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儒家鎮世,張浚娓娓說北伐。
或許各花入各眼,范成大之名聲在南宋歷史上絕對能排在前五,因為他完美的切合當時和後世文人的追求。
歷經州縣而官聲赫赫,入朝拜相而光耀門楣,詩文傳世而為天下傳唱。
其實遍觀神州數千年歷史,真正主宰王朝更迭和社會發展的,從來都是文人,秦以法家大興,漢以黃老代秦,其後儒家汲取百家精髓,成為往後兩千年不變的國學。
其後夷漢之爭卻成道統之爭,但凡披髮左礽儘是蠻夷,束髮右礽乃是漢家正統。
漢家入蠻夷則蠻夷之,蠻夷入漢家則漢家之。
犬戎,鬼方,匈奴,鮮卑,瓦剌,契丹,蒙古,后金都是邊民,在各個歷史時期衝擊中原王朝,最終被先進的漢文化同化和融合,成為漢文化圈的一份子。
從這一點上來說,儒家教化之功是起了巨大作用的。
而儒家成為顯學,在後世之人劃分的封建社會對標道家,佛家,墨家,名家,陰陽家並一直壓制其發展,未嘗不是時代的選擇。
能與儒家相提並論的便是法家了,可惜時代決定了法家雖不可或缺,但也有局限性。
兩千年封建社會,便是家天下,法不能一以貫之。
至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能是一個美好的願景。
何況儒家也在暗暗挖法家的牆角,譬如親親相隱,也是壞法的習俗,而這一觀點雖不入歷朝之法典,但也是約定俗成的暗規。
不但士人遵行,就連黎民百姓也會奉行,而官府也會參考,並做出量刑標準。
楊廣在御街南段繼續行走,由於在范成大宅邸盤桓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此時的天色已然全黑,但街道卻是亮如白晝,每個十步便有街燈照亮街道,更別提兩旁店鋪的燈光照在街面上,讓街道纖毫畢現。
戌時的臨安御街南段,正是人聲鼎沸之時,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各色人等在這條繁華的街道上往來不已,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又有各種形制車駕往來不休,其熱鬧程度不亞於當年張擇端繪就的清明上河圖之盛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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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找了一家酒樓,在夥計極為熱情的招呼態度下上了二樓,找了個臨街的窗口坐了下來,點了幾份夥計推薦的菜品,又要了一壺女兒紅,手持精美瓷杯,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敲門聲響起,楊廣一拂袖,房門無風自開,只見一位白髮紫袍老者站立與房門之外,他身後還跟着幾個家丁模樣的人。
老人看到房門自開,也是臉露驚容,隨即斂去詫異,拱手說道:“老夫在街上看到閣下自飲自斟,特來討一杯酒水,但願模樣打擾你的清凈才是!”
楊廣微微點頭說道:“這個時代,你也算有資格和我對飲,請!”
老人揮揮手,幾個家丁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他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一撩衣襟坐在楊廣對面,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女兒紅,拿起瓷杯,和楊廣一樣的在手中把玩,卻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坐在桌子兩邊,一起看着街上忙碌的人群,各自想着心事,倒也氣氛融洽,頗有幾分鬧中取靜的味道。
一刻鐘后楊廣仰頭飲盡杯中酒笑着說道:“浚三命為將,三致敗,且劾李綱,殺曲端,疑岳飛,薦秦檜,雖為南渡名臣,無可紀之功。此事你怎麼看?”
老人先是一愣,而後苦笑:“不錯,老夫正是張浚,敢問閣下尊諱?”
楊廣看着街道之人群,吐出兩個字:“楊廣!”
張浚手中把玩的瓷杯從手中跌落,神情變得精彩無比,但是許久也沒有聽到瓷杯落地的聲音,他定睛一看,從他手中跌落的瓷