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妄想性復仇
師徒兩人在臨海別墅區繞了好幾圈,把小區裏的花花草草都認了個遍。
正準備打道回府時,沈北北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號碼,警署打來的。他連忙接起:
“喂?
啊對,顧警官是跟我在一起。
啊?好,知道了,我們馬上回去。”
“怎麼了?”,看着沈北北一臉激動的樣子,顧新城忙問道。
“警署來電話說有了新的線索。,讓咱們儘快歸隊。”
“行,那咱們這就回去。”
新的線索的確振奮人心。
正當大家全都一籌莫展之時,負責調查別墅區業主信息的女警員何晴,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009號樓的住戶表示,自己曾在火災當晚,看到007號樓的客廳開了燈。那時,應該是凌晨2點半。
這是一條關鍵的線索。
大火燃起是在凌晨3點。在此的半個小時前,007號樓亮起了燈,還被鄰居看到了。當時屋裏發生了什麼,這起命案會不會有一個直接的目擊者呢?
“特調組”發起了緊急會議,幾位負責人悉數趕到。
“009號的業主,為什麼會注意到007號樓?”,廖捷首先發問。
何晴說:“009號住着一位曼城隊的鐵杆球迷。昨天凌晨3點,正好是歐冠半決賽,曼城對戰多特蒙德。
他提前設置好了鬧鐘,在2點半時,下樓來到自家客廳準備觀賽。正是這個時候,他看到007號樓的客廳也突然開了燈,所以記憶才比較深刻。”
廖捷卻一跺腳,有些煩悶的說:“這麼重要的情況,他怎麼現在才說?”
“因為009號樓的業主是獨居的。
為了不影響鄰居們休息,昨晚他是戴着耳機看的球。
家裏的客廳也做了很好的隔音處理,窗帘後來也被他拉上了。按他的描述,自己沉浸在球賽之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面發生的事情。
看完球后,他又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後從地庫開車到了市電視台,如約參加了一場足球漫談節目的錄製。直到傍晚回家,才了解到鄰居出了事,警方正在尋找知情者...”,何晴回答道。
“這人是幹嘛的,他有看到007號樓客廳里的情況嗎?”,有警員繼續詢問。
“沒有。
009號樓業主是本市一家體育用品公司的創始人。
但他說,自己注意到,007號樓家中應該也有一位曼城的球迷。
因為上個月中旬的16強,月初的8強賽,每次他起來看球時都發現007號樓亮着燈。”
何晴的話讓大家陷入了沉思。0
09號業主在無意之中觀察到的規律,至少可以說明,在付大海的家庭成員中,很可能有一名球迷。
案發當晚2點半,他先行來到了客廳。
另外三人,很可能是被他發出的聲音,或者其他的突髮狀況吸引到樓下的。
能熬夜看球的,大概率是青年男性。
會不會是付小洋?
“應該不是。”
剛踏進門的顧新城,馬上接話。他的篤定,讓何晴很是不解。
“這位是?”
“這是我們的新同事,負責重案心理分析和罪犯側寫的顧新城警官。”,廖捷連忙介紹。也難怪,顧新城才來兩天,警署里好多年輕警員,此前也沒見過他啊。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側寫王”?
何晴心中一陣驚嘆,連忙說:“噢,顧警官好。不過,你怎麼能肯定,半夜起來看球的不是付小洋呢?”。
“他是不是球迷我並不能完全肯定。
但是,他們家那個常常夜裏爬起來看球的資深球迷,就一定不是他了。”
顧新城走入會議室,神色銳利的說到:
“按照歐洲冠軍聯賽的賽制,幾場關鍵比賽之間都有一周的間隔。每場比賽的時間也基本固定,轉播時間都是我國的凌晨3點。
根據鄰居的證詞,付大海家有人連續三周都在半夜起來看球。而付小洋,才剛剛回到國內。所以,他絕對不是那個虔誠的曼城球迷。”
“馬上問一下參與現場搜查的同事,有沒有注意到誰的房間裏,有球衣、海報什麼的”,事不宜遲,廖捷立刻佈置新的調查任務。
“剛才我和北北去了一趟臨海別墅區。
那裏距離城市主幹道還有一段距離,小區面積也很大。我們開着高爾夫小車,都要花二十多分鐘。才能穿行完一期的整片區域。
這個兇手計劃縝密,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躲在暗處觀察付大海一家有段時間了。
他對007號院每個家庭成員的喜好和作息,有着相當的了解,甚至極有可能在謀殺計劃中,他還利用了這一點。
廖捷仔細聽完顧新城的這番推論,面露難色:
“新城,這可有點說不通吧?
