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番外
聽到節目組要搞角色互換的安排,裴祉微微挑了挑眉,下意識看向宋郁。
宋郁此時正好也朝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
“……”宋郁清楚地看見男人漆黑瞳眸里的揶揄意味。
執行導演盯着鏡頭,看着這對夫妻的無聲溝通,她捂着嘴在偷笑,着實期待明天宋導的表現。
陳葭和何昱雖然也很驚訝節目組的安排,不過倒是很快接受,陳葭拍了拍老公胳膊,頗有些幸災樂禍,說道:“何先生,明天就麻煩你做飯帶孩子了。”
何昱在鏡頭前也很配合,故作正經地玩笑道:“保證完成任務。”
“那我們這個要怎麼分配?”鄭曉曄發出疑問。
做飯和打掃衛生,他們家都是阿姨在做,這該怎麼處理?
總導演想了想,說道:“帶孩子肯定是你來了吧,然後做飯和做家務你們一人分一個嘛。”
“那我打掃衛生吧。”周雪先下手為強,挑了一個簡單的。
要是換做平時,讓她做個飯也沒什麼,在現在這荒郊野嶺的,她生個火都不會,還做什麼飯。
鄭曉曄知道她是什麼小心思,無奈看她一眼,聳聳肩:“那我做飯吧。”
當總導演在處理周雪一家家務活分配的時候,宋郁耷拉着腦袋,正在愁眉苦臉。
裴祉好笑看她,安慰道:“沒事,年年現在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不怎麼用管。”
小盡年是個很有靈性的孩子,雖然年紀小,但很快聽明白了節目組的安排是什麼意思。
他仰起脖子,眨了眨眼睛,看着媽媽,附和爸爸的話說:“嗯嗯,我能照顧好自己。”
宋郁怔了怔,望着小傢伙漆黑一團的眼眸,小傢伙的眉眼生得極好,睫似小烏鴉的羽毛,像極了他爸爸。
節目組的這個身份互換的環節設置的別有用心,讓她意識到,相比於另外兩個家庭,她對於這個家的付出遠遠不及裴祉。
在這一瞬,她突然覺得羞愧起來。
羞愧長久以往,對於裴祉在這個家裏默默無言的付出感到心安理得。
宋郁抿着嘴唇,不吭聲。
裴祉卻以為她是不想明天做那麼多事,繼續安撫她說:“飯的話隨便做,煮熟就行了,反正不行還能吃方便麵。”
“打掃的話,”他環顧四周的荒蕪沙灘,“這裏也沒什麼好打掃的。”
“……”裴祉越是這樣說,宋郁羞愧更甚了,她抬起眸子,較真兒地說:“我會給你們做豐盛的三餐的。”
裴祉凝着她清澈的眸子,難得一見的認真,既然她有心,當然得鼓勵鼓勵。
他輕笑,拖着長長的尾音應了一聲“好”,抬手在她臉頰蹭了蹭,“那你加油。”
小遊戲的環節結束以後,當天綜藝的錄製也落入尾聲。
節目組把運來行李還給嘉賓。
宋郁望着自己的行李箱,突然想起什麼,蹲在地上打開行李,翻找起來。
很快行李箱裏原本被助理疊好的衣物又亂了起來,她把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宋郁抿抿唇,朝節目組的方向走去。
“導演,我的首飾盒不在行李裏面嗎?也被收走了?”
總導演點點頭:“除了穿的衣服之外,其他的都讓你們的助理收走了。”
“可是我有一件首飾想要,能不能明天補給船來的時候順便帶上?”宋郁和導演組打商量。
雖然嘉賓在荒島上的食物需要靠遊戲去獲得,但是節目組幾十號工作人員的餐食,其實是通過每天兩趟的補給船運送過來的。
聞言,總導演挑了挑眉,刻意為難道:“不行,首飾並不算是必需的衣物,規則就是每個人只能選擇一樣東西帶上島。”
“……”宋郁沒想到他那麼嚴格,站在原地沒動,想了十幾秒的時間。
最後她問:“那拿我的相機換行不行?”
