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為劍修
“本初，你可知為何劍道可獨立於靈修和武道，在這九州大陸上得以擁有其獨立的香火傳承？”
古樸典雅的大殿上，一個身材清瘦的男子對着一位弱冠少年問道。
“父親，孩兒不知……”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吾輩習劍之人一生所追尋的答案，劍道，並不向靈修一樣，只要每日勤懇修鍊就必定會有所精進，亦不同於武道，只要根骨清奇，自然而然就會一路高歌……”
男子回身，慈愛地看着眼前堪堪弱冠的黃本初：
“黃家劍譜，天下卓絕，本初，雖然我黃家劍譜名揚天下，可是祖上代代所傳承下來的理念，卻並非都是強行要求後人習劍，譬如你的太祖黃政，天祖黃宇，二位老祖雖終身不曾修行劍道，但只要手中有劍，同樣可以無敵於天下劍修，本初，為父今日將我們黃家的劍譜正式交由你來保管，你可千萬要好生看管，莫要遺失了去！”
清瘦男子將手中的一本泛黃古書遞給了弱冠之年的黃本初：
“從此以後，黃家就交給你了……”
……
北青山看着眼前正在愛撫一本古書的黃本初，他的眼神迷離而深邃，似乎是陷入了一段悠遠的回憶中……
“師父？老黃？黃老頭！”
被這老頭一路給拎回黃府，北青山就被黃本初給扔到了地上不再理睬，然後又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本古籍，一邊愛撫一邊還搖頭晃腦的，北青山生怕黃老頭中了什麼魔怔，便連連對其大喊大叫，想要將其從那種迷離的狀態中拖回來……
“呃……嗯？”
黃本初回過神來，看到了眼前正一臉疑惑地看着他的北青山，老臉一紅，鬧彆扭一般地對北青山抱怨道：
“逆徒！眼見為師走了神，你就不能叫一下嗎？”
“我都叫您半天了……”
北青山很無語——閉關三年，境界都突破到天地境了，這老傢伙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沒個正形！
“咳咳！”
黃本初咳了兩聲，將手中古籍遞給了北青山：
“青山，你可知這是何物？”
北青山將古籍鄭重地接了過來，看到了封面上那晦澀難明的四個字，北青山突然從心裏感應到了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讓他不自覺地開口說出了四個字！
“黃家劍譜？”
黃本初興奮地一拍大腿，似乎是在為北青山的答案感到欣慰：
“對咯！這本劍譜就是我們黃家聞名於天下的黃家劍譜！”
三年前的事情，北青山一臉不可思議地對黃本初問道：
“哎呦，我還以為你三年前是騙我的，原來真有這麼一本劍譜？不過……”
翻開古舊的書卷，北青山發現，這本古老劍譜之上卻並未記載什麼劍招劍勢，而是密密麻麻地記載着一些類似遊記一樣的出行隨筆：
“某年月日：徒然無事，偶然出遊至邊壤，戰火繚亂民不聊生，遂出劍一招，斬斷此地氣運……”
“某年月日：素聞東荒多怪石高山，今日登臨蒼嶺山頂，果真有諸多雄奇怪相，甚好甚好……”
“某年月日：行至農家，林野人家多熱情而好客，留我飯食一頓，平生首食農家菜肴，甚得我心……”
“某年月日……”
北青山又往後翻了幾頁，隨後不解地對黃本初發出質疑：
“這是劍譜？這不就是出行的隨筆嗎？”
“確實，這些啊，都是我們黃家先祖一代一代的所見所聞匯聚成的隨筆，可是就是這樣一本隨筆，卻創造了我黃家千秋萬世‘天下卓絕’之名，等到你發現了其中的個中三昧，你就可以自稱是一名習劍之人啦！”
“習劍之人？不就是劍修嗎？”
“劍修？你小子口氣不小啊！就連老頭子我都不敢稱自己是一名‘劍修’！”
“這是為何呢？”
黃本初撓了撓頭，似乎是不太清楚該怎麼與北青山講述這其中的道理：
“我父親……也就是你師爺，他曾經告訴過我，天下將習劍之人稱呼為‘劍修’，這實際上是很不嚴密的，並非所有習劍之人都能成為‘劍修’，同樣的，也並非所有‘劍修’都是習劍之人……”
“都不是習劍之人為什麼是‘劍修’？”
