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城第3精神病院
六月三十，清晨六點不到。
林城第三精神病院。
李赫從床上自然醒來，思緒紛飛。
按照精神病院的日常，清晨六點整，護士就會叫醒各個病房的病人。之後是洗漱、領葯、吃藥、早操、早飯……等一系列安排。
不同於普通醫院，這裏的護士極少有溫柔可愛型的，大多是五大三粗的大媽。畢竟病人一旦發病，沒有一把子力氣，可控制不住。
這也代表，病人最好能在五點五十分左右自己醒來、做好起床準備，不然很可能會遭到護士們相對粗魯的對待。
十分不人性的作息時間……讓人睡個懶覺都難……李赫心中有些抱怨，但還是從床上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原因倒不是，他怕被護士粗魯叫醒。
而是因為……他是這家精神病院的院長，他得監督護士們準時到達崗位、叫醒病人、開始一天的日程。
心中嘆了口氣，李赫簡單洗漱一下，穿戴整齊，走出了房間。
五分鐘后，在他的監督下，護士們悉數到崗，四十多歲、重達二百二十斤的護士長向他簡單彙報了夜間情況。
“院長，整個晚上，大部分病人都處於正常狀態。不過十六床的病人，凌晨一點鐘有較激烈的異動……另外五床又開始自殘嘗試了，八床則是繼續反應七床打呼嚕太響，影響休息……”
“給十六床的病人調整一下藥量，增加氯丙嗪，觀察效果……加強對五床的監管……八床的話，換到十一床去……沒有別的事，就按照之前定的工作執行吧……”
“是。”
李赫說完一揮手，護士們盡數散去，奔向各個病房開始忙碌。
看着護士們的背影，李赫思維有些發散。
哪怕到現在，他還是有點不太適應精神病院院長這個身份，要知道半個多月前，他還只是京都大學精神醫學專業一名研究生罷了。
畢業季手持執業醫師證的他，本來還在糾結去哪工作，結果就被他小叔忽悠到了家鄉林城，成了代理院長。
而他小叔——正式院長，則是莫名失蹤，只留下張紙寫着：幫我維持好精神病院，等我回來。
他接手的精神病院，病人共計二十三名，護士十二名，醫生……僅一名，就是他本人。賬戶金額九萬不到，債務三十七萬多，看情況兩個月內鐵定倒閉，想維持好談何容易。
他不由懷疑，小叔在坑他。但十年前他父母雙亡，是小叔供他一路讀到研究生的，邏輯上講不通。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不明白。只能努力維持好精神病院，等失蹤的小叔回來把一切講清楚。
剛想到這裏，李赫看到一名護士向他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院長院長，有好事！”
和其他五大三粗的護士不同，跑來的護士二十歲剛出頭，體重正常，臉蛋白嫩，算是他這座精神病院的院花，十二名護士中的顏值巔峰。
於是他很容易的叫出對方的名字，問到：“趙燕，什麼好事？”
小護士趙燕跑到他跟前，站定，深呼吸幾次，喜聲道：“院長，我們院來新病人了！”
新病人？
李赫眉毛一挑……有新病人，就意味着有新收入，可以讓這座精神病院推遲一下倒閉日期，的確算好事。
不過卻也不用高興太早，因為精神病人各有不同，如果遇到很難處理的那種，只怕就該他頭疼了。
“病人是什麼情況，
了解嗎？”李赫謹慎的追問。
“最好的那種。”趙燕笑着回應。
“最好的那種？”李赫內心一動，“難道是……”
“對的。”趙燕忙不迭點頭，接話道，“是政府送來的，說是某個詭靈事件的波及者，不過影響不大，沒有發生接觸，只是短時間陷入了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
估計在咱們院待一段時間，就能調整過來、恢復正常。送來的政府人員說了，下午就給我們打款，按照標準來，我們絕對有的賺。”
“那的確不錯。”李赫聽了輕點了下頭，扭頭看向一邊。
目光透過旁邊的窗子，正好能看到天上掛着的一輪月亮——顏色殷紅，宛如染血，讓人心悸。
這是血月，十年前突然降臨，隨後各種危險的詭靈在世界各地出現。有的是瀰漫湖面的血霧，有的是憑空出現的小鎮、有的是夢中傳播的死亡詛咒……
只要和這些發生接觸，幾乎必死，他父母就是十年前這樣遇難的。
詭靈出現，一度讓整個世界恐慌。好在後來研究發現，與詭靈接觸的人，有很小概率不會死亡，而是與詭靈融合，從而掌控詭靈的超自然能力。
這種人，被稱作馭詭者。融合一隻詭靈的是一級馭詭者，融合兩隻是二級馭詭者，三隻的是三級馭詭者……
藉助眾多馭詭者，大量詭靈被消滅，社會秩序得以恢復。
不過血月一直存在，詭靈持續產生，世界還是很危險，每天都有人被詭靈事件波及。但只要沒發生接觸，頂多精神受創，簡單治療就能痊癒——這算是精神病院最歡迎的客戶。
當然，不排除這些人在詭靈事件中沾染上了無形詛咒，有潛在危險，還是要小心對待。
在這個血月時代，謹慎是很重要的品質。
那麼……
李赫收回思緒，收回抬起的頭，看向小護士趙燕，沉吟片刻囑咐道：“把新病人安排在隔離病區吧，一會我親自詢問一下情況，再確定治療方案。”
“好，院長。”
……
林城第三精神病院的主體，是一棟五層大樓，樓裏面包括門診、病房、護士宿舍、儲藏室等等。李赫的起居室在五樓，是一個套間，外面辦公用，裏面睡覺、洗漱用。
而所謂的隔離病房，卻不在這棟樓裏面，而是旁邊的一棟三層獨立小樓。從他接手精神病院就在閑置，直到今天，終於派上了用途。
半個小時后，李赫在隔離病區看到了新來的病人。
那是一個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對方安靜坐在11號病床上，眼睛沒有看李赫和跟來的小護士趙燕，像是兩人不存在，目光從兩人身邊越過，直直的投向病房門。
李赫出聲，試探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張經理。”隨着說話，女子表情發生變化，變得漸漸狂熱，“時間快到了，他要來叫我上工了。”
李赫注意到，在女子說出話后，旁邊的趙燕身體情不自禁的繃緊，那是害怕的表現——按照政府人員的交代，女子一直認為能看到所謂的張經理，但張經理早在詭靈事件中死掉了。
“張經理？”李赫倒是還算鎮定，畢竟精神病人有幻想症是很正常的，平靜問道，“張經理在哪裏？”
“他……”女子先是遲疑了一下，接着燦爛的笑起來，“他進來了！”
嗯？
“砰！”
病房門應聲而開。
“嘩啦！”
天花板上照明燈隨之破裂。
“啊！”
下一刻，趙燕高分貝的尖叫聲傳遍整個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