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烏合之眾
兩人無奈只得又回了一趟暮雪城。
掌柜的見二人去而復返，以為他們是後悔了，沒想到居然是瘋了。
如實告知雪鷹宗位置后，掌柜的不由得從心底讚歎了於亦初生牛犢搶着死的勇氣，對他不知死活的狂妄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捎帶着稱讚了一句周賢虞‘教子無方，無能老狗。’之後便和善的將二人趕了出去。
二人表示感謝后再次辭別掌柜的，馬不停蹄地趕往雪鷹宗。
待他們走後，始終想不通的掌柜的腦中出現一絲明悟，這父子倆可能是在下一盤大棋！
沒修為沒事，可以練啊。
只不過這現在才上山修鍊是不是有點晚了，姑且算作這二人乃是通天緯地之才，學有所成之時雪鷹宗主的外孫子都得不小了吧...
一陣頭腦風暴過後，掌柜的猛地一拍桌子，大驚失色的喊道：“我明白了，外孫女！這父子倆所圖不小啊！”
雪鷹山上雪鷹宗，後山報名登記處。
來此報名的人排起了長龍，從後山處延伸至數里之外，男女老少、婦孺孩童皆有，不由得讓人從心底讚歎一聲，好一個‘有教無類’。
人群中不斷有人交頭接耳，充滿期待，通過者面帶喜色，跟等候在一旁的親朋好友分享喜悅，沒有成功通過的人垂頭喪氣，扼腕嘆息，口中不斷嘟囔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於亦與周賢虞看着這冗雜的長隊陷入了沉思。
那成衣鋪掌柜的不是說修真者在抓人嗎？不像啊。
見競爭者如此之多，於亦心想，以尋常之法將他塞入雪鷹宗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另闢蹊徑。
他詳細觀察着報名處的通過標準，身着華麗之人通過率極高，站在那報名處的時間也遠遠多於其他人。
於亦暗中思忖，就從這弟子入手。
帶着周賢虞鑽入一片小樹林之中，一通忙活，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面色疲憊地走出。
此時那排着長隊人數非但不見少，反而又多了二里地，天快要黑了，二人加快腳步，周賢虞排上隊之後，於亦看着絡繹不絕奔向這報名處的人，帶着深深地疑惑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明白，世上總有些事情是窮極一生也想不明白的，既然如此，那就別想了。
一直排到了深夜，終於輪到了周賢虞，腿腳酸軟的他拄着一根隨手撿來的木棍當作拐杖，步履蹣跚的走向那張承載着無數人修仙夢的登記桌子。
周圍之人見周賢虞如此身體還來堅持報名，莫名的感動衝擊着他們的內心，鼓舞着他們修道的決心，紛紛站起身來，關注着周賢虞。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老人家，加油’
人群瞬間被點燃。
“老人家，加油！”
“老人家，加油！”
“...”
三步，兩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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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周賢虞終於走到了那張桌子前。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周賢虞如同英雄般顫巍巍的舉起了手，回應着眾人。
“吵特么什麼吵，都不想報名了是吧。”
負責登記的弟子被吵得心煩，吼了一聲，歡呼聲戛然而止，人群瞬間變得安靜。
“姓名。”
“周賢虞。”
“年齡。”
“六十五。”
“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來湊什麼熱鬧，滾犢子。”
“嘿你這人，我來都來了，你還不讓我報名。”
“能不能滾？六十五你比我師傅歲數都大，還修鍊什麼，揭棺而起之術啊？”
“我發現你這小子說話咋有點彪呢。”
排了半天隊的周賢虞脾氣也上來了，猛地一拍桌子。
說了不來不來，非要自己來。
來就來吧，還得排隊。
排了一夜隊吧，還不讓報名。
那弟子在這報名登記處凈享受恭維了，突然有人懟了自己幾句，愣住了。
還沒等他反駁，身後排隊的人群不幹了，對着周賢虞就是一頓呵斥。
“怎麼跟仙家說話呢！”
“狂妄之徒，把他叉出去！”
“一大把年紀了還來浪費仙家時間，你莫不是在拿仙家耍笑！”
前一刻還將周賢虞奉為英雄，人生楷模的眾人紛紛變臉，希望能通過呵斥周賢虞來博得這登記的弟子一絲好感，以期輪到自己之時能稍微照顧照顧。
