體弱,加之驚嚇過度,竟爾口吐白沫暈了過去。邢逖到得廟中,把李發轉往地上一扔,見他昏迷不醒心下大驚,連抽了他幾個巴掌,見他兀自不醒又急又氣,竟又抽了自己兩巴掌。丁季來朝李發轉頭上淋了一袋子冷水,又拿出判官筆,在他腋下“瑤廷”穴重重一點,李發轉這才悠悠轉醒。此時琪兒沒了體力已是昏昏沉沉,至於那夥計,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師父狼狽不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實是不知所措。
邢逖見李發轉醒來,一把揪住,指着琪兒說道:“這位姑娘受了重傷,你要是治好了,便放你走,治不好,卻教你人頭落地!”
李發轉見原來是找他治傷,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雖人品低劣,卻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信,不過想到沒有藥物針線之類,當下為難道:“二位爺寬心,這姑娘傷的雖然不輕,小人卻有辦法醫治,只是這個……這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請爺們放小人回藥鋪取得葯來……”
話沒說完,邢逖把那夥計拽至跟前,“你要的他都帶了,快快動手罷,敢耍花樣,小心你的腦袋!”直到這時李發轉才看見那夥計竟也在這兒,當下兩人對視,都是好不尷尬。
李發轉洗了手,準備開始手術,正待給琪兒除衣,頭上卻挨了邢逖重重一下,“你這腌臢東西幹什麼!”要知在人身上動刀動針哪有不除衣的,李發轉心下哭笑不得,卻礙於邢逖威嚴,不得發作,只得解釋道:“大爺您這……小人保證不多碰這姑娘一下……只是不除衣實在做不得手術啊……”其實琪兒容色秀麗,要放平時,李發轉見了哪有不下手的?只是現下他身處龍潭虎穴,便是借他十個膽也不敢稍有輕薄了。
邢逖無奈,只是急的來回踱步,丁季來心下不忍,過來安慰,兩人一同緊緊盯着李發轉,不敢有絲毫放鬆。
突然聽得“啪”的一聲響,原來琪兒竟然醒來,感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亂摸,又羞又急,不管青紅皂白抬手便是一掌。此時李發轉已是面目青腫,又是一陣叫苦。丁邢二人忙來解釋,好不容易按住了琪兒,李發轉這才繼續手術。
那李發轉的醫術倒也真的高明,跌跌撞撞做完了手術,琪兒疼痛減輕了不少,只是渾身乏力,又自沉沉睡去。丁邢二人見她高燒已退,心下一寬,終於大鬆一口氣。李發轉道:“姑娘這下性命沒有大礙啦,只需靜養幾日便了。”說完又寫了幾味中藥遞給二人,囑咐每日何時服用多少藥物。
邢逖本惱他作惡多端,擬待他治好琪兒便結果了性命,現下看他盡心儘力給琪兒醫治,又得知琪兒無礙心感喜慰,氣便消了一大半。只見李發轉拱一拱手道:“姑娘安好,兩位爺保重,小人這便去了。”
邢逖聽了立馬將他喝住,心想性命雖是饒了你的,但你品行不端,該有報應。當下拔出單刀,手起刀落,那李發轉登時便是斷子絕孫,再也不能風流。只見他捂着下體,青腫的臉上又露痛苦之色,不敢再留,逃命也似的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