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雲層之上依然是陽光
江南將卷宗放回原位置，清理完痕迹，用原來的方法回到男廁。
隨後，江南在辦公室和邱韻涵碰面。
一看到熟悉的身影回來，邱韻涵就焦急的問：“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江南點點頭：“應該會有用！”隨後把想法告訴了邱韻涵。
“現在，我們首要的是讓焦鈺凡申請我作為辯護人，然後向上一級院申請再審！”
……
……
在見到焦鈺凡的時候，和審訊室拒不配合不同，他的臉上只有平和。
“你要怎麼幫我？”
江南看着他的眼睛問道：“其實你沒有殺他對不對？只是你在怪自己，他因為你死了。”
少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麼幫我？”
江南輕聲說道：“我只是讓真相
……
……
高級法院。焦鈺凡一案當庭。
這個案件幾經反轉，加上本身的社會屬性，早已全國矚目。尤其是在申請再審通過後，開庭日湧入旁聽的媒體更是誇張。
當然，他們也很想知道，已經板上釘釘的案件，難不成還能翻雲覆雨？聽說辯護人挺年輕的，但還聽說屍體是他找到的。
走完程序后，年邁的法官開口問道：“辯護人江南，你有什麼新的證詞或證據嗎？”
江南字正腔圓的說道：“尊敬的審判長。我能證明廖振興不是焦鈺凡殺的！”
話音剛落，現場一片躁動。
上來就是大招啊。
旁聽席的媒體和社會人士目光不斷的在江南臉上移動，想努力記下這張臉，要不是不允許拍照，閃光燈定然幾分鐘不停。
媒體是準備明日的頭條，一些社會人士則在想，這要是給翻案成功，我要跟這個年輕人打好交道，以後首席律師就是他了。
正如大家反應如此大的原因，致死的是那把十厘米的水果刀，致死傷口也是那把刀造成的，刀上都是被告人焦鈺凡的指紋，而焦鈺凡主動報的警，事後也供認不違。
法官問道：“你有新的證據嗎？”
江南答道：“沒有。”
“辯護人請謹慎回答，法庭不是兒戲。”
江南拿出一份資料，在申請再審而且他稱為辯護人後，已經可以拿到所有材料了。
“尊敬的審判長，這是廖振興的屍檢報告。”
書記員離開座位，幫江南將資料拿給法官。
“審判長，報告上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最深的那道傷口，是自上而下造成的。”
法官扶了扶老花鏡，看着紙質報告。
“辯護人，請詳細說明。”
江南忽然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水果刀，當場嚇到所有人，法警反應特別迅速，震恐剎那衝上來打算把江南按到。
“別緊張！我這是個道具，假的，塑料的。”
江南趕緊輕輕掰彎刀身，只見它又迅速回彈。
大家才鬆了一口氣，特別是法警，差點以為安檢沒做好要丟工作了，說不定不止，當場法官就能給他來個判決。
“根據實際情況，我們在用刀捅人的時候，如果面對一個身高差不多或者比自己高的人，正常情況下會正握，往前捅。”
江南拿着道具比劃了一下動作。
“只有在比自己矮很多的人或者物體，才會反握刀具，向下捅。
往上捅，傷口是自下而上。而往下插，才會自上而下。而被害人身高一米八二，焦鈺凡身高是一米八零，兩人身高相差無幾，通過被害人的自拍視頻我們可以看到，宿舍內沒有凳子，廖振興也不是躺在地上給焦鈺凡殺的。”
而傷口是在右肺下葉，如果焦鈺凡捅了廖振興，那麼傷口應該是自下而上的。也就是說，並不是焦鈺凡殺了廖振興！是廖振興自殺！現場情況應該是，焦鈺凡準備殺廖振興的時候猶豫了，但是廖振興握住焦鈺凡拿着刀子的手，自己捅自己！”
江南加重了語調：“所以是廖振興殺了自己！”
“只有他自己握住刀子，捅向自己，這個刀口才會自上而下！焦鈺凡握刀的那隻手只是充當刀柄的部分，並不能認為是焦鈺凡的主觀意志！”
現場一片死寂。
就連焦鈺凡本人也是目瞪口呆。
沒錯，現場是這樣的，可是他沒想到通過這個細節，那個男人居然能還原沒有人看見的過程！
正當大家覺得事情發生轉機時，公訴人此時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將所有人的思緒拉回現實。
“審判長，我有異議問辯護方。”
法官說道：“允許。”
“辯護人，可是屍檢報告顯示，死者身上有兩道同一把刀具的傷口，難道死者還有力氣握住被告人的手，進行第下補刀？而且第一刀已經是致命傷口了，很明顯，第二刀是被告人主動刺入的。”
隨着公訴人的質疑，案情的發展似乎又回到原點。
沒錯啊，被害人被捅了一刀受了重傷，按理已經沒有力氣再強迫焦鈺凡，而且正常情況，沒有人怕自己死不了，捅多幾刀吧。
江南似乎早料到會有人質疑這一點，繼續說道：“請看屍檢報告死因。
廖振興真正死的原因是：張力性氣胸。”
江南不緊不慢的說道：“意思就是，第一刀導致肺部受損，氣體只進不出。當時焦鈺凡發現被害人廖振興的胸部越來越鼓后，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準備胸腔穿刺讓氣體流出，而現場能開胸的利器，只有那把刀！
所以，第二刀傷口是為了穿刺。審判長，被告人焦鈺凡的父親早年死於肺病，而焦鈺凡報考的正是省醫科大學。我在他的家中找到很多醫學基礎的書籍，其中就有《肺部常見疾病科普叢書》。所以焦鈺凡知道氣胸的臨床表現和緊急處理方式。
他是在救人，不是在殺人！”
這回，包括公訴人也被江南的辯護詞震撼的說不出話。
年邁的法官反覆的看屍檢報告和焦鈺凡青澀的臉，說道：“休庭十分鐘。”
……
最終審判結果如眾人的期望，對原審改判。
被告人焦鈺凡，因過失殺人罪，判決有期徒刑兩年。但鑒於及時施救，態度良好，且品學兼優，緩期四年執行。
判決結束后，江南和邱韻涵就回去南明市了。
路上，邱韻涵問江南：“焦鈺凡沒有想殺人，為什麼還要判刑呀？”
江南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說道：“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的結果，我們都要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那緩期四年，是不是為了讓焦鈺凡念完大學呀？雖然符合法規，不過這樣是不是偏袒了？”
江南緩緩說道：“法律永遠不是為了給人定罪，法律的一個重要目的，是勸人行善。”
說完江南看向窗外，遠山柔和的夕陽讓他想起庭審結束時，那個穿着拘留所號服的少年朝他露出的笑容如同璀璨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