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心靈的煩惱

第19章 陸心靈的煩惱

陸心靈坐在辦公室里正心不在焉的盯着擺放在書桌前的一份卷宗封面翻看着。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對鄭予在警局裏所陳述的內容很有代入感。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即便是她的辯護人將事情的經過陳述的再怎麼詳細,她再怎麼感同身受也都只是理解對方而從未這次一樣貫通過,與其說是貫通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是充滿了認同感。

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身上所存在的謎團也沒有解開,說是沒有解開,倒不如用一點頭緒都沒有去形容更為恰當。

五年前的某一天,二十三歲的陸心靈從一場沉睡中醒來,她不記得自己何時睡下的,究竟睡了多久,甚至就連自己在哪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只覺得腦袋沉沉的,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那一場沉睡無夢,她按亮了自己的手機才得知那一天是2013年的3月4日,自己身處於學校的宿舍里,距離她大學畢業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個月。

陸心靈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倒了一杯水,努力的整理了一下思緒,剋制住了自己還想繼續睡的念頭。補充了水分又清洗了一下蒼白的臉龐之後她覺得自己緩過來了許多。說來也怪,原本只是想打一個盹而已,不料卻睡得這樣沉。

她來到浴室洗了一個澡,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恢復清醒,回歸正常的生活,可沒想到的是,這居然只是糟糕的開始。

陸心靈麻木的大腦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裏,家在何處,家裏又有哪些家人。她只記得自己是一個中國人,在溫哥華讀書,今年即將大學畢業,自己近期正在為畢業論文和答辯的事宜忙碌着。她雖然丟失了原生記憶,但自己原有的手藝技能和以往所學過的知識儲備卻依然記得很牢固。

陸心靈覺得有些恐慌,她預感到了這件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儘管她不停地在心裏安慰着自己。她想要拿出自己的證件來試圖尋求一些記憶,找了許久卻只翻出了一本護照和學生證。她打開護照,護照上信息頁面的出生地和頒發地均顯示為北京市,她想要繼續找尋其他證件,可除了這一本護照以外其他的證件全部都沒了蹤影。身份證,駕駛證(如果自己有的話),總之能夠顯示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消失的杳無蹤跡。

“手機!對,手機。”

陸心靈看着自己手包里僅有的一本護照木訥的自言自語着。她翻開了自己的手機通訊錄去尋找自己認識的聯繫方式,整個通訊錄列表裏只有二十幾個電話號碼,除去一些大學校內的同學剩餘的全部都是自己所認識的尚在中國境內的老同學,沒有諸如“媽媽”“爸爸”或是“老媽”“老爸”等親昵的親人名稱。

陸心靈看着通訊錄里存放着的名字,好像並沒有哪一個是她所相對熟悉的人名,更別說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了。

“難道我的人緣已經差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她一面在心裏想着,一面嘗試着撥打了通訊錄其中一位的電話。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是一個名叫呂超的人。這個呂超陸心靈是有些印象的,他是自己在準備考取留學院校以前在北京參加英語培訓班時所認識的同學,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呂超性格隨和,很喜歡笑,雖然個子矮矮的,但他從不介意別人拿他的這一缺點來調侃自己。他渾身上下總是散發一種拼搏的熱情和對美好未來的嚮往,是一個很陽光的男生。

陸心靈還能隱約的記得當時她和呂超是同桌。那個時候學習任務很重,考試的壓力又大,呂超經常給予她鼓勵。他們兩個人經常一起背單詞也經常分享好聽的音樂來為各自解壓,是那個時候關係很要好的朋友。可無奈的是呂超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家裏又有常年病重的母親需要用錢,所以成績並沒有很突出的他選擇了在半路放棄留學,回到了家裏安安心心的準備參加高考去就讀本地的學校。從此以後兩人幾乎等於是斷了聯繫,只有在考試之後相互告知過各自的升學情況,但也僅僅只是幾句短暫的閑聊而已。

想到這裏,陸心靈又想起了自己護照上所顯示的出生地和頒發地都是北京,她在出國前確實在北京讀過一段時間的書,也在那裏居住生活過,但她十分肯定自己並不是在那裏出生的,更不是一名北京人。

一陣彩鈴聲過後,電話接通了。

“喂,誰啊?”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陸心靈內心十分激動,可剛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好。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考慮得不周,畢竟已經好幾年不見了,突然這麼冒昧的給對方撥打了電話,好像的確是有些欠妥。

“說話啊,大早上的打電話來幹嘛?”

