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鋒相見
話一出口，楊三伏立即湧起一種莫名的不快，脫口而道：“我雖然此前是一名普通士兵，但當過班長，有過管理經歷。”
“呵呵，班長？”女子冰冷的俏臉顯露出一絲鄙夷不屑的笑：“據我所了解，一個班也就管那麼幾個人吧？”
“是的，但部隊的管理比任何單位都要嚴格。”楊三伏認為，不能從管理人數多少來回答她的問題，想利用部隊與其它單位性質不同，從而巧妙化解她的顧慮。
“你認為嚴格就能勝任管理？”女子不聽則可，一聽更加不屑，冰冷的俏臉轉為一種弱化的慵懶。
“紀律嚴明是打好勝仗的基礎。”楊三伏對於這句話不知聽過多少遍。
“膚淺。”女子的表情由慵懶轉為譏諷：“部隊是部隊，職場是職場，風馬牛不相及。”
“怎麼能是風馬牛不相及？”楊三伏立即反駁：“從大處講，所謂的國家，國是大的家，家是小的國，大同小異，企業與軍隊，性質雖有不同，從基本管理上，都是一脈相承。”
說完，他又刻意附了一句：“葉總，您認為部隊的管理遠不及企業嗎？”
楊三伏說出這句話，心裏已經做好離開面試的準備。他覺得，此女子在故意貶低他，這終究是一次沒有希望的結局。
“還挺能講大道理。”女子被他噎得一愣，她亦清楚，如此正式場合，自然不敢貶低軍隊，又不肯屈詞，旋即提出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從你的履歷上看，大學畢業入伍，什麼原因？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行，還是怕找不到工作？”
楊三伏聽罷，更加有氣：“我參軍入伍，並非找不到工作，而是為了自己的志向，保家衛國。”
“哧……”女子聽后，想笑，卻沒敢笑出聲來：“志向遠大，好一個保家衛國。”
楊三伏從她的神態，明顯瞧出對自己的無視，霍地一下站起：“如果每一個入伍者，都是為了一份工作，我覺得，這是對軍人的褻瀆。對不起，貴集團如此瞧不起軍人，我想，我沒有再繼續面試的必要。”
幾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對軍人產生了割捨不斷的愛，他可以容忍別人對他百般不屑，但絕不允許對軍人有任何的瑕疵和譏諷。
姓魏的面試官經驗豐富，看到楊三伏激動的樣子，覺得不妥，趕緊圓場：“小夥子，別激動，別激動，我們集團絕沒有輕視軍人的意思。這些年來，集團在支援國家建設上，曾與部隊有過很多合作，向來以尊重部隊，奉行軍人優先原則。不瞞你說，我也曾經是一名軍人。”
楊三伏聽了他最後一句話，彷彿遇到知音，心下慰然，氣消了少許，剛要坐下，不料，那女子顯然並不買他的帳，冷冷地說：“這個綜合管理崗位，你顯然不能勝任，我倒是覺得有個崗位更適合你。”
楊三伏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女子側目瞧了一眼另一個年輕面試官：“徐經理，你是主管人事部的，我聽說，保安部最近走了幾個人，從他的履歷看，應該更適合這個崗位。”
楊三伏一聽，肺都快氣炸了，讓他去當保安？他一個堂堂的大學生士兵，居然讓他去當保安，不由得怒火中生，一連串地發問：“葉總，聽您的語氣，您認為退伍士兵只配當保安？”
“保安怎麼？看來，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職業不分高低貴賤，原來也這麼世俗，瞧不起保安這個職業。”女子抓住楊三伏的漏洞，反唇相擊。
楊三伏啞口無言。的確，退役士兵做安保這個行業的還真不少。
他無意辯駁，多說無益，轉身即想離開。就在此時，女子突然慢條斯理道：“在我們集團呢，保安的薪水與其他職業差不多，月薪七千，外加績效。所謂的績效嘛，就是全勤，至少要千八百元。”
七千？績效？楊三伏一愣，在他的印象里，這樣的城市，保安薪資水平也就三四千元左右。這個數字，對他來說，無疑是個誘惑。
而且，他現在急需能找到一個如此理想薪水的工作。
他眼角的余光中，發現兩名男面試官聽到女子說出這些話，表現出有些驚訝，其中魏總趕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不料，那女子卻一臉漠然地向他搖了搖頭。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薪水，定那女子臨時起意。
此時此刻，楊三伏有點犯糊塗，她分明是在歧視他，為什麼還要留住他？
“如果你同意，立刻準備上崗。”女子一錘定音，倏地站起，向另外兩名面試官道：“其他人的面試，你們倆負責吧。”說罷，輕甩了一下秀髮，踏着紅色的高跟鞋，咔咔作響地向側門走去。
楊三伏看到她甩髮的一剎那，與隱沒在門邊那雙紅色的高根鞋，徹底想起了些什麼？
這個女人，怪不得進來時看着眼熟，難道，難道她是一年前的晚上他救的那個女人？
像，太像了。
雖然當時她呈醉酒狀態，披頭散髮，後來在派出所，一直被那個稱之為少白的男人護着，他也能依稀回憶得出來。而且那天，她就穿着與此一模一樣紅色鑲嵌着藍寶石的高跟鞋，楊三伏之所以對此印象深刻，那雙被搶掉的高跟鞋，還是他親自給撿回來的。
特別是胸前項鏈所掛的鳳形飾件，楊三伏印象深刻。
從一系列情況看，她顯然已經認出了他。真是如此，她故意把自己留在集團，什麼情況？是想把他招至自己的麾下而報復他？報復他那次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又有些不明白，如果真是這女人，從今天面試情況看，她在集團的位置，要遠在兩位面試經理之上，如此高級企業白領，為什麼會喝醉了酒，去那個看起來非常髒亂的小巷，還會被人劫持？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就在昨天，他與戰友李長根相約喝酒，在酒吧里碰到一個女人，難道，難道那個女人也是她？
雖然昨天那個女人，不論從穿着打扮，還是面相裝飾，與她相差甚遠，但即使在醉酒狀態下與她相識，他也能覺察出那個女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有她的影子。
怪不得，在來之前，他會收到一條催促應聘的短訊。如此具有雄厚實力的企業，招聘員工首要就是考驗應聘者守不守時，除非你具有無法比擬的實力，否則不可能禮賢下士，輕易被催促的。
難道，是他救了她，她要報恩？
不，不太可能，這麼高級的企業白領，怎麼會打扮成那樣，去了那種地方？
不過，仔細一想，又有可能。自己兩次救她，都是因為她醉酒。大城市這種女人多了去，人前一樣，人後一樣，壓力山大，以酒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