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中無老虎 天蓬稱大王
盧雲自回去溫書不提,卻說陳塵跟着那“二郎”進山,天色將晚,但是村裡孩子自幼多在山中玩耍,只要不入深林,也是無妨。爺爺放心由他而去。
然而今日之山林,卻好似有一絲異樣,單看“二郎”進山之後就與往日有所不同,那趾高氣昂巡視領地的姿態沒有了,反倒帶着一點小心翼翼的神態。沿着林中痕迹走了有小半個時辰,在一條小溪旁,徹底失去了天蓬的痕迹,腳印沒了,“二郎”表示氣味也沒有了。陳塵坐在溪邊石頭上,掬水抹了一把臉,又“咚咚”喝了幾口,舉目四顧,悵然若失。
正伸着舌頭喝水的“二郎”耳朵一動,轉頭向西一溜煙不見了。陳塵連忙起身循聲去追,沿溪水一路而下,有一刻的功夫,密林忽地開闊起來,眼前一片空地上,“二郎”伏在地上朝着一個簡陋的窩棚嗚嗚之叫。陳塵藏身於低矮灌木叢中,看那裏是明顯最近有人居住過的樣子,頭皮一緊,毛骨悚然,腦海立刻現出之前在縣城跑外賣時,曾在電線杆上看到過的通緝令。山那邊省份發生那起轟動一時的兇案,通緝之人的模樣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以及賞金——大明寶鈔五十萬,在隨便哪個錢莊都能整整兌換雪花紋銀五千兩,若是拿到,一下子就改變命運。陳塵低聲喚回兀自在那邊發狠的“二郎”,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壓着嗓子斥道:“裏面現在沒人,狠個什麼勁兒”。
估摸此人是出去找食兒了,山裡這會兒靜的令人髮指,除了偶有一絲風聲之外,一點蟲鳴鳥叫也沒有。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陳塵環顧四周,心裏發怵,手機也沒帶,當即決定先下山報官,拿不了50萬,拿5萬的線索賞也能改善生活。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了不到一里地,陳塵驀地聽到腦後一陣惡風,不及閃躲,眼前一黑隨即不省人事。一道人影出現,一腳踹倒“二郎”,夾起一人一狗往那窩棚的方向走去。
陳塵醒轉的時候雙手已被捆的死死的,沒敢睜眼。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嘶啞聲音:“你該醒了,我手下有分寸,你我無冤無仇,你身上也沒有電話,不然的話,我手上說不得還要再添一條人命。”不待陳塵回話,那人又道:“這地方看來是呆不成了,你的家人見你天黑不回,定就要上山來找,我不殺你,離開之後你大可以拿我行蹤去換賞錢,半年啦,好不容易與遇上個人,說說話”,陳塵聽到這裏,放敢眯縫着眼瞧向這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一雙眼亮的怕人,目光灼灼。只聽此人又說:“你這條狗倒是養的不錯,正好拿來做乾糧。”陳塵這才想起“二郎”來,扭頭一看,果然,五花大綁的大黃土狗連嘴上都被纏了兩圈繩子,目露驚恐,尿了一地。
男人就在小溪里找了塊平整的石頭,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蘸着水噌噌的磨了起來,嘴上不停,又說道起來:“我從軍十年,為國殺過敵,邊疆也平過叛,你說說,算不算有功之人?”,不容陳塵插嘴,又自顧自說:“大明朝立國600年,今相組閣以來,國勢漸微,東瀛彈丸小國都敢蹬鼻子上臉,唉!國事不提,我這等得過勳章的人,退役歸來,家裏房子沒了,老父也氣怒而去,我那髮妻身懷六甲腹中胎兒也在強拆那天沒了,大明朝法制健全,朗朗乾坤之下卻沒有我程國棟說理之處,你說!那強拆之人該不該殺?!該不該斷子絕孫?!”,這程國棟越說越氣,目呲欲裂,以手擊石,鮮血飛濺而不自知。陳塵渾身僵硬,又戰戰兢兢,程國棟“嚯”的一聲站起身來,
提刀走向“二郎”。
“二郎”這一條縱橫街頭的山村猛犬,此時也意識到大事不妙,口中嗚咽,癱軟在一灘尿里,又一次失了禁。正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忽聽的空地外密林之中轟隆之聲不斷,似有什麼東西衝撞而來,說時遲那時快,但見一道黑色光影自林中貫出,直直撞在一臉錯愕的程國棟身上,使其飛出數米之遠處在地上滾了幾圈,爾後一動不動。陳塵盯着這物事,語音顫抖:“豬豬豬,會飛了?”,這時從密林之中呼呼啦啦出來一群大大小小不下二十頭,-看模樣不像是家豬。天蓬哼哼兩聲,一頭長着尖利獠牙的野豬走過來,丟下嘴裏叼着的幾個紅色野果,扭着屁股歸隊,天蓬對着陳塵又是兩聲哼哼,轉頭帶着一大家子就要走,陳塵忙道:“天蓬,你不回去了?”,天蓬站住身形,又是兩聲哼哼,一大票黑傢伙浩浩蕩蕩鑽入林中,消失不見。
陳塵獃滯了片刻,眼看天馬上就要黑透,連滾帶爬挪到那程國棟處,摸索着撿起地上的匕首,弄斷繩子,先把“二郎”解開,把果子在溪水中洗過,扔給狗子一個,一人一狗狼吞虎咽,果子鮮美多汁,還有一股莫名的香氣。“嗯,飽腹感還挺強”,陳塵心道,手上不停,不理一口就吞下果子的“二郎”,把剩下兩個全部吃掉,這才去看那程國棟。
其狀甚慘,口鼻都冒出血沫來,估摸是內臟受了損,陳塵看着這閃閃發光的50萬,說道:“雖說你是受了冤屈,怒而殺人,可總歸是犯了法,再說,我不報官,你挺不到天亮”,叫過“二郎”囑咐道:“回去叫人”,二郎搖搖尾巴,下山去了。
不多時,就聽到“二郎”旺旺叫着又沖了回來,原來爺爺見陳塵久不下山,央求村長帶着十幾個青壯上山來找,正遇到搬救兵的“二郎”。陳塵看到爺爺和村長過來,猶豫了一下,拉過兩人到一旁一陣耳語,村長聽的眉頭緊鎖,點了點在場的人,一隻手翻了翻,陳老爺子點點頭,村長立時掏出手機,見還有信號,撥號就打。
爺爺低聲又問了陳塵一遍事情經過,心裏盤算:“天蓬,莫不是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