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前世今生

「因為和尚失蹤了，蜘蛛也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所有的妖力。」

講到這，劉紫然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但我沒有打斷她，聽她繼續說道：「蜘蛛疲憊地回到僧人居，她發現了被打碎的石像，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是滿的蹤跡。她發現自己的魂體成了實體，她成了一個有血有人的人，但卻沒了一身妖氣。她不知道為什麼，但那些暫時不重要，她只想找到和尚。

後來蜘蛛遇到一個人，是山中城的小城主。

那傢伙其實並不是純粹的人類，他身染妖毒，是個半人半妖。他說可以為蜘蛛找到小和尚，但必須要蜘蛛成為他的新娘。

蜘蛛沒了妖力，不是小城主的對手，而且她又擔心和尚的安危，於是她答應了。」

劉紫然的故事，讓我想起當初在陰陽天地宮中，我觸碰到蜘蛛妖骨時所看到的雲美記憶的畫面。

所以我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可是雲美被騙了。和尚早就被那些山中城的百姓所殺，正因如此，才有之後雲美怨念所化的蜘蛛妖物，她囚禁了無數亡魂，被封印在九號倉庫附近的枯水潭中。」

劉紫然點頭：「是這樣的。」

「為什麼陰陽天的記憶中，會有這些？」我問。

「因為小城主，就是陰陽天的弟子。他所做的一切，也是陰陽天安排。」

「他為什麼這麼做？」

劉紫然繼續她的故事，回到那尊被是滿和尚砸毀的雕像。雕像下的確壓着雲美的妖骨，但不只是雲美，還有陰陽天的本體。

百年前，山中城附近妖魔作亂，殘殺人類，但這實際上並非妖魔之過。而是妖道陰陽天來到四面山，以食妖之法修鍊所致。這食妖之法並非直接將妖物吃掉，提升道行，而是需要在食妖之前，以術法錯亂妖物精神，令其狂躁，方可激發妖力極限。

簡而言之，就像是把食物烹飪一下。

激發營養與美味。

北城寺的僧人鎮壓的也並非是城外妖怪精靈，而是肆意殺妖，給山中城百姓帶來災禍的陰陽天。

「那雲美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問。

「小妖界的妖王，白玉蜘蛛。」

劉紫然答。

我疑惑，繼續問道：「可她什麼都不記得。還是說，在騙和尚？」

「倒不是說騙，因為準確地說，她也不能算是白玉蜘蛛。」

「哦？那細說說。」

「白玉蜘蛛數百年前就死了，臨死前留下妖骨，而且，她似乎心有不甘，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那妖骨之中，留有她的執念，雲美的靈魂，就是那執念所化。」

這個設定讓我搓起了下巴：「老闆，你這一說，讓我想起了……」

「冥物是吧？」

劉紫然突然驚喜地與我對視。

我點頭：「嗯，一隻妖王的冥物，就是她的遺骸。」

「是的！陰陽天就是為了這件「冥物」，被北城寺和尚鎮壓，也是因為這件冥物，而設計陷害雲美。他與雲美相同，因為鎮壓的鬆動，而能脫離一部分靈魂到僧人居之外，收了小城主這個徒弟，開始搞事情。最後，石像被打碎，他脫困，先一步取走白玉蜘蛛的妖骨，同時封印了雲美的妖力，讓她誤以為自己成了人類。

而陰陽天似乎需要從白玉蜘蛛的妖骨中吸收什麼，不是妖力，與他的食妖之法有些分別。那個需要雲美主動送上，並且以……」

「以什麼？」

「以特殊的方式，收取。」

劉紫然揪着自己一根手指。

「怎麼特殊？」

我問。

啪！

她拍了一把自己額頭：「哎呀，三省哥這方面比較遲鈍，我覺得要解釋好久，總之，小城主之所以要雲美做他的新娘，就是為了這個，至於這個方式……」

「我知道了。」

劉紫然一愣：「哈？你知道啥了？」

啪啪啪！

我拍了拍手。

「對……也不遲鈍啊。」

「繼續說。」

「不過陰陽天的計劃，最後報廢了。也不知道該說雲美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她在城主府中，感應到了小和尚的味道，找到了屍體。她發現自己被騙，憤怒之中，一部分妖力衝破了封印，屬於白玉蜘蛛的一些記憶，回到腦海。她了解了陰陽天的計劃是什麼，於是，帶着和尚的屍體，準備逃。

但被陰陽天發現。

最後，蜘蛛與和尚的屍體，逃到朝曦廟中，她見到了小和尚的亡魂。」

「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是陰陽天的視角，他追得正嗨呢！以為小和尚、小蜘蛛插翅難逃了，結果，朝曦廟突然放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和尚的亡魂，裹着那光，就走出來了。」