兇手如果知道當晚有人會在半夜裏起來,他再動手的話,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嗎?”
這一聲質疑,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顧新城的身上。
對於這位屢建奇功的犯罪心理專家,大家都還只是略有聽聞。
縱使他擁有無懈可擊的完美履歷。但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兒了。
所有人,都對他現在的“罪犯側寫”能力,充滿了好奇與期待。
老馬伏櫪,是否還有當年的雄風呢?
面對大家有些異樣的眼光,顧新城再次露出痞里痞氣的微笑,自信的姿態一目了然:
“說得通。因為這個人對付大海一家,進行了至少一個多月的觀察。”
“啊?!”
“兇手冷靜而自律、做事精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
不過,他的生活狀況有些糟糕,對受害者一家有着明顯的惡意投射。可能是仇恨,但更像是嫉妒。
這使得他在制定行兇計劃時,非常注意避免與付大海一家發生正面的對峙。對他們死亡時的痛苦感,也不做過多的期待。..
也就是說,他並不在意受害者們死的有多慘。只是追求,他們可以安安靜靜的、完完全全的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一旁的沈北北聽的是目瞪口呆,“靜悄悄”的殺人?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想法,顧新城繼續解釋說:
“這可能是一次‘妄想性復仇"。
受害者很有可能從未與兇手正面交惡,或是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也沒有明顯的利益衝突。
但他們的生活一定有交集,甚至間接的給兇手本人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或損失。這使得犯罪嫌疑人主觀的誇大了別人對他的惡意。
以至於由不斷的隱忍,最終演變成了極端的犯罪”。
“顧警官,你是說,兇手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何晴一臉驚訝的問道。
“嗯,簡單理解的話,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他和付大海一家可能的確存在一些隔閡或矛盾。但敏感的個性,無限放大了別人對他的傷害。”
顧新城雙手插兜,仰頭輕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付大海一家沒有一絲的防備。他們根本沒有想過,有人會想要了他們的性命。”
“特調組”的氣氛變得沉重了起來。如果真如顧新城所判斷的一樣,警方可就不好找到兇手了。
廖捷還不甘心,他從不相信世上有完美的犯罪。既然物證和環境證據無法有效的指認兇手,那麼,顧新城是不是能夠從犯罪行為學分析上,為他們劃定更加準確的懷疑對象呢?
“新城,你能不能想到兇手更多的特徵?比如,他的職業屬性呢?”
顧新城點點頭,似乎早有準備。
只見他拿起記號筆,在會議室的白板上飛速邊說邊寫:
“專業人士。
嫌疑人的工作內容比較獨立,不需要有很高的團隊合作性。這也讓周圍的同事沒有機會,深刻的理解和發現他的心理異常。
他習慣於自己解決問題,計劃嚴謹。
不過,不管他再怎麼隱藏。這一定是一個在生活中表現清高、習慣苛責他人的“麻煩精”。這種性格特點,一般的男性家屬很難長期忍受,除非年齡尚小或者患有重病。
所以,他很有可能長期和一名女性家屬在一起生活。比如說媽媽,又或者是姐妹,並且扮演不容被辯駁的保護者角色。
綜上所述,我判斷他是一名收入不錯、性格孤僻的青年男性。
這也符合大多數縱火犯的性別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