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都不要涉險了
輪胎這樣的破損,不可能發生在路上,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為之,用工具破壞的,可這是醫院裏的地下停車庫,誰會幹這種事?
這個問題剛冒到腦子裏,梁憶突然心裏一寒,不會吧!
然後,她聽到身後有聲音,有什麼在迅速靠近,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重物敲打在她的後腦勺上。
梁憶感覺自己行走在黑夜裏,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沒有任何聲音。腳下虛浮,似乎隨時會摔倒,但梁憶咬牙堅持,好像隱隱知道不能停,要一直走,這樣才有機會離開黑暗。
好累、好累……梁憶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越來越沉,好想睡覺,就這樣睡過去,不再醒來……那所有的事情,都會結束吧?結束了好,她太累了。
就在梁憶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啃自己的腳,對於現在沉重的身體來說,這種感覺很不一樣。慢慢的,啃噬感變得鮮明,梁憶體會到一點疼痛,還有一點暖意、濕意。
梁憶睜開了眼睛,掙扎着爬起來,原來是毛毛,它在啃梁憶的腳,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啃得很認真。
看來,自己又死了!梁憶把毛毛抱進懷裏,有點悲傷。
扭頭看了看床頭柜上的時間,5月3日,24點。
第七次復活的機會,這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雖然整件事情很玄妙,但通過一些規律的總結,也源於一些奇妙的感覺,梁憶很確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弄壞車子輪胎,襲擊自己的人,是誰?余雙宇明明已經離開了……
毛毛掙扎出梁憶的懷抱,但並不肯走,爬到她的大腿上,蹭着她的手,求摸。
“你怎麼了?突然這麼黏人。”梁憶擼毛。
聽說,動物總是很敏感的,是不是毛毛察覺到什麼?梁憶看着毛毛琉璃一般的眼睛,摸摸它的頭,說:“謝謝你,把我叫醒。”
梁憶起床,給毛毛餵魚罐頭,看着它吃得歡實,心情好了一些。
手機上,有張策的信息和未接來電,是啊,自己突然爽約,人家肯定得問。
梁憶點開消息框,輸入:我明天聯繫你。
她要自己先理理。
可是,怎麼理?真是余雙宇嗎?也沒別人了,他做出離開的假象,出手太快了,完全出乎意料!自己和張策剛有些計劃,剛開始嘗試,自己這個誘餌還沒意識到什麼,對方就突然行動了,而且一擊就中,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完了。
怎麼辦?計劃還要不要繼續?
手機突然響起,梁憶嚇了一跳,見是張策,沒有理會,直接按掉。
對方碶而不舍,梁憶不耐煩的接起電話:“喂!”口氣不善。
“一直聯繫不上你,沒事吧?”張策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急。
“沒事,我要休息了,明天再打給你。”梁憶要掛電話。
“梁憶!”張策在電話那頭喊了一聲,“我是擔心你,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深更半夜的,先不說了。”梁憶再次重申,然後無情掛斷。
有點餓,梁憶去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面,切了熏肉一起,香氣四溢。吃完后,感覺舒服多了。
在書房,梁憶拿出一張大白紙,鋪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開始重新計劃。就剩下一條命了,得更加謹慎。
這次結果表明,余雙宇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另一方面也顯示,他心急了,非常想要自己死亡,應該有什麼會隨着自己的死亡而消失。看來,以後每一次的見面,自己都得非常小心。
第一個選擇,計劃繼續。
不過,一定要再見面嗎?從保命角度,不見面是不是也可以避免危險?也許自己就該接受出國的安排,至少可以在外頭躲兩年。
梁憶寫下第二個選擇,離開,遠離這個危險人物。
繼續,第三個選擇:查明原因,先發制人。
自己的存在,到底哪裏威脅了余雙宇?上次已經分析過,關鍵事件是那次車禍,也就是,自己和那個車禍有關係。
梁憶點着白紙,這個點,可以和張良聊一聊,聽聽他的想法,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什麼線索?
還有第四個選擇嗎?當然有的。
梁憶看着自己的手,最終嘆了口氣,有些事,余雙宇敢做,但她不敢,比如,直接幹掉對方,解決問題的源頭。
毛毛趴在梁憶身邊,玩着它的絨球玩具,不亦樂乎。
“還是你好,無憂無慮的。”梁憶用筆逗它,毛毛在地板上打着滾,嬉戲。
門鈴聲,梁憶一愣,這麼晚了,會是誰?有些緊張,不會是余雙宇找到家裏來了吧?
