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宴會
“小青?”葉辰這時候才想起這回事。
游苒是孤身一人前來幫忙的,而小青,她不過是鍊氣中期的實力,想來就算是想幫忙,也不可能追得上游苒的速度。
“沒錯。”游苒取出一張絹布,將幾柄長劍擦拭乾凈收好,便準備起身離開了。
“唉,等等!”
葉辰叫住了她。
“你就打算這麼一個人出去?”
“不然呢?”
游苒斜了他一眼,沒有多搭理他的意思。
“這……”葉辰愕然,游苒起來之後的表現,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按照他的想法,游苒既然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救他這個不過是泛泛之交剛認識不久的人,那麼肯定是有所求的。
這是一個最基本的邏輯。
無事不起早,這句話雖然是貶義詞,但是對於修士們而言,事實還真的是這樣。
古道熱腸若是用來形容修士,那抱歉,基本上就意味着,你這個人離死不遠了。
游苒和他之前,可是真的沒有什麼交情,對於她肯出手提醒並且相助,葉辰是感激的,感激的同時,也不影響他覺得,游苒肯定是打算在他這裏得到什麼。
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這修仙界便是如此,除非說是關係極好的摯友或者血親師徒,不然凡事講個“利”字,才是正常現象。
不管是對於葉辰還是對於游苒,都是好事。
“在下是覺得……”
葉辰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此次若是沒有遊仙子相助,在下此時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遊仙子的仗義出手,在下是銘記於心的。”
“遊仙子此次傾力相助,定有所求,但說便可……只要是在在下的能力範圍之內,不管是丹藥或者是其他,在下肯定都是不會吝嗇的。”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游苒此次的幫忙相當於救了他一條命,若是說將自己全部身家送給對方之類的他也覺得過分了,但是在能力範圍之內,便是再困難的要求,他肯定也是想辦法要儘力滿足的。
游苒噗呲一笑,“文縐縐的說這麼多……你是哪個家族跑出來的怪胎?”
“還有,別叫我遊仙子,你見過那個體修是被人叫做仙子的?”
“叫我名字便好,游苒就可以了。”
“咳咳,好的”葉辰也覺得有些尷尬,他其實沒怎麼和宗門外的大家族子弟交流過,特別還是這種救命的交情。
剛才醞釀了很久,才想出了這麼一番自己覺得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卻是沒想到,竟然要反過來給游苒嘲弄一番。
“那……游苒。”他趕緊糾正稱呼,“這次幫忙,有什麼需要在下回報的嗎?”
“不管是丹藥還是別的什麼……我這裏丹藥其實還挺多的。”
他也不擔心自己因為漏財出什麼事,通過之前的事便可以看出遊苒行事是那種有原則的,最起碼,這時候她醒來,這種近距離下,葉辰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他只能算半個體修,更何況游苒修為比他高的多,雙方的實力,能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真的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哪怕他有烏骨劍匣等法器在身上,在這種近距離下,她要真的有什麼想法……葉辰還真不一定攔得住。
然而也沒見她打算做什麼。
“不必了。”
游苒搖搖頭,“我救你,不是因為我想圖什麼。”
“我救你,是小青和我苦苦哀求的。”
“因此你不用覺得你虧欠我什麼,或者說是我圖你什麼之類。”
“……小青?”
葉辰腦海中,閃過那個總是丫鬟模樣唯唯諾諾,不起眼的身影。
原來自己這次得救,竟然是她一手造成的?
