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雙妖並降
“你這小道士，以前沒見過啊，是該說你有膽識，還是說你口氣太大呢？”
一道陰冷尖銳的聲音從湖中響起，隨即一隻狀如老雕的妖怪破水而出，最吸引注目的，是它雕頭上那一根長角。雙翅佈滿了棕黑色的羽翼，一雙看上去強壯而有力的雕爪在空中揮舞，和它一同的還有兩吞水彈朝凌子盟呼嘯而去。
凌子盟雙拳緊握猛地向前一揮，拳旁帶着凌厲的勁風，硬是將水彈打的四散開來。
范語沐獃獃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從第一起案件發生時，范語沐就一直想要告訴自己，要相信科學。
可當這一切如此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心中本來堅定不移的世界觀，彷彿破碎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怪，也真的有修道人，若非剛剛被猾褢摔的傷讓他現在都動彈不得，他一定會認為自己還在做噩夢。
“喂，范語沐，一會兒場面會比較混亂，你離遠一點。”凌子盟向他喊道。
范語沐不禁心裏暗罵，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嗎，被這麼鑲在牆裏我咋離遠一點。
“算了，不管了。”凌子盟縱深一躍，從身後抽出一把劍，雙指成標形從劍身輕撫而過，霎時間，劍身亮起光芒，還有許多個小氣旋環繞其中，凌子盟輕喝一聲：
“此劍，名曰南風——去，天羅地網。”
凌子盟弓腰側斬，無數氣旋便向兩隻妖怪飛去。
蠱雕雙眼奇異光芒閃動，身後天湖飛出五道水蛇與那氣旋相撞，自己則煽動翅膀，在水蛇的掩護下向凌子盟奔去。
猾褢則蜷住身子，一身鬣毛變得堅硬，一部分爆射而出，射向凌子盟。
他並不躲閃，只見那氣旋即將與水蛇碰撞之時，忽然化作縷縷清風而化的韌線纏住了水蛇，緊接着向蠱雕繞去，凌子盟自己則騰出一隻手結下三印，甩手翻出一面風牆，將飛來的鬣毛阻擋。
這猾褢有人身，行動起來如猿猴，速度倒是快，霎一瞬間衝到了凌子盟面前。
“衝進湖裏。”
范語沐焦急地喊道：“喂，捂住耳朵，這東西好像能惑人心。”
凌子盟腳步忙退，一拳直衝在猾褢面門，接着又是一斬。猾褢心中一驚，為何對他不起作用。
凌子盟轉頭看向范語沐：“謝謝提醒哈，不過，蠱惑人心，也得看道行。”
他又扭頭看向被自己斬傷的猾褢：“你，還不太夠。”
再一轉身，笑道：“你也是。”一掌輕推，意圖偷襲的蠱雕橫飛出去數米，漫天羽毛紛飛。
蠱雕的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凌子盟，這小道士，何等警覺性，如果剛才打來的是一劍，自己的妖生恐怕就會終結於此。
范語沐此時卻有些鬱悶：“這人剛剛那意思是在說我沒道行吧，一定是這樣吧，被看不起了，但是我又覺得他好帥，完蛋了，我好沒出息。”
凌子盟伸了一個懶腰，雙手將劍插在地上，說道：“怎麼樣，還打嗎，我們道上一向主張人妖和平共處，但你們殺了人動了手觸犯了人妖契約，兩個選擇，第一，自己交出你們的內丹變回原形重新做妖，第二，我把你們的內丹打到吐，毀掉。”
內丹是一個修鍊者全身最為精華的地方，承載着記憶與修為，內丹修成功力大漲，內丹一失，人則感官盡數喪失，修為化為虛無；妖則實形破碎，化為靈體，重新修鍊。
蠱雕眉頭緊鎖，現在這道家後生，實力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若不是道家主張共和，現在這世道發展下去，哪還有他們妖的容身之地，那“它”的計劃，會不會就此落空呢？
蠱雕扭頭看向猾褢，兩妖交換了眼神。
蠱雕率先開口：“交出內丹的話，你們道上會對我們做什麼。”
凌子盟說：“現在這情形，你似乎沒有先開口提問的資格吧。”
猾褢警惕的看着凌子盟。嘴裏不斷發出低吼，儼然已經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
凌子盟瞥了他一眼：“放心，我們道上辦事都是合法的，降妖我們是專業，和妖交流也在我們的業務範圍內，只要你們坦白從寬，就還是守法的好妖，靈體重修出形，你們自然可以重新生活，修成人形註冊后，也可以在人類世界融入，隨你們高興，所以，現在回答我的問題。”說道這裏，凌子盟的語氣變得嚴肅，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他身上散發。
“首先，你們殺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不惜破壞章法也要攻擊人類，這點大學生普通人的精氣應該對你們沒有半點好處吧。”凌子盟的目光緊盯蠱雕。
蠱雕沉思片刻，終是嘆了口氣，伸出它的爪，指向天湖。
“你們學校的湖裏，有東西。”
“你不就是湖裏的東西？”
“不是我，是另一隻，我從沒見過的妖。”
“這和你殺人有什麼關係。”凌子盟微微皺眉。