陸心靈聽后微微一怔,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現在還身處於加拿大,這和中國是存在着時差的。現在是加拿大時間的下午五點一刻,換算到北京時間正好是早上的五點一刻,大多數人此刻還在睡夢中等待着早起的鬧鐘。

“喂……喂,呂超嗎?我是陸心靈。”

“陸心靈?”電話那一頭的聲音立刻振奮了起來,和剛剛的慵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陸心靈,還真的是你啊!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陸心靈不知所措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她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去向呂超諮詢和求證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表達,氣氛顯得很是尷尬。

“陸心靈,你最近還好嗎?是不是在國外遇到什麼困難了?”

呂超的主動詢問讓陸心靈的緊張緩解了許多,她原本還擔心對方不願意同自己講話或者是乾脆已經忘記有自己這麼一位老同學了。不過聽着呂超對待自己依舊熱情的語氣讓她剛剛的顧慮全部打消了,想要與其細緻溝通的想法也變得更加篤定。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算不算好,其實也談不上不好,但我確實是遇到了一些麻煩。”陸心靈想了想說道。

“沒關係,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如果是我能幫得上的你儘管開口。”

“我……”陸心靈沉默了一下又緩緩說道,“我好像失憶了。”

“什麼?”呂超在聽到這話以後顯得十分的不可思議。的確,任何一個人在接到一位老朋友的來電突然說起這樣的話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你這幾年都經歷了什麼?”

“呂超,你先別著急。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昏睡了很久之後再醒過來確實忘記了很多東西。我有好多的事情想要向你求證,你就當我是睡昏頭了想要找你敘舊講故事或者就當作是我喝多了好嗎?”陸心靈幾乎是懇求着對着話筒說道,“拜託了。”

“好吧。陸心靈,你先別著急,慢慢說。有什麼事情咱們一起分析解決。”

陸心靈聽到這話以後心頭一暖,內心當中對呂超充滿了感激,淚水也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轉,流淌在了臉頰之上。不過現在可不是煽情的時候,她立刻整理了思緒對呂超問道:“你還記得我是哪裏人嗎?”

“這個……我有些記不清了。但我能夠確定的是你不是北京人,卻也是來自北方。”

“你能確定我不是北京人,對嗎?”

“這個我是可以確定的。因為當時我們那裏不是北京本地的人很少,而你就是其中一個,只是具體是哪裏的我還真有些記不清了。”

“好。”陸心靈繼續問道,“那我當時有和你提起過我的家人嗎?”

“你的家人……”呂超思索着小聲嘀咕道。

“對,或者是當時有沒有的我的家人曾去班裏看過我,你又沒有見到過?”

“在我的印象里我應該是沒有見到過你的家人,不過你有一天和我說起過你父母來北京看你了,你要和他們一起去吃晚飯,你還說他們平時都在家鄉的城市工作和生活。”

“所以,我是有親人的,對嗎?”陸心靈激動的問道。

“肯定有親人啊!不過……你該不會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記得了吧?”呂超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敢肯定,但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快要畢業了,而且手裏面還有着一大堆畢業需要用的論文沒有處理好,簡直是煩死了!”陸心靈說著還擊打了一下懸挂在床頭的毛絨玩具。

“你會不會是最近忙着處理畢業論文的事情所以壓力太大了?還是要注意休息啊。”呂超提醒道。

“那一次我的父母全都來北京對嗎?”

陸心靈此刻真正想要尋找的是自己的過去而不是什麼“注意休息”、“多喝熱水”等諸如此類的關心。

“按照你當時的描述來看是的,因為那段時間我們經常一起在晚飯過後,晚自習開始前的那段空隙里自行默寫單詞。而那一天你告訴我說可能會回來的晚一點所以無法參加今天的單詞默寫了,因為你要讓叔叔阿姨請你出去吃老北京涮羊肉,你還向我問了周邊哪一家涮羊肉的味道最正宗。這令我印象較為深刻。”

陸心靈呆坐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呂超,謝謝你。”

“沒關係,不過……你還好吧?”

“我可能需要些時間平靜一下。”陸心靈忍住了想要哭泣的衝動,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實在很抱歉,打擾你睡覺了。”

“沒關係的,你還能想到我這個朋友,我已經很開心了。”呂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謝謝。”陸心靈再次道了謝。

“你不要過於悲觀了,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若是有什麼想起來的東西也會立刻告訴你的。那你先平靜一下,好好休息,我就先掛了。”

“好的,再見。”

陸心靈掛掉電話以後再也忍不住的將臉埋在雙臂中間哭了起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這究竟是為何而哭,只知道自己的心中很焦急,但卻又無能為力。

哭過以後,陸心靈起身又仔細翻了一邊自己的手包和其他包裹。在翻找錢包時,裏面的一張黑色銀行卡掉落在了地上,引起了她的注意。卡片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彷彿是敲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一樣。

陸心靈仔細的看着地上的那張銀行卡在腦海中不停的搜索關於這張卡片的記憶,想了許久之後,她認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張銀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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