“小青她不是,你的丫鬟嗎……”
“是丫鬟沒錯。”
游苒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雖然是丫鬟,但小青其實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說是丫鬟,其實和姐妹沒有太多區別。”
“更何況……我也不瞞你,我是游家之人,游家之前的事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因此某種意義上來說,小青已經不算是我的丫鬟了。”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央求過我任何事,因此這次,哪怕其實並不怎麼願意,我還是幫忙了。”
葉辰苦笑,“……其實你最後一句話不說也可以的。”
“自然要說。”游苒額前的一縷秀髮在空氣中飄搖。
“如若不然,你誤會什麼,那倒是沒有必要了。”
她還有句話沒說,便是此次幫忙歸幫忙,本來最開始只以為是幾個心懷不軌意圖打家劫舍的散修劫匪,結果沒想到,竟然有紫皮人那個變數存在。
導致她此次的損失……已經是不只是能用嚴重來形容了。
葉辰自然是不知道她更多的想法,聽完這信息含量極大的一席話之後,反而讓他感到更加迷糊了。
說句實在話,他確實是沒想到,這次自己被誤打誤撞救了,救自己的根源,竟然是因為從來沒有想過的小青。
不過小青,又是為什麼要幫他呢?
回憶下兩人曾經見過面的場景,無非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在坊市之中,她當時狀態渾渾噩噩,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丹藥。
記得那時候那一瓶丹藥值個大幾十枚靈石,小青那一腳不小心踩裂了玉瓶,按照規矩,當然是要賠的。
最次最次,也得花市價將其買下來。
她當時明顯是賠不起這個靈石,為此臉都嚇白了。
葉辰看那玉瓶里的丹藥沒什麼事,便也沒在意,好心地放她離開了。
第二次,則是數日前,去和游苒做交易給她療傷了。
當時某種意義上,她倆也算是幫了葉辰的忙,幫他殺了一個知道他些底細,差點逃掉的劫匪。
這兩次見面,捫心自問,葉辰覺得自己對二女和小青其實並無太多恩惠——讓她不賠靈石和後面她們在那小巷中的相助,其實是可以兩清的。
隨後的交易,他需求築基丹而二女需要療傷丹藥和其他丹藥,本身不過是交易而已,其實也是可以算是兩清的。
他實在是想不到,雙方兩清的關係,為何小青要說動游苒,來幫自己這個忙。
雖然游苒嘴裏說的是小青其實已經不算是她的奴僕了,但實際上,而這如今的關係,其實和情深的主僕也並無太大區別。
能夠說動游苒,不管她們關係再怎麼好,想來小青也是廢了大功夫的。
七位鍊氣後期,對於游苒來說,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應對的角色。
更何況,在最後的戰鬥中,他們打的也頗為吃力。
甚至葉辰自己都給打得昏迷過去了,雖然不知道游苒用了什麼手段戰勝的那紫皮人,但看她堂堂一個體修竟然會神魂透支而昏睡過去,想來,肯定也不會是什麼沒有代價的手段。
這一次二女協助的恩情已經大到葉辰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為過了,哪怕是略去後面游苒可能的犧牲不談,單單是願意為了幫助他而面對一整個鍊氣後期的七人小隊,這恩情就已經無比的大了。
葉辰沉默片刻,“話說回來,你們就不好奇,我們的身份嗎?”
到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游苒的身份,但是他們的身份,還是從未提到過。
“好奇什麼?”游苒呵呵一笑,“能夠讓這麼多丹仙宗弟子追殺,你們的身份,還需要去多想嗎?”
“……”
葉辰無言。
“好了。”游苒往外再次踏出一步。
“如果你還沒什麼事的話,那就不要耽誤我去找小青了。”
“等等!”