輕手輕腳從書房出來,靠近門口,看了一眼顯示屏,外頭的人是張策。
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算了,不理會。梁憶重新回到書房。
手機響,還是張策!
梁憶忍無可忍,接起電話:“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
張策也很直接:“你是不是又出事了?我的意思是,在5月3日,又死了一次?”
這個問題……梁憶忍住沒掛電話,但也沒回應。
張策繼續:“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讓我有個改進的機會?”
沉默了一會兒,梁憶終於開口:“你稍等,我來開門。”
張策一臉憔悴,下巴上泛青,是新生的胡茬,眼睛紅紅的,佈滿血絲。見到梁憶,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似乎在確認什麼。
“坐。”梁憶避開他的目光,“喝什麼?”
“不用了。”張策搖頭。
梁憶還是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
張策問:“你,還好嗎?”
梁憶“嗯”了一聲。
張策:“上一次,什麼情況?我當時在不在?我怎麼會讓你出事的?”
現在,張策是唯一相信自己有復活經歷的人,兩人在合作期間,後續還是需要他配合的,想通后,梁憶便不再折磨自己的腦子,把經過講了一遍。
“你說,你看到他開車離開了?”張策確認這個細節。
“準確的說,有一輛車離開,車裏的人看不清。”
“那很可能不是他。”張策皺眉,想了又想,“難道他一早就想在車庫動手?沒道理啊,余雙宇是個很謹慎的人,他不知道你會過去,沒計劃好怎麼會貿然出手?”
梁憶感覺腦子轉不動了,隨口說道:“難道他知道我們分手了,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將計就計?”
“不可能,他不知道我們分手的事,我盯着他,如果他跟蹤,我肯定會知道。”張策說。
“也許不是他動的手,是又指使了誰?李林三號?”
聽梁憶這麼一說,張策突然睜大了眼睛。
梁憶自己也反應過來了:“難道,李林在醫院裏?哦!我想起一件事,李林的媽媽在一家私立醫院看病,不會就是同一家吧?”顧不上時間晚,梁憶拿起電話,撥給張良。
接通電話后,張良確認了醫院的名字,果然是同一家!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嗎?自己之前沒想到問一下醫院的名字,因為根本沒想過寧曉回和李林的媽媽在同一家醫院就醫。
“那就說得通了,開車走的很可能真是余雙宇,但你一個人去地庫,被李林碰上了。”張策推測。
梁憶:“估計李林早就看到我了,他提前弄壞了車輪胎,和余雙宇計劃好這一出。”怪不得,余雙宇先離開了病人,估計在和李林聯絡,然後找到自己,說話的時候,總覺得余雙宇怪怪的,原來他早就心懷不軌。
張策自責:“我應該始終和你在一起。”
“是我自己要走的,再說,既然他們有計劃,就應該有辦法讓你走開。”比如,寧曉回有什麼異常。“醫院那麼多人,不一定都站在你這邊。”梁憶嘆了口氣,說得委婉。
突然有點理解張策的選擇了,寧曉回昏迷,如做誘餌,相對而言風險更大。
當然,理解不等於接受,要被推入風險中,甚至要犧牲,梁憶不可能接受,何況,這次她真的死了。
“不管怎麼說,是我思慮不周,我們換個辦法,你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自己沒有復活機會了,梁憶心中憂慮,回到書房。
張策跟在後頭,默默看着地上的白紙,紙上的選項和分析。
“寧曉回,什麼時候能醒?”梁憶問。有些事,寧曉回醒了,也就清楚了,如果她反正要醒的話。
張策搖頭:“不知道。”
“之前不是說,可以用新葯嗎?”梁憶不解。
“假的,我騙余雙宇的。”張策嘆息,“查不到,他沒有破綻,我就是想讓他急一急,也許可以找到突破口。”
梁憶有點不相信。
張策苦笑:“可能我演戲太逼真了,那也是沒辦法。如果曉回能醒,我可以將她偷偷轉移,等她醒來,便一切都清楚了,但是,她不能啊,所以,我只能先按着不動。”
“我記得余雙宇也找過其它醫生?”
“是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着急,他知道曉回沒那麼容易醒。我們都在演戲。”
“那上次為何阻攔你試用新葯?”
“我在數據上作假了,從源頭就作假了,他查不出來,自然擔心。”
好吧,說得通。梁憶把這個僥倖的想法按下去。
張策:“你別想了,你們都不要涉險,我決定了,就事情本身慢慢查,就像這個醫院名字一樣,就算一時被忽略,總還是會被發現的,真相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