蠱雕的目光開始變的飄忽不定，連人言都吐得略微有些顫抖：“它命令我，或者說威脅我，要我一月之內不被人類發現殺掉五個學生，不然就廢了我的修為，我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但目標學生都是它選擇的，我只負責辦事，猾褢跟我關係最為好，我讓它幫我，用它惑人心的能力引目標到湖旁，我再拖下水下手，看上去就像是失足落水。”
“我說，你們妖的智商要都和你一樣，那妖界也不用玩了，你拖下水就拖下水吧，非得撕人家衣服，你這雕嘴獸爪撕出來的，不是道上人都能看出點不對勁，你還每個人都這麼干，生怕別人不懷疑是吧。”
蠱雕被他說得稍微愣神一下，心裏暗道草率了。
“那照你這麼說，那些學生的胳膊腿兒，都不是你卸的？”
蠱雕搖搖頭。
“你見過那個妖怪長什麼樣嗎？”
蠱雕搖搖頭。
“憑你感覺，那妖怪多少年修為。”
“至少八百年，應是渡了兩劫了。”
“嗯...能修人形卻待在湖裏，修為甚高卻要殺普通學生，奇怪，看來這事情已經超過我能處理的範疇了啊...”說罷，凌子盟扭頭看向范語沐。
“我說你們這學校還挺厲害，這麼大點湖住了兩隻妖怪，其中一隻還快成大妖。”
已經在牆上鑲了快半個鐘頭的范語沐只能尷尬的笑笑，心想我怎麼知道，我才來兩個月啊，我就一普通大學生啊，在這之前我還是相信科學的少年啊。
“行了，看你坦白的不錯，交出內丹，送你們回道里修養，成形后重新註冊，再放你們回來，還有那邊的，叫個啥，猾褢。”
猾褢先是輕嘆一聲，放下了警惕，眼神中帶着一絲不甘，說道：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猾褢突然全身猛地振動，自散了能量，一團柔和的光芒包裹着一枚內丹，凌子盟翻手拿出一個形如玻璃盞的容器收回那些靈體，並將內丹納入袋中。
他看向蠱雕，問：“你呢，怎麼選？”
蠱雕的翅膀撲了又撲，似乎很是猶豫不決。
一縷流光緩緩從蠱雕的眼前飛升而走，忽然間，它的眼眸一亮，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而後，一抹狠毒驟然跳動於其中。
凌子盟何等警惕，察覺到蠱雕突然波動的靈力，抬起南風劍向前便是一刺。蠱雕張開龐大的翅膀，將劍彈開，騰飛而起，盤旋在天湖上方，嘴裏發出嘶吼，這時，水面逐漸開始變得不平靜，隨着蠱雕的盤旋，升起了一個足有四米高的水龍捲，向凌子盟襲來。
這水龍捲針對的目標不單是凌子盟，自然還有身後的范語沐。
此時范語沐是萬般無措啊，他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以前別說被水龍捲砸了，他連水都不曾下過，更何況，想跑都跑不了。
凌子盟眉頭緊蹙，這麼大的動靜，再不快些解決，恐怕會吸引人群的注意。
他開始引導靈力向南風劍尖的位置匯聚，嘴中念念有詞，眼神猛的一亮，右腿後撤踩地，雙手握住劍柄側於右方，道：
“凌風七絕，第三式，劈！”
只見其右腿驟然蹬地，整個人騰空而起，雙手持劍向上，再狠狠地劈了下去，一道青色攜帶着耀眼光芒與勁風的巨大劍氣，與那道水龍捲相撞。
剎那間，青色劍氣便被那水龍捲吞噬於其中，逐漸撕扯，但前後不過幾秒，那劍氣便在水龍捲內部爆炸開來，無數狂裂的勁風斬在其中亂竄，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水龍捲便被凌子盟一劍劈的粉碎。
可就在這時，蠱雕奮力拍動翅膀向上飛去。
凌子盟心裏暗道不好，目的不是為了攻擊，而是逃跑么。
蠱雕拍動雙翅的頻率越來越快，將全身的妖力都聚集在翅膀上以增加速度，以至於身體四周都刮出了強風，讓人無法靠近。
凌子盟深知把這種禍害的妖怪放置於現實的危害有多麼不敢想像，他也不敢再有懈怠，立刻調動起靈力，再一次抬起他的南風劍。
“凌風七絕，第一式，刺。”
並不是想像中的持劍戳鳥，凌子盟閉起一隻眼，做出了一個動作。
范語沐不敢相信地看着凌子盟，這哥們是在，用劍投標槍？
是的，就是投標槍，凌子盟對準了方向，便注入靈力，將南風劍投擲而出，向蠱雕飛去。
在風的引導下，劍的速度遠遠超過了蠱雕，沒一會兒便來到了蠱雕的身後。
蠱雕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威脅，試圖調轉方向，或者扭頭攻擊，但還來不及做出任何舉動，那柄南風劍竟然垂直向下方落去。
凌子盟一手撐在額頭上遠遠觀望，看到這一幕，不得暗恨一聲：“可惡啊，這樣果然打不到嗎，這不就被他跑掉了，可惡，要挨罵了。”
同樣看着蠱雕逃竄的范語沐，此時此刻心中非常想吐槽：這年頭的道士都這麼不靠譜嗎？！
凌子盟閉上雙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片刻之後，那柄南風劍便從一個方向飛了回來，穩穩地落在了凌子盟手中。
“那個...”
“嗯？”
凌子盟向後看去，是范語沐發來的求救信號。
“那東西跑了就跑了，能不能先救救我，我骨頭好像斷了。”
凌子盟突然想起，這哥們目前還是個普通人，挨了妖怪一頓錘，在牆上嵌了半個鐘頭...
“不好意思啊哥們，把你給忘了，這就來，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