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言

“咕嚕——”

“咕嚕~~~”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樹林中走着，咕嚕聲此起彼伏。“可惡！原來在這裏是會餓的，居然一點食物不給準備，這也是刺激精神的一部分嗎。”悠涵很生氣。旁邊的小傢伙已經不哭了，乖乖的跟着他走着，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悠涵要是對她放鬆警惕就是嫌自己命長了。

“大哥哥，我餓。”小女孩終於忍不住了。悠涵硬着頭皮道，“大哥哥也餓，乖，等我們找到你外婆家就有吃的了。”小女孩乖乖的點了點頭。“個屁啊，鬼知道那外婆是人是鬼，而且只告訴我外婆家在北方，天知道能不能找到。”悠涵在心裏狂噴。

“大哥哥，爸爸媽媽真的會沒事嗎。”小女孩怯生生的問道。“啊，肯定沒事的，狼妖既然把你綁在這，就說明它是只嚇唬人，不會真的傷害人的。”悠涵已經問出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小女孩是和父母一起去外婆家做客的，結果路上碰到了可怕的狼妖，她的父母被抓住，又把她綁在了樹上，直到夜晚被悠涵救下。悠涵感覺這故事模板太熟悉了，為了獲得更多線索，他編出一大堆邏輯不通的鬼話，總算穩住了小女孩。

“以前爸爸媽媽總是不讓我自己往樹林裏跑，說是有怪物，我以為那是為了不讓我四處跑編出來嚇唬我的，沒想到...”似乎是為了排解恐懼和飢餓，始終沉默的小女孩開始和悠涵說起話來，不過說著說著就帶起了哭腔。饒是悠涵也綳不住了，他安慰到：“別哭了，你爸爸媽媽肯定沒事的，相信大哥哥，等找到你外婆就去找他們。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一提到名字，小女孩立刻笑了起來，“我可是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呢，叫愛麗莎，是外婆給我取的呢。大哥哥的名字呢。”

“悠涵”，悠涵微笑着回答。

“哇！大哥哥的名字也好好聽呢，也是你外婆給你取的嗎。我呀，最喜歡外婆了，外婆住在一個小木屋裏，每到晚上，外婆都會抱着我坐在門前的搖搖椅上數星星。誒誒——”愛麗莎停住了，“是外婆家，我們找到外婆家了，外婆！外婆！。”說著就跳着跑了過去。

悠涵愣住了，前方不遠處，木屋、搖搖椅，可不就是愛麗莎的外婆家嗎，搖搖椅上還坐着個老太太，顯然是愛麗莎的外婆了。

“這，這也太巧了。”悠涵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這童話屋編故事的能力這麼差勁的嗎，都快把“這是陷阱”幾個字立在門口了。但悠涵很快發現，自己除了硬着頭皮跟上去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這就是所謂的選擇全憑自願嗎。難怪故事這麼粗製濫造。”悠涵突然想起了上學時組織訂練習冊的場景，沒來由的想抽那個滿嘴“自願”的老師的臉。

“外婆！就是這個大哥哥救了我。”愛麗莎已經拉着老太太走到了悠涵面前。老太太一把握住了悠涵的手，老淚縱橫。“謝謝你，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好心人，如果這孩子出了什麼事，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活了。”悠涵趕忙回話，同時暗暗注意四周，沒有發現危險。

“怎麼搞得，真的是助人為樂？還是說我搞錯了，所謂的悲劇其實是這娘倆有危險？需要我來保護？”悠涵感覺有點懵。老太太熱情的把悠涵拉進屋裏，端出了一晚湯和幾片麵包。“老傢伙自己一個人，總是隨意弄點吃的，讓恩人見笑了，等明天一定好好招待恩人。”老太太說道。

“老人家哪裏的話。”悠涵客氣到，可他哪裏敢隨意吃這些來歷不明的東西啊。“老人家，愛麗莎所說的狼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悠涵借問話來掩蓋不吃東西的尷尬。同時好好打量了一番老人，六七十歲的樣子，頭髮花白，臉上長着老年斑，和一般的老人沒什麼兩樣。

“那是維圖狼神。”老人喝了口水，說道：“我們這個地方，人煙稀少，零零散散幾戶人家散住在森林裏，這森林裏有個狼神，是森林的守護神，他不願意看到人類破壞他的森林，但也不想將人類趕出自己的家園。所以每過一段時間，狼神就會抓走幾個人，給人類一些警告，不過被抓走的人幾天後又會回到家中，只是受些驚嚇罷了。”

“居然是真的，以前經常發生這種事？難怪老人家一點都不着急。”悠涵很吃驚，暗想到:“聽起來確實是超凡生物，而且是比較友善的那種。可惡，這童話屋可沒那麼好心。到底要幹什麼。”

“今天已經很晚了，就請恩人在二樓睡一晚吧，那裏是給愛麗莎父母準備的，這孩子每次來只願意和我睡。”老人摟着愛麗莎，慈祥地說道。

“那就打擾了。”悠涵沒有推辭。木屋的二樓是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裏面一張雙人床，一張桌子，還有兩根蠟燭。沒有電的小屋一直是用蠟燭照明的。