節目組總導演一愣,倒是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方式,連自己的相機都能不要了,也要換一個首飾。
以前他對宋郁的印象,一直是那種隨意散漫的感覺,很少去刻意打扮,沒想到上了節目,原來也會和女明星一樣,那麼在乎形象。
總導演想了想,同意了這樣的交換。
正好晚上有船來接走收工的工作人員去岸上睡覺,總導演直接讓人把宋郁的首飾盒送來了。
宋郁在首飾盒裏翻找,翻出了一對六芒星的耳墜。
她將耳墜攥在手心裏,沒有什麼留戀的,就把相機交給了總導演。
總導演再三確認,怕她反悔,耳墜這種飾品,不是帶個一兩天就膩了。
“之後再想換回相機,就換不了了啊。”他強調說。
宋郁壓根就沒想要換回來,不甚在意地答應:“知道了知道了。”
她拿到了耳墜,回了露營地。
裴祉懶懶散散靠在行軍椅里,兩條腿伸得老長,他一條胳膊搭在行軍椅的扶手上,食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鴉羽似的眼睫垂下,眉眼慵懶愜意。
他的另一條胳膊越過扶手,手自然垂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除了虎口處貼着的一塊紗布顯得有些突兀。
小盡年跪在他的腳邊,一個人自顧自地玩沙子,安安靜靜,乖巧地不去吵爸爸。
營地中央的柴堆火勢漸熄,四周光線暗淡下來,彷彿一層曖昧光罩,攏住了他們。
宋郁突然覺得這一幅畫面極為美好,時間彷彿在這一瞬停滯。
像是怕破壞這一幅畫,她的呼吸輕了,放慢了腳步,繞過營地正面,從後頭走近。
奔波勞碌了一天,裴祉有些累了,他聽見了後面女人窸窸窣窣的聲音,躡手躡腳的靠近。
他沒有動彈,像是不知道似的,只是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食指輕點的動作緩慢了下來。
像是一頭蟄伏的獅子,以靜制動,在等着獵物自己送上門。
宋郁走到了裴祉身後,盯着他頭頂濃密黑髮,然後伸出手,碰上了他的耳垂。
女人的指尖溫熱,觸感癢麻,沒想到她會碰他的耳垂,裴祉抬手,直接反扣住了她亂動的纖細腕子。
“做什麼呢。”裴祉的聲音低緩散漫,拖着長長的尾音,在濃濃的夜色里,帶上了幾分沙啞與曖昧。
宋郁試着掙脫他的手,男人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有力,指腹上有薄繭,粗糙溫熱,她掙脫沒有成功,就只能被他拉着。
沒辦法,她解釋說:“我想給你戴耳墜。”
宋郁另一隻手繞到他面前,攤開。
動作里兩人湊得更近,裴祉聞見空氣里的隱約淡香,像是琴酒的氣息,光是聞到就足以醉人。
他的眼眸微垂,視線落在了她攤至面前的手,掌心裏安安靜靜躺了兩枚耳墜,一大一小。
銅質的六芒星墜子在昏暗裏反射出十字的光。
宋郁繼續道:“你今天在森林裏被蛇咬,說不定就是沒有戴這個耳墜的緣故呢。”
銅製堅硬的裝飾物,可以防止邪氣侵擾,將柔軟變得堅硬。
以前在雨林的時候,裴祉就一直戴着耳墜,舊的那隻被弄丟了,這一對是宋郁後來重新定製的,他們一人一隻。
因為是她送的,即使到了文明世界,裴祉也還是一直戴着。
但後來宋郁卻覺得,他戴着耳墜的樣子,實在太蠱人,尤其是有一次她去旁聽他上課的時候,聽見有女學生私下議論,開玩笑說想咬一口。
從那以後,宋郁就不肯他再戴着耳墜出門了。
裴祉不戴了,宋郁新鮮勁兒一過,也就懶得戴了。
戴得少了之後,時間一久,自然而然,這對耳墜就放在她的首飾盒裏沉寂了。
只不過這次他們身處荒島,宋郁望着那蔥鬱森林,想起了雨林里的日子,就又想要把耳墜拿出來戴。
這一對六芒星耳墜,在文明世界裏,只是裝飾品的存在,但到了荒野之中,則擁有更深層次的含義。
裴祉扣住她腕子的手鬆了,微微偏過頭,讓她看得更清自己的耳垂。
“你幫我戴。”
宋郁把自己手裏那一枚小的給裴祉,讓他拿着,自己騰出手,彎腰湊近他。
營地里的光線昏暗,她看不真切,湊得他更近,冰涼的髮絲落在他的脖頸處,像是薄荷一般清涼,帶走了夏日裏的悶熱與煩躁。
裴祉眯了眯眸子,漆黑的瞳色比遠處無垠的夜色還沉。
“戴好了。”女人的聲音溫柔婉轉,身體遠離他。
他鬆一口氣,嗓子眼裏乾乾的。
裴祉的餘光瞥一眼火堆,水還在鋁製鍋里燒,解不了渴。
他重新扣住女人的腕子,將她帶到自己面前。
宋郁一愣,垂眸望他。
裴祉從行軍椅上站起來,彷彿睡醒的獅子,身形高大挺拔,陰影將她整個人罩住。
銀色耳墜輕晃,金屬的質感清冷,透着一股野性與壓迫感。