葉辰再次叫住了她,想了想,將面前那些戰利品推出一半。
推出的這部分,全都是些丹藥之類,還有他整理出來的記錄了丹藥名冊的書籍玉簡。
“你可以讓我不必感激你,但是這些丹藥請你留下吧,這些東西與我作用不大,但是對於你們來說想來在這秘境之中有不少作用。”
現在奎淵秘境完全和外界相隔,他可能是不缺靈草丹藥的,但是對於其他修士而言,則是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游苒看他一再堅持,想了想,便也沒有拒絕。
將東西收好,她抬步便走出了陣法,“如果順利的話,半日便可回來,要是有什麼事,倒時候再說。”
留下這句話后,她身形一動,便以堪比御劍飛行的速度疾步離去。
葉辰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兀自覺得心緒不太安定。
回頭檢查了一眼,發現曲昭昭此時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但是距離傷勢完全恢復還有一定的距離。
想了想,他也便不再浪費時間,運轉法力,開始替曲昭昭加速療傷。
……
時隔十萬里之外,青雲宗,絕雲山。
作為青雲宗三山之一,不比結丹期以上老怪們居住的青雲山那麼靈氣充沛,也沒有鍊氣期弟子們居住的落雁山那麼氣勢恢宏。
絕雲山,可以說是三山之中最不起眼的山峰,裏面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築基期弟子。
作為一個宗門真正的中流砥柱,築基弟子們負責了青雲宗在內在外的真正重要事務,譬如給鍊氣弟子們授課講學,或者在外斬妖除魔之類。
可以說,對於青雲宗這樣的大宗門而言,築基期的弟子,才能真的算是宗門被認可的一員。
鍊氣期弟子,或者說鍊氣期內門弟子,不過是預備役而已。
作為絕雲山有名的煉丹師之一,剛剛突破到築基後期的趙橋,可以說哪怕是在青雲宗數百築基弟子中,都是有名的香餑餑。
白面無須,面如冠玉,身形挺拔,雖然體型豐泰了些,但是站在人群之中,他依然顯得是足夠的出彩。
這裏是一場宴席,青雲宗近乎一半的築基弟子們都已然到場。
除了閉關的有任務的或者是外派在外面無法回宗的,幾乎是宗門內有空的弟子全都來了。
可見趙橋的號召力到底有多強。
青雲宗的築基弟子們之所以這麼給面子,除了是因為這位的身份——在煉丹天賦上幾乎可以媲美抱虛子師叔,並且極為有可能在日後成功結丹的丹道天才之外,還因為青雲宗已經壓抑了許久了,這些人壓抑的心情也許久未得到釋放了。
青雲宗和丹仙宗的戰爭,在很多第三者眼裏,只要不波及到他們,甚至都沒什麼感覺。
但是對於兩宗弟子,特別是築基期弟子而言,那可是實打實的戰爭和廝殺。
鍊氣期弟子,由於修為的受限,很難長途跋涉進行作戰,基本上也只能在圍繞那些仙城和駐點進行對戰,離了補給,他們的戰鬥力很有限。
但是築基修士不同。
他們是真正的御劍飛行,無需太多消耗便可日行千里以上,並且可以隨時保持戰鬥力。
在宗門之間的戰鬥之中,他們才是主要角色。
至於再往上,到了結丹這個境界,可以說便再不是凡卒了,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各方的注視。
到了這個層次,便不能輕易出戰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除非是真的賭上宗門之間命運大戰,結丹修士,一般都不會輕易出手。
因此,一般來說,宗門之間的作戰,往往都會停留在築基修士這個層次。
承擔了絕大部分作戰任務的宗門築基修士們,自然是十分繁忙了。
還得虧前段時間那個攪亂雲州的巨人出現,雙方的戰事出現了短暫的停息,他們才會有這麼多人抓住這個機會返回宗門休息。
因此趙橋的這個宴會開的時間可以說是剛剛好。
不只是宗門內的那些願意給他面子的人,很多返回休息的其他築基修士,哪怕自持清高,對於趨炎附勢之事不感興趣,也會因為壓抑了太久的願意,願意去參加這個宴會。
因此這個宴會,某種意義上來說,除了是趙橋的慶祝會之外,更多的,也是青雲宗築基修士們得了閑,放鬆自己的機會。
宴會已然開始,光是酒桌便足足擺滿了一整個大院。
席間觥籌交錯,趙橋坐在主位之上,前來敬酒之人不知多少。
趙橋紅光滿面,一一應對,等到宴席繼續,終於敬酒的人少了之後,他才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望了一眼熱鬧的會場,他面上言笑晏晏,實則是有幾分不安。
“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事發生……那人讓我召集這麼多人,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