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村
小的時候我也問過奶奶我父母和爺爺的事兒，但奶奶從來不肯跟我說。
而且每次我問過沒多久，都會看到奶奶依着門框望着村口的方向抹淚兒，這樣幾次后，我也就不再敢多問。
白事李知道我家以前的事兒？
這倒是讓我對眼前這個鬍子拉碴，看上去還有幾分猥瑣的大叔有了一些好感。
“怎麼樣？讓他跟你去辦事兒，不埋汰吧？”
我這兒正尋思着要怎麼才能跟這大叔獨處，奶奶卻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埋汰不埋汰，您劉米婆家出來的人，個打個都是好手，我這兒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嫌埋汰？”
說著，白事李望着我的目光，不由又興奮了三分，直看得我心裏頭都有些發毛了起來！
“小聰，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賺錢的法子，只要你好好跟着白事李干，用不了多久，頂多幹個一年半載的，就能在城裏買上一套房。奶奶之前不想讓你沾這一行，也是有奶奶的苦衷，可沒成想，卻讓巧兒這麼好的丫頭……”
說到這兒的時候，奶奶已經哽咽得不成聲了。
奶奶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都很清楚，心裏對她就只有感激，又怎麼可能怪她？
“奶奶，我知道，這不怪你，都是巧兒命不好……”
說到傷心處，我們祖孫倆已經抱在了一起無聲哽咽。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要不是因為沒錢，巧兒也不可能離我而去。
雖然巧兒沒了，但奶奶還在。
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跟着白事兒李好好乾，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因為錢的事兒，苦了活着的人！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跟着白事李去吧，過幾天我再去看你。”
良久，奶奶才撫着我的臉頰，遞給我一個包裹，一臉不舍的把我推給了白事李。
一開始，我的心情比較沉重。
跟奶奶的分離，巧兒的事，讓我無心他想，就木訥的跟着白事李上了停在門口的麵包車。
許是離開了這傷心地讓我的心情有了一些舒緩。
打開奶奶給我的包，裏頭赫然是一沓票子和一個防水的牛皮袋。
錢不少，足有兩萬，應該是奶奶所有的積蓄。
那牛皮袋裹得很是嚴實，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裏頭翻出來四本泛黃的冊子，冊子面兒上分別寫着：通靈術、招靈術、降靈術和卜算術。
除此之外，就還有一封信，信箋已經很是老舊，但上頭的字跡卻仍顯蒼勁，落款是夏漠，也就是我爺爺的名字。
看到信箋，我才想起了白事李好像知道些爺爺的事兒。
但我這兒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開車的師傅先出聲了。
“打拐，你說這劉米婆自己不來，反倒是把她孫子交給咱，是不是因為咱們打聽到的那些事兒？劉米婆不會有危險吧？”
這話一出，我立馬就急了，一把就抓住了白事李的衣袖：“李叔，這師傅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們打聽到了些什麼？我奶奶有什麼危險？”
擺手示意我稍安勿躁，白事兒李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望向了司機師傅：“我說老黃，咱的規矩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不是，打拐，他以後就跟着咱了，也不算外人不是……”
“我不管，規矩就是規矩，這次的錢扣你一千，不然你以後不長記性！”
說完，白事兒李這才轉頭望向了我。
“小聰啊，不是你李叔不告訴你，而是我們打聽到的也很有限。你是當事者迷，其實你只要仔細回想一下，就能覺出味兒來。你沒發現，鍾家巧兒不在了以後，不管大事小事，都往你身上來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
的確！巧兒不在了以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指向了我們家！
張屠戶找我們家麻煩這事兒就不說了，後來張屠戶一家剛死，全村兒都是人心惶惶的，怎麼巧兒爹就敢帶着差爺來我們家？
後來巧兒被丟回到了河裏去，不也是在等着我上鉤？
要是換了以前，借他們十個膽兒他們也不敢那麼對我！但實際上卻是，當時岸上那些人卻好像是都瘋了一樣，端的就是要把我打死在水裏的架勢！
不用說，奶奶一定早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了，所以每次提到這事兒，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像是在顧忌什麼的樣子。
合著奶奶這是不想讓我知道，好把我送走，一個人去面對！
“不行，停車，我要回去！我不能讓奶奶一個人……”
想明白這些后，我當即就要從後排探頭去抓黃師傅的方向盤，卻被白事兒李一把拽住後頸，給丟到了最後一排座位上。
“夏聰，你給我冷靜着點兒！你回去根本屁作用起不到，反而還會成為你奶奶的累贅！”
本來我身上就還帶着傷，被這一丟，眼前一陣的發黑。
看我不吭聲，白事兒李這才整了整自己的領子繼續道：“劉米婆有多少能耐我比你清楚，就算是天大的事兒，她也能脫身！反倒是你，對方明顯是衝著你來的，你覺着你回去了，是能給你奶奶幫把手還是拖累她？”
是啊，現在我回去，無異是把奶奶的軟肋給暴露了出來，到時候不僅我可能有危險，搞不好還得連累奶奶，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與其回去添亂，還不如跟着白事兒李多長長見識，也趁着這時間多翻翻爺爺留下的書，多長點兒本事，好早點兒回去幫奶奶。
想到這兒，我這才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靜了下來。
“李叔，對不起，剛才是我太魯莽了。”
李打拐是他的外號，至於真名，似乎知道的人很少。
在外人看來，他的脾氣很古怪，但此時對我卻是十分的和藹，我甚至都在他身上看到了奶奶的影子！
“年輕人嘛，衝動是正常的，想通了就好了。”
李叔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責怪，上前小心的把我從座位下頭扶了起來，又小心的把我撒了一地的東西都撿了起來。
在看到那幾本書的時候，李叔的眼裏充滿了對往事的回憶，一邊嘆息一邊不住的搖頭。
“想當年你爺爺那叫一個風華絕代啊！就因為這幾本書……”
能夠很明顯的看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叔的眼裏儘是熾熱和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