“問得好！根據我父親所說，只有想明白了‘那個問題’的人，才能被稱為劍修，不論此人之前是修習靈力亦或是修行武道，只要能夠想明白‘那個問題’，他就可以成為一名‘劍修’了！”
“‘那個問題’？”
黃本初接二連三的謎語一樣的話讓北青山很是不明就裏：
“‘那個問題’是什麼問題啊？問題的內容又是什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啊？”
北青山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眼前的這個老頭當成傻子給耍了：
“你父親告訴你的問題連你自己都想不明白？黃老頭，你可別玩我啊！”
“你是我的衣缽弟子，我怎麼會玩你呢？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師爺當年就沒有把‘那個問題’的具體內容告訴給我，你讓我怎麼告訴你嘛！”
“那你是如何成為劍修——不對，按你的說法應該是‘習劍之人’——的？”
“這個嘛……”
黃本初又撓了撓他那滿頭的白髮：
“年輕時與人論劍，惜敗於他，作為黃家的習劍之人，在劍道上被人擊敗對我而言難以接受——並不是對戰敗一事而是對我的無能而惱怒——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捨棄了家族，只帶了我們黃家的這本劍譜，離開了劍林之地，來到了東荒隱居……”
“隱居之時，偶然間遇到了一個挎着木劍，上山打柴的小夥子，他誤打誤撞之下來到了我在山上支起的小院子，見我家裏懸着一把真劍，便吵吵嚷嚷的要拜我為師，見他喋喋不休，我沒辦法就只能收了他……哦，那小子就是後來的秦王，現在的秦王就是那小子的兒子！”
“誒！那這麼算來，我是不是可以算作當今秦王的師叔？”
北青山突發奇想地說道。
“嗯……你這個看法有意思！”
“是吧！”
“是，你這句話值滿門抄斬！”
“……”
眼見北青山吃了癟，黃本初哈哈大笑：
“當代秦王為人和善開明，說不定啊，還真能認了你這個皇親國戚，哈哈哈哈……”
“話回正題，在我隱居之時，我一直在為落敗於他人之手而憤憤不平，但隨着那個小孩的到來，我突然覺得——人生在世，如果老是想着自己哪些事做得好，哪些事沒做好，會不會太無聊了點？隨後，我就對戰敗一事釋懷了，然後我突然間發現，我的劍道修為突飛猛進竟然一躍躍過了宗師的門檻！”
“這會不會跟‘那個問題’有關？”
“我想這應該是有關係的，自從放下了那件事後，我的劍招就隨着時間愈發精妙，宗師劍客已經完全不是我的對手了……”
“那時的你可以說是一名‘劍修’嗎？”
“我想應當是可以的，但是如今的我卻仍舊不是一名劍修……”
“這是為何？”
北青山不明白——為何黃本初成為了劍修之後又說自己不是劍修？
“在我的劍道修為突破宗師以後，我曾經回到過劍林，找到了那名當年擊敗我的劍客，他在擊敗我之後在劍林聲名大噪，我因不滿他假借黃家劍之名大肆炫耀，一時衝動，出劍擊敗了他，斬斷了他的劍，後來，我將這件事一直記掛在心中，慢慢地，我有所感應——在那之後也許我就沒有資格再自稱劍修了……”
北青山聽完這一席話，似乎有某種感悟：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只有心中無所牽挂，便可成為一名‘劍修’？”
“你這麼想也許是對的吧……”
黃本初看向北青山的眼神很是欣慰：
“不過，若心中無所羈絆便可成為真正的‘劍修’，那這天下所有的襁褓雛子不就都是‘劍修’了嗎？哈哈哈哈……”
黃本初似是在反駁北青山的話，但這番話落在北青山的耳中，則有着另一番韻味：
“他是在提醒我，心中無牽無掛只是成為‘劍修’的一種方式？”
北青山不斷思索着黃本初給他講的故事和黃家劍譜上所記載的遊行隨筆，心中若有所思……
【作者題外話】：從這一章開始，咱們的這本書的“序章”就結束了，接下來才是咱們的主角——北青山真正的旅途，請大家多多支持《劍道獨步》，多多投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