躺在床上，悠涵餓的難受，他覺得自己蠢的離譜，怎麼就真的敢兩手空空的進來呢。他開始強迫自己小憩一會，熟睡是萬萬不敢的。恍然間他聽見了什麼聲音，迷迷糊糊的再次嘗試傾聽。

“嗷嗚~~嗷嗚~~”

這是，狼嚎？悠涵連忙翻身爬起，是那個什麼狼神？圖窮匕見了嗎。

只聽樓下傳來轟的一聲，緊接着是愛麗莎驚恐的尖叫。“破門而入了？”悠涵沒有衝動，他輕輕打開門，觀察樓下的情況。

老人正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高喊着“狼神息怒！”她的面前，一隻三米多高的巨狼人立而起，兩隻前爪像是人的手臂，而它的左臂提着的，正是愛麗莎！

“狼人？它就是那什麼狼神？”悠涵思索着對敵之策，那狼人突然口吐人言，那聲音猶如銅鐘：“背叛、褻瀆的惡種，當除滅。”

“不！狼神大人息怒，饒了她吧！她還是個孩子啊！”老人愈發激動，“恩人，你快來救救愛麗莎吧！”老人突然衝著悠涵喊到。

“我去！”悠涵罵了一句，想要轉身就跑，硬碰硬絕不是好辦法。可是他又停住了腳步，“所有的場景都是悲劇？”如果自己逃了，豈不是構成了這悲劇的一環了嗎，果然是要救人嗎。

悠涵走了出來，看着狼人正冷冷的盯着他，感覺有點發毛。“請問狼神大人，我聽說您以往對人類只是警告，怎麼今日要對這個小女孩下殺手呢。”

狼人沒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外來者。”

悠涵一愣，立刻說道：“是的，我是一個外來者，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裏，但是——”

“那麼，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由你來決定她的生死。”狼人打斷了悠涵的話。

“誒？這都哪跟哪啊。”悠涵瞪大了眼睛，這不知道哪來的狼人，莫名其妙的把決定權給了自己？

狼人放下了愛麗莎，自顧自地說道：“這女孩的父母原是附近的獵人，他們生下了一個可愛善良的男孩，可是這個孩子在生了七歲時生了重病，依靠打獵為生的他們沒有足夠的錢去救治這個孩子。這個時候，一個來自遠方的人對父親說：‘我可以拯救你的孩子，條件是將你的妻子送給我。‘”

“這是趁人之危！”悠涵很生氣。狼人繼續道：“獵人很氣憤，但他沒有辦法，為了孩子的性命，他做了交換。他的妻子為了救孩子義無反顧。遠方的人玷污了妻子后遵守承諾，救治了獵人的孩子。可獵人卻再也接受不了他的妻子了，最終，他的妻子離開了他，鬱鬱而終，獵人則又娶了一個女子為妻，他們生下了一個女孩。”

悠涵看向了愛麗莎，老人跪坐在地上，低頭不語，狼人呵呵笑道：“新的妻子一直想把男孩趕出家門，並且終於在一個晚上將男孩騙到山崖邊，推了下去。她不知道的是，獵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但他選擇了隱瞞，他聲稱男孩是自己失足落下山崖的，因為他這位新的妻子的父母，是遠近聞名的木材商人，即使她的母親晚年隱居於一座不起眼的木屋中。”

狼人看向了愛麗莎的外婆。老人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證明了狼人所說的都是事實。狼人繼續說道：“新妻子的家人用盡手段掩蓋了事情的真相，可憐的男孩和他的母親死不瞑目。”

“可是，這是愛麗莎父母造的孽，不該由她來承擔呀。”悠涵為愛麗莎辯解道。

“是嗎，那請你來聽聽這個吧。”狼人講手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一直夜鶯從床邊飛了進來，在屋子裏盤旋。狼人說道：“夜鶯啊，將你的話唱給遠方的來客吧，讓罪惡得到懲戒，讓亡魂得以解脫。”

夜鶯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口了：

“哦，我本是自由精靈，

邂逅遠方的旅客。

那人托我將曾經的事迹訴說，

不記得百米的巨蛇，

不記得山河的廣闊。

只記得可憐的母子，

和披着人皮的惡魔。

旅者不是救苦的天使，

亦非為惡的邪魔。

手持天平的砝碼，

公平是處世的準則。

拯救垂危的孩子，

償還貞潔與美色。

依憑神賜的慧眼，

察覺隱藏的罪惡。

不忍慈母的玉殞，

嘆息孩兒的苦厄。

為那無辜的少年，

譜寫生命的續作。

倘若在那群星的正位，

使那牙眼償還牙眼，

慈母的靈魂將得到解脫，

少年的詩篇將得以續作。

那為此消逝的女兒，

作為擾亂平衡的代價，

去將生死的天平複位，

去將怨恨的靈魂撫摸。

可愛的小夜鶯哦，

我要將這故事傳唱，

不要讓那可憐的母子，

繼續承受那痛苦的折磨!”

"...."悠涵說不出話來。狼人說道：“我本來是趁時間未到，先處理那兩個惡魔，不想這女孩卻被你所救，既然你也是遠方來客，這或許是命運的安排，那對這女孩的處置，就有你來決定吧。”

悠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