他伸出手,撫摸她的頭髮,將髮絲順到另一邊肩膀,露出女人右側雪白脖頸,還有小巧薄薄的耳垂。
宋郁怔怔站在那,感受到男人的指尖在她耳窩輕蹭,酥得她後背發麻,一動也不敢動,由他動作。
執行導演遠遠看見了剛才這一幕,拉住了準備收工的攝影師,讓他過去拍。
宋郁看見了攝影師扛着機器過來,面色一滯,別過臉,趕緊打掉了男人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遠距離。
“我自己來。”她說。
裴祉皺皺眉,不解。
他順着宋郁的視線看過去,也注意到了過來的攝影師。
“……”雖然攝影師也是為了工作,但着實是夠掃興的。
裴祉無奈,知道她不喜歡在鏡頭前親密,只能將耳墜還給她。
宋郁自己戴耳墜的時候,耳根燙得厲害,緋色一直蔓延到臉頰和脖子。
小盡年玩夠了沙子,扭過頭去看爸爸媽媽。小傢伙心細,觀察仔細,一下就發現了爸爸媽媽耳朵上都戴了東西,他眨了眨眼睛,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空空蕩蕩。
“爸爸,我也想要這個。”他指了指裴祉耳朵上的東西。
裴祉找來一塊小木頭,用藤蔓類的植物搓成了一條細繩子,綁住了小木頭,做成一個極為簡易的小項鏈,戴在了小盡年的脖子上。
“這個也一樣。”
木頭也屬於堅硬的材質,同樣可以防止邪氣入侵。
小盡年低頭,看見掛在面前的小木頭,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太上來,像是被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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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
三組家庭陸陸續續回到了帳篷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大多已經乘船離開小島,只剩下值夜班的少部分人。
宋郁躺在帳篷里,聽着外面海浪的聲音,覺得有些難以入睡。
小盡年玩了一天,又在森林裏走了許久,這會兒倒是很快入眠,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狹窄帳篷里睡了三個人,宋郁覺得有些熱,從睡袋裏伸出手。
布料摩擦發出聲音,在黑暗裏顯得格外清晰。
“睡不着?”裴祉低聲問,聲音輕柔,還帶着一絲困意。
距離他們睡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宋郁覺得裴祉累了一天,雖然睡不着,也不想打擾到他,所以就只是默默躺着,沒想到她只是稍稍一動,就被他察覺了。
“吵到你了?”她小聲地說。
“沒有。”
裴祉坐起身,小心地抱起睡在他們中間的小盡年,手托着他的小腦袋,將他放到了另一邊。
小傢伙睡得死,嘖吧嘖吧嘴,毫無意識。
宋郁凝着黑暗,只能聽見一些窸窣動靜,不知道裴祉在做什麼。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腰上多出了一隻手,男人的胳膊圈住她,將她連人帶睡袋拉了過去。
宋郁整個人進了他的懷裏,空氣中清冽的雪鬆氣息撲面而來。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很快又適應過來,額頭抵在他胸膛,輕輕蹭了一下。
靜靜感受此時的靠近,沉沉夜色將他們包裹,沒有攝影機的拍攝,一切都變得自然而親昵。
“你還記不記得白天欠了我什麼?”男人在她耳畔低喃。
宋郁抬起頭,碰到男人下巴,她想了想,什麼也沒想起來,不解道:“欠了你什麼?”
裴祉十指插進她濃密的黑髮之間,一下一下地順,半晌,輕輕開口:“你還沒親我呢。”
“……”
男人的聲音低啞,攜着撩人的磁性,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透着一股蠱惑意味。
宋郁的臉頰紅了起來,沒想到白天的事情,他記到了現在。
她的眼睫顫了顫,伸出手,在黑暗裏摸上男人的臉,雙手捧住他側臉,然後揚起脖子,吻了上去。
女人的唇瓣柔軟溫熱,貼上他的。
裴祉的唇角上揚,手抵在她後腦勺,將她和自己貼得更緊,深吻至窒息,補足了這一天的刻意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