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頭陸遊，鎮江府衙參聖君。
紅日初升，大地沐浴在陽光中，倒是減弱了幾分秋意。
楊廣與張浚會面已經過去兩日，想起老人當時之頹廢，也是生出幾分同情，這個時代也算兩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短短四十年，文臣武將次第登場，皇帝也如走馬燈一般的換了四位，大金，契丹，西夏屢屢犯邊。
而煌煌大宋也在靖康二年走到盡頭，若非趙構在南方建立政權，維持漢人之統治，此時之神州恐與南北朝相似也。
所以不管後人如何評價趙構，但他南下建立漢家正朔，並繁衍出燦爛的文化，這也是無法抹殺的大功績。
至於趙構的私德，不說也罷！
他雖然能夠徜徉時間長河，卻也不想去靖康二年感受一番流傳千古的慘事。
至於人人稱頌的岳鵬舉，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也是誇耀太過，此謂之橫看成嶺側成峰也。
南宋一百四十五年，入楊廣眼者除了文天祥和辛棄疾之外，也就剩下屢屢罷官，自號放翁的陸遊了。
而陸遊也完美詮釋了男人至死仍少年的道理，他少小顛沛流離，二十八歲參與鎖廳試，因文名得罪當時權傾朝野的秦相，從此數年仕途不暢，直至秦相亡故，他從踏上仕途，那一年陸遊三十三歲而僅為一縣主簿。
陸遊因新皇賜進士及第，也算入了官場，可惜他以樞密院編修官上疏，建議整飭吏治軍紀、固守江淮、徐圖中原。時孝宗在宮中取樂，並未重視，陸遊得知后告訴大臣張燾。張燾入宮質問，惹惱了新皇，罷陸遊為鎮江府通判。
這種愣頭青，好聽點叫一腔熱血，實際點叫官場小白。
其後數十年，他輾轉地方，看盡兩國交界地區百姓的慘事，是故他屢屢上書北伐，不但惡了天家，也獲罪於朝中眾臣，其仕途之坎坷，可謂聞者落淚，見者傷心，數次貶官罷官，最長時間達十三年。
至於心心念念的北伐，他只在王炎組建的軍幕呆了八個月，八個月後，朝廷否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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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計劃的《平戎策》，調王炎回京，幕府解散，出師北伐的計劃也毀於一旦，陸遊感到無比的憂傷。大散關一帶的軍旅生活，是陸遊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親臨抗金前線、力圖實現愛國之志的軍事實踐的珍貴記憶。
可惜大宋武事疲敝，朝官天子俱懷偏安之念，不足以撐持他的北伐願景，是故大散關軍旅生涯之後，陸遊醉心詩詞，寫下無數膾炙人口的千古詩詞，而這些詩詞卻非陸遊所願，可能只有臨終的那首示兒才是他的夢想也。
可惜他的孫子歿於王事。玄孫與陸秀夫一起投海，終宋也沒有收到子孫家祭告知王師北定中原。
鎮江府衙，陸遊唉聲嘆氣，符離集之敗，北伐又成泡影，再次北伐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了。
一道聲音在官衙響起：“陸遊！不速之客不請自來，還望不要驚訝才是。”
陸遊抬頭一看，只見門口走進一個年約五旬的青袍人，雖然面容普通，但無形中的威儀讓陸遊不由得心折。
他起身拱手說道：“兄台請了，不知兄台入府衙可是有事，游雖為微末小官，在鎮江還是有一點影響力，兄台但有為難，游應該能出些許綿帛之力。”
“也是，凡兵民、錢穀、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可否裁決，與守臣通簽書施行。乃知州副官，如非親厚，士人百姓無事不敢入衙門，民諺有云：天下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陸遊你懷疑我受了冤屈也是情有可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廣，你真的能為我分憂么？”
陸遊聽到楊廣兩字先是一怔，然後再拜：“山陰陸遊拜見大隋世祖明皇帝！”
楊廣搖頭輕笑：“陸遊啊陸遊，怪不得你一生仕途坎坷，屢遭罷黜，這一張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大隋成為歷史以已五百年，這時提及當年謚號，豈非徒增不快也，何況史家公認對我的謚號曰煬，稱宗道祖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陸遊連忙告罪：“卻是游言辭無狀，聖君勿怪也！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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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君修運河餘蔭後世兩岸百姓，游也是承惠者，五百年滄桑，肆意抹黑聖君者乃中原士人，我們江南百姓代代感念聖君恩德，只是五百年中原文化輻射四方，我們江南一直弱勢，難與中原抗衡，然聖君之恩，江南士人一直感念。流珠堂也好，雷塘也罷，時有民眾祭拜，江南文人也多有詩文傳誦聖君，天下人有負聖君，江南不負也！”
“當年舊事該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彼時我為天子，代天牧民，所做之事乃是理所應當，而世人愚昧，不受者當時已是遭了報應，我早就不縈於懷了。”
陸遊回想了一下，自大業八年王薄長白山起義到唐武德六年十餘年間，中原烽煙遍地，處處皆是沙場，中原地區，北地，乃至西北歿於戰亂和飢荒的百姓高達數千萬之巨，而江南地區由於歿於參與天下爭霸，民眾的傷亡比之上述地區少了太多。
以數千萬百姓填溝壑為代價，鑄就的大唐盛世，也僅僅維持了一百三十年就爆發了赫赫有名的安史之亂，大唐也因此由盛轉衰，他有時候想問一下那些挑起隋末戰爭的人，這無數冤魂纏繞，他們就不後悔么？
陸遊收攝飄散的思緒說道：“聖君言之有理，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反言之群臣吏民不奉君父，君父不會庇佑之，也是合該！家父在游幼年時曾提及一段沒有考據的記載，聖君武德元年再履凡塵，花費九年時間，給當年推翻大隋的各方勢力和人等以報應，李唐皇室玄武門之變，太子勾結侯君集謀反，武氏代唐都有聖君的影子，不知此事或許有之乎？”
“陸遊！這些閑雜故事你也上心？你上數三代皆身着紫袍，你母為了讓你不限於兒女私情，逼你休了唐氏，還不是望子成才，你就是這樣回報高堂的？忤逆父母期望便是不孝，你羞也不羞？”
陸遊被楊廣嗆的臉色發紅，卻是真真的扎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