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幅楹聯
隨着狐雪說出“夜遊龍淮河,促膝長談”之言,妙音坊的大廳內片刻的沉寂之後,瞬間如炸開了鍋一般,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良辰美景,美人相伴,共乘畫舫,夜遊龍淮河,想想都覺得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天哪,若是能夠與狐雪姑娘夜遊龍淮河,洒家便是減壽二十年又如何?”
“哼,莫說是減壽二十年,若今夜能夠與狐雪姑娘促膝長談,縱使明日赴死,那又有何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呀!”
……
“這難道就是異世界的“腦殘粉”么!”
看着底下那些狂熱的愛慕者,林楓一時間有些無語,信息不發達的世界,真是可悲!
“承蒙諸位厚愛,小女子願獻曲一首,了表寸心!”
狐雪微微彎身行禮,施施然走到五樓中心處,撫琴而坐。
霎時間,眾人的目光與注意力都被狐雪吸引,自然也沒有人留意林楓、石磊的動靜。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林楓原本想着填飽肚子后立即離開的,哪知半路上殺出來個程咬金。
而此時的機會剛好可以開溜,當機立斷,扒開周邊圍堵的人群,撒腿就往樓下跑。
與此同時,便聽“咚......”的一聲清響,琴聲清脆悅耳,如同仙音拂過耳際,妙音坊內嘈雜的吵鬧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一盞盞燭火搖曳升起。
燭光將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映照在後方的山水屏風上。
雖然僅僅是一道剪影,卻依然掩蓋不住,女子那曼妙動人的身姿,以及舉止間散發出的柔美優雅氣質。
但也就是聽到琴聲的那一刻起,林楓就感覺雙腿像灌鉛一般動彈不得,身體也感覺越發沉重。
心下狐疑,旋即扭頭望向狐雪,發現她也在看向自己,嘴角處含着笑意,純凈甜美、溫軟無害。
“媽的!這女人,太詭異了!”
林楓的眼皮止不住跳動,對上兇狠暴怒的石磊,他興許有辦法取巧規避,但面對神秘莫測的狐雪,內心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見無法開溜,林楓只好拖着沉重的身體,百無聊賴的趴在欄杆吃着花生,喝着清茶,欣賞那婉轉悠揚的琴音。
原以為這個世界的音律水準,也就馬馬虎虎,但不得不承認,狐雪的琴技實屬了得,已然隱隱有些大家風範!
那琴音曲調舒緩,裊裊不絕,似蘊藏着一股奇幻的魔力,使得眾人的精神力與之共鳴,彷彿與琴曲融為一體,令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鐺……!”
隨着最後一聲琴音落下,大家仍舊沉浸在那琴音的美妙中,久久未曾回味過來。
眾人獃獃望着五樓中心處那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之色。
再回頭看那黝黑肥胖的石磊,哪裏還有適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態,十足的豬哥模樣,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個不停,猥瑣至極。
這群人中,最清醒的要數林楓了。
一來,狐雪彈奏的琴曲美則美矣,但對於林楓這種聽慣了現代流行音樂的人來說,卻顯得太過單調;二來,林楓自始至終對狐雪就設有防備之心,一曲琴音就能讓坊內幾乎所有人陷入獃滯狀態,這裏面沒有問題才怪。
在一陣沉寂過後,全場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吶喊喝彩聲!
“好美妙的琴音!今日聞此一曲,經年不思絲弦!”
“狐雪姑娘的琴藝,果真是空前絕後!”
“聽聞狐雪姑娘一曲,讓人如坐雲端,如飲甘醴,天人之技也不過如此爾。”
......
一曲完畢后,狐雪盈盈起身,顧盼間神態嫵媚,“小女子獻醜了,還望諸位客官莫要見笑。”
“還請狐雪姑娘儘快出題,我已饑渴難耐!不對、不對,是迫不及待!”
雖然話語直白,但相比那些說著污穢之詞的偽君子們來講,卻不失直率!
“看什麼看,老子說錯了嘛?你們這群虛偽的人,道貌岸然,哪個敢說不心急的?”
石磊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頓時一拍桌子,朝着眾人大聲吼道。
他本身就長得黝黑魁梧,面目又有些猙獰,再加之他爹就是帝國兵部尚書,頓時很多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和他對視。
但對於經常混跡妙音坊的常客來說,倒沒有覺得太過意外,對石磊的這種無腦行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不消片刻,兩名模樣嬌俏的侍女走上前來,其中一名侍女手中捧着一盞青銅香爐,爐中插了一根清香,在眾目睽睽下點燃了焚香。
眼看着清香已經開始燃燒,賓客們都急忙催促着侍女,趕快將楹聯拿出來。
另一侍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走到五樓中央區域,將手中的三隻捲軸懸挂於圍欄之上,三隻捲軸也隨之向下伸展。
頃刻間,這三幅上聯的內容,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林楓也是好奇的抬眼望去。
只見第一幅楹聯上,以飄逸而不失娟秀的字體,書寫着一行字:柳花爭艷龍淮情。
第二幅捲軸上寫着:青山本不老,因風皺面。
第三幅捲軸寫着:煙沿艷檐煙燕眼。
三幅對聯一出,妙音坊內頓時一陣嘈雜,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場面熱火朝天,好不熱鬧。
但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原本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賓客們,都面面相覷,漸漸面露苦色。
最後,整座妙音坊竟是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猶如嘰嘰喳喳的教室中,老師突然出現了一樣,一時間噤若寒蟬。
林楓將三副上聯的內容細細咀嚼了一番,也是心中暗驚,終於知道為何這麼多人面露難色了。
第一副上聯“柳花爭艷龍淮情”,雖短短七字,看似簡單,但也道盡了掩蓋在龍淮河風月背後的世事滄桑,也是對那些青樓女子的真實寫照。
而第二副上聯“青山本不老,因風皺面”表面是寫自然景觀,其中卻暗含擬人手法,由景入情,意境頗為深遠,想要對出應情應景的下聯,自是極難。
至於最後一聯,“煙沿艷檐煙燕眼”則難度更大。
此聯的難度不僅僅是七字同音,轆轤格的形式讓這句上聯變得難上加難!
三副上聯一出,即便以林楓這個集結了中華數千年古人智慧的現代人來說,依舊稱得上絕妙。
如此有難度的三副上聯,還要在一炷香之內,對出下聯,也難怪會令大廳內變得寂靜一片,難倒這龍淵城無數風流才子。
林楓心中也不由一陣欽佩,也難怪狐雪能夠在龍淵城有如此多的瘋狂愛慕者,撇開她那閉月羞花的容貌不談,就光是這份才情已然能夠傲立群芳。
而閣樓上的狐雪眼看着大廳眾人,埋頭思索的模樣,淡淡一笑說道:“諸位客官且慢慢思索,小女子靜候佳音。小女子已讓人備好紙墨筆硯,若有誰能對出楹聯,盡可揮毫灑墨,屆時大家也可一併鑒證品評。”
說完,便轉身回到了廂房,只留下了一道俏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