「和尚？」

「對！那小和尚是滿！他厲害得很，亡魂之軀打得妖道措手不及。」

「為什麼會這樣？」我問。

「我哪知道啊，我就是看個視角，朝曦廟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陰陽天自己也沒進去。後面的內容模模糊糊，和尚和道士糾纏了百年，最後隱約看見口井……再然後就沒了。」

劉紫然無奈地攤攤手，但突然露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不過，三省哥，我有點自己的猜測，你要不要聽聽？」

「本來想聽，但看你的表情，突然又覺得好像聽不聽影響不大，應該是沒價值的內容。」

「哎！怎麼說話呢？你不聽我也說！」

劉紫然搓着手，眯着眼：「我覺得，倆人在朝曦廟裏一定是發生了點說多了會被封的內容！所以陰陽天想要的東西沒得到，反而，落入那和尚的手中。」

「大姐。」

「嗯？」

「那倆人逃命呢。而且，那和尚是個正經和尚。」

「一點想像力都沒有……」

劉紫然對我翻了翻白眼，但突然神情又正經起來，開始注視着我。

「看什麼呢？」

「三省哥，接下來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了。」

「嗯？」

劉紫然指指自己，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嗎，陰陽天總是叫我小蜘蛛。後來我倆靈魂短暫相融，我才知道是因為他有種能力，能夠看到人靈魂里的「光」，那種「光」無論輪迴幾世，都不會被抹去。而且，沒有相同的。」

「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是小蜘蛛。」

「那個小蜘蛛？」

「雲美呀！山中城僧人居石頭下面壓着的那個小蜘蛛！她就是我，我就是她……那件事以後，和尚與道士糾纏，而蜘蛛死了。她進入輪迴，輪迴了幾世，然後成了今天的我。」

這不是件值得開玩笑的事，所以劉紫然的話，應該就是她所見的真實內容。

「那你是開心，還是擔心？」

我問。

「沒啥開心的，也沒什麼擔心的。上輩子不管下輩子事，她是她，我是我。」

她無所謂地攤攤手，但馬上，又伸手指着我：「三省哥，還有你。」

「嗯？」

「我怎麼了？」

我問。

「三省哥你也在陰陽天記憶的畫面中，他好像也早就見過你。而在你的身上，也有一道熟悉的光……」

「你不是要說，我是那個和尚吧？」

「不是。」

「嗯，那不是很好嗎。我本來也不喜歡和尚。」

「不全是……」

「嗯？要麼是，要麼不是，這不全是什麼意思？」

劉紫然上下打量我，伸出兩根指頭，回應道：「三省哥，你身體裏混着兩道光，一道是那個和尚，一道是……小城主。」

「哈？？」

「真的，互相糾纏着，半融不融的。」

我微微皺眉，嘴裏嘟囔道：「不是這麼冤家路窄吧？難道這副身體……」

劉紫然接過我的話：「沒錯，左元與秦三省，其中一個是和尚，一個是小城主。」

「小城主的亡魂不是還在封印里么？那個雲美怨念的封印。」

「那裏的小城主是蜘蛛妖，小城主本身只是染了妖毒，修了陰陽天的邪術，他的靈魂不會是妖。他和那裏的雲美一樣，大概都是雲美怨念創造的。」

聊到這，我跟劉紫然視線相觸，兩三分鐘，都沒人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劉紫然打破了這段沉默。

她問我：「所以三省哥，你說咱倆……」

「究竟是仇人？」

「還是情人呀？」

每說一句，她就湊近一點。

說到最後那句，還噗哧一笑。

而我……

「我是你爹。」

我推開她的臉。

「哎！你大爺的！我是你祖宗！」

其實無論是什麼。

那些都是與今世毫不相干的前生，而至少在此刻，我是安心的。

她還在。

往後的日子，不會那麼無聊。

……

「所以，外面還有一個蜘蛛妖骨在。如果說，來到這裏是陰陽天有意為之，那麼我想他的目的應該還是那塊骨頭。」

我們的話題重新回到陰陽天身上。

「對呀，我也那麼想的。」劉紫然點頭。

「所以老闆，你與陰陽天靈魂融合的時候，就只看到了這些和尚和蜘蛛的事情？你有沒有發現一些有關異仙的內容？例如說，陰陽天身體中寄宿的這隻異仙，它的特殊能力是什麼？」

「嗯？」

劉紫然疑惑地看着我：「特殊能力？三省哥為什麼這麼說？」

我的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搖頭道：「其實是我的猜測，我偶然發現，這異仙的邪氣雖然都很相似。可是目前為止接觸過，對付過的異仙，能力似乎又各不相同。有錯亂空間製造幻覺的，有吸收能力極強，觸鬚一碰就能秒殺一切活物的，也有能夠讓人失去本身術法能力的……你說陰陽天身體裏寄宿的這隻異仙，它的能力，是否時空有關？之前金寧山古宅的井裏，也算是與陰陽天有關的地方，在那，我也穿梭過一次時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