周賢虞被身後烏合之眾的轉變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向那弟子道歉，同時將於亦給他準備的秘密武器掏出，借住身體阻擋住身後眾人視線，遞給這外門弟子。
那弟子見到周賢虞遞過來的東西不禁呆住了，眼神瞬間變得熾熱，呼吸變得急促，一把將那物奪到手裏。
居然是一顆丹藥。
丹藥在這北寒州並不常見，且大多掌握在各宗派上層手中，這記名弟子不過築基期，在這雪鷹宗尚處下層，要不然也不會是他來做這記名的工作。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的弟子尷尬一笑，低頭悄悄看向手中，丹藥這色兒似乎有些不對，丹體也沒有那麼渾圓，但見都沒見過幾次的他只當是自己少見多怪。
“仙家，通融通融，讓我上山做個苦役也行，這東西我還有不少呢。”
周賢虞拍了拍身上的雪，有意無意的將鼓鼓囊囊的長袖向前輕甩。
那弟子握緊丹藥，心裏天人交戰，思慮再三，終於下定決心，笑着對周賢虞說道。
“老伯，你通過了，去一旁歇息吧，隨後會有人來接引你上山的。”
周賢虞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忙不迭的來到一處角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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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哪是什麼丹藥，不過是於亦在樹林裏隨手采了幾株野草，粗製版的絕命丹，吃了對人體無害，同樣的，也無用。
眾人再次被震驚，萬萬沒想到，這老頭子明明懟了仙家，居然還通過了測試。
有了周賢虞的‘珠玉在前’，人群中有人受到啟發，躍躍欲試，意圖照葫蘆畫瓢，來複刻周賢虞的傳奇。
很快，真正的‘勇者’出現了。
“姓名。”
“你爹。”
人群中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驚嘆道：‘哇，這人好勇。’
那弟子聞言面上一怔，反應過來之後大怒，直接跳過桌子跟那人扭打在一起。
這負責報名的弟子雖然只是雪鷹宗外門弟子，但好歹也有築基期的修為，‘勇者’怎麼會是他的對手，三拳兩腳之間，眼青臉腫之時。
‘勇者’捂着被打腫的臉，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不公平...”
周賢虞看着那上一刻還充滿自信的面容瞬間變得面目全非，想笑卻又不敢，生怕犯了眾怒，只能接着回過身假借咳嗽偷笑，憋得相當難受。
有了此人做出頭鳥，人群中逐漸恢復秩序，按部就班的走上前等待測試。
不多時，接引弟子來到此處，與記名弟子耳語一番，指了指周賢虞。
接引之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共同通過的幾人被帶入山門，接引弟子指着一處廂房說道：“你們幾人在此處暫且住下，待報名結束之時便會將重新給你們分配房間。卯時三刻，會有人來此處告知你們下一步會做什麼，可曾明白？”
“明白。”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接引弟子滿意的點點頭，示意眾人回去歇息，唯獨將周賢虞叫下。
“老伯，您是周通的表叔吧？”
這弟子的話讓周賢虞一頭霧水，但好在他反應極快，立刻順着桿爬了上去：“啊...對，是，幸會幸會。”
“您不用擔心，我是他師哥，他的表叔就是我的表叔，明日您不必那麼早起，多睡一會兒，今日將您老人家累壞了吧，稍後我給您打一盆洗腳水，您解解乏。”
周賢虞受寵若驚，也不知那記名弟子到底跟這人說了什麼，竟如此客氣，連忙擺手婉拒道：“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這人不愛洗腳。”
“那也行，表叔您早歇息，有事找我。”
“好好好。”
忙活了一天，周賢虞終於躺在了床上，長舒一口氣，心神又忽的提起：‘壞了，萬一那小子真吃了沒用咋辦。’
轉念又想：‘就算是假的估計那小子也不敢聲張，私自收受好處，怎麼說都得受罰。’
這邊鼾聲四起的周賢虞已經進入夢想，於亦也終於到了千朗山。
望着夜幕中的千朗山，於亦捏緊雙拳，經脈處傳來的陣陣刺痛讓他無法平靜，成與不成就在一月之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