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林崢這邊剛跟家裏打完電話,程斯蔚的手機就嗡嗡震了兩下,他低頭看了一眼,是程淑然的信息,點開之後,上面只有簡單的四個字:現在回來。
與此同時,沈峭也在低頭看手機,兩個人收到的信息內容應該類似,沈峭側過頭的時候,剛好跟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該回去了。”沈峭說完,先轉過身上了車。
程斯蔚跟林崢和賀萊打了招呼,林崢正在打第二個電話,沖他頷首應下來,準備走的時候,賀萊突然叫住他。
“你上次跟我說那個人。”賀萊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的沈峭,頓了頓才接著說:“是叫沈峭是吧?”
“嗯。”
“陡峭的峭?”賀萊問。
程斯蔚很少見過如此一本正經的賀萊,他沒回答賀萊的問題,反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你不是讓我找人幫忙查嗎,我就再確認一下,不過——”賀萊靠近了一點,小聲交代他:“你平時還是稍微注意點,就算是保鏢,他下手……也有點兒太狠了。”程斯蔚沒說話,只是往沈峭那邊看了一眼。
其實不用賀萊提醒,見過沈峭在人群中揪着其他人的頭髮往地上拖的那一幕,就足夠程斯蔚琢磨好久了。程淑然之前也給他找過保鏢,那些人屬於外包公司,經過系統培訓,說話做事都有一套流程,擅長跟人打交道,就算出手也是點到為止。
不會像沈峭這樣。
晚上的風乾燥悶熱,但一直吹空調也難受,程斯蔚把窗戶搖下來一點,右手伸到外面。這個動作很快遭到安全監督者的注意,餘光瞥見沈峭微微側過來的臉,程斯蔚知道沈峭想要說什麼。
眼看旁邊的人又要解開安全帶把腦袋探出去,沈峭終於開口:“這樣不安全。”
“怎麼不安全。”程斯蔚轉過頭看他,右手還放在窗外。
“考科一的時候學過,不能把手或者頭伸出窗外。”
程斯蔚覺得好笑,他索性面對着沈峭坐,看了一眼他右耳已經凝血的猙獰傷口,笑着問他:“那考科一的時候是不是有人教你,受了傷的司機也能開車?”
沒人說話了,車廂內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蜿蜒的白色欄杆在視線里飛速倒退。論陰陽怪氣和抬杠,基本上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寡言少語的沈峭。汽車拐進隧道,風突然變涼,明明暗暗的光落進車裏。
“今天謝謝你。”程斯蔚開口說,“不過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你下手別那麼重,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不好收場。”
“嗯。”
“你是專門學過嗎?”程斯蔚把手收回來,關上車窗,車裏再一次變得靜。
沈峭沒搭話,程斯蔚又問:“林崢家裏也給他配過保鏢,四五個穿着西裝的彪形大漢,身材寬度嘛——”程斯蔚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峭,停了停說:“一個大概頂你倆。”
跳動的橙色光斑落在沈峭的眼皮,程斯蔚移開視線,腦袋靠着座椅。隧道出口越來越近,濃重夜色的隧道出口像是某個怪獸的巨口,出去了也就被吃掉,在車出去的前一秒,程斯蔚笑着開口:“但是他們都沒你能打。”
回到家已經是接近晚上十一點,推開大門,客廳沒開燈,從書房虛掩着的門內透出的亮光成為唯一光源。程斯蔚在門口換鞋,沈峭站在門外,脊背挺得很直。
“沈峭,你進來。“書房傳來有些疲憊的女聲,程斯蔚聽見身後人應了一聲,然後依舊站着不動,直到程斯蔚換完鞋往裏走,他才走進來,彎腰換鞋。程斯蔚故意拖慢腳步往二樓走,餘光瞥着換完鞋的沈峭走進書房,然後關上門。
這就是一點兒牆角都聽不見了,程斯蔚打開門,鑽進浴室。
打架這事兒很耗費體力,兩個小時下來,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雖然程斯蔚總共沒揮出去幾個拳頭,但洗頭的時候還是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白色泡沫滑到臉上,程斯蔚用手抹了一把,指腹碰到額頭的創可貼,程斯蔚怔了一秒,然後避開那個位置開始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