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身之禍
調查小組很快就意識到,今晚的這個案子有多麼的棘手。
明顯的疑點,就有兩個:一是,大火發生時,正值寧靜的深夜。周圍的鄰居和物業值班員工,竟然沒人聽到過一句呼救聲?這怎麼可能?
其次,現場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這棟別墅的卧室房間全都亮着燈。可四具屍體卻集中在被燒毀的客廳。大半夜的,這家人都擠到客廳里幹嘛呢?
最先趕到現場的沈北北和姚大龍,迅速向廖捷靠攏。
“廖隊!您過來了。”
“嗯。刁磊他們也到了,你們先協助法醫處的同事做事。注意,務必維護好這裏的秩序,讓他們安心的採集現場痕迹。”
廖捷言簡意賅的指揮着。
他是一名有着赫赫戰功的刑偵隊長,經驗豐富、眼光毒辣。而如今,在他面前的、那間已經被燒得焦爛的客廳,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地獄密室。
空氣中正散發著濃烈的煙塵,以及陰沉的死亡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正想着,消防隊的郝大力和張民已經一路小跑,來到了他的身邊:
“您好,我是消防隊領隊郝大力”
“刑偵大隊廖捷,弟兄們辛苦了。”
“誒,應該的。客氣話咱不多說了,廖隊,我們要跟你反映個情況。我們懷疑四名死者,很有可能在起火前,就已經遇害了。”
“為什麼?現場有什麼發現嗎?”
“嗯,幾具遺體被燒到變形,但我們剛發現他們的時候,可以明顯的看出,這幾名死者在火場中沒有明顯的掙扎過,就那麼直直的躺在沙發與地板上。這種死狀,在火災里難以見到。”
“那...有沒有可能他們是先被濃煙,或者煤氣之類的有毒氣體熏暈過去,失去了行動意識呢?”
“我不這麼認為。被烈火灼燒的那種痛感,常人是根本無法忍受的。但凡他們還剩一口氣,都會本能的掙扎求生。即便是遭遇了無法逃脫的濃煙,屍體也會極盡的伸展、彎曲,上肢多伴有捂住口鼻、面部等動作。而他們就像...在客廳里睡著了一樣。”
郝大力的話,讓廖捷的眉頭越擰越緊。看來,這可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起火。是人為縱火嗎,還是殺人後用火場掩蓋犯罪痕迹?
廖捷的心中問號直冒。
四條鮮活的生命一夜隕落,案件的性質,絕不一般。
“好,我知道了。消防隊現在能判斷起火的原因嗎?”
“起火點應該是在客廳的茶几下方,但是可燃物已經被燃燒殆盡,無法準確判斷究竟是什麼東西最先着火的。還有就是...我們猜想,客廳里可能還有大量的助燃劑。因為在撲救時,火勢曾經一度被壓制,然後又突然爆燃。這才導致客廳被完全損毀。”
“了解。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好,需要配合的話,請隨時開口。弟兄們,收拾好裝備,準備歸隊!”
郝大力帶着消防隊先行撤出,接棒的警員們則加緊工作了起來。
007號院的大客廳,着實被燒了個黑天暗地、皮毛不剩。
警署的麵包車悄無聲息的開進了別墅區。大半夜裏收屍,可不符合南方殯儀館的規矩。幾具受害者的遺體,被法醫處主任刁磊他們幾個,小心翼翼的裝入收屍袋。
死者將被直接送往碧波警署大樓,暫做保管。
去年,大樓剛完成了二次擴建與修葺。作為沿海經濟開發區的龍頭代表,碧波市的警署大樓也一直是業界標杆。不僅恢弘氣派、精英齊聚,各種搜證與檢驗設備,也是應有盡有、絕頂精良。
刁磊身穿防護服,帶着另一名同樣着裝的檢驗員,小心、仔細的在007號院進進出出,搜尋着一切值得檢驗的痕迹。
調查發現,整棟別墅的確採用了市面上最好的防火材料。除了緊鄰客廳的開放式廚房、玄關處的木質地板,也在大火中化為灰燼之外,房子裏的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到影響。
但法醫處的警員們,也沒能發現任何噴濺式的血跡,或是打鬥的痕迹。他們只能細緻的輕掃屋子裏的指紋、鞋印,又在二樓的卧室里,儘可能多的提取毛髮與皮屑組織。
連續搜驗了幾個小時,刁磊他們總算完成了對初次的物證採集。
拖着疲憊的步伐,帶着幾十份臨檢材料小組終於趕在天亮前從別墅區離開,一路直奔碧波警署。
車上,廖捷忍不住的點燃了一支香煙,猛拔了幾口。他轉過頭問刁磊:
“磊子,來根煙?”
“不了,我戒了。待會回去,我得趕緊弄杯咖啡,醒醒神接着驗。”
聽他這麼說,廖捷嘴角一咧,語氣有些揶揄,“呲?你怎麼變得跟顧新城那頭胡狼一樣,戒了煙還喝上了咖啡?娘里娘氣的。”
刁磊輕聲笑笑,累的靠在椅背上沒有再接話。
正開着車的沈北北一臉懵懵:顧新城?胡狼?
這名字、這代號,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南方方言裏,“胡狼”是一種有着特殊含義的稱謂。它本是一種個頭較小,長相似狗的亞洲狼種。在食肉獸里,戰力排到最末。但足智多謀、不容小覷。
人們常用它來形容一些精明過頭,但外表瘦弱、缺乏陽剛之氣的男子。
多為貶義。
沒想到,平日裏處事沉穩、頗為嚴肅的刑偵隊長廖捷,私下裏還喜歡給人起這麼不雅的外號呢。
“誒,回去后你得趕快跟老秦彙報,爭取馬上立案。”
刁磊此話一出,車上的人都沉默了。大家心裏有了底:今晚發生的事兒,壓根兒就不是意外。它是一場精心佈置的縱火案,更是一場殘忍的滅門凶殺案!
兇手究竟是何人?他剛才不會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溜了吧?007號院的這家人,究竟是犯了什麼事兒,惹來了這樣的殺身之禍?
一團迷霧盤旋在每個人的頭頂,亂麻一般的謎題敲打着警員們疲憊的大腦,叫人找不到半天頭緒。
......清晨。
【機場播報:】由伯明翰直飛碧波的r457次航班已經抵達,請下機的乘客前往3號行李處,等候領取您的行李。碧波航空歡迎您光臨這座美麗的海港城市...
清晨的碧波國際機場內,人頭攢動。各路國際航班陸續抵達或準備起飛。沈北北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焦急的盯着國際航班的出口處。
昨兒夜裏的別墅縱火案,讓他根本就沒機會合眼。警長秦朝陽又點名交給了他一個特殊而重要的任務:來機場接人。
“frankgu?切,這還是個假洋鬼子啊?”.
沈北北又看了一眼接機牌上的名字,暗自嘀咕起來。
出發前,他特意“請教”了警署里最八卦,呃,準確的說,是消息最靈通的警花麥小冬,才搞清楚了來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誒誒,我跟你說啊。這個frank,可是個少小成名的犯罪心理專家。他最擅長對嫌疑人進行側寫分析,曾經多次遠程協助警隊,破獲了多起轟動全國的刑事大案呢。”
“這麼牛?!”
“絕對的大牛。不過啊,我聽說他三年前突然離職,說是出國進修去了。此後,江湖上就再沒有了他的傳說。這人怎麼就,突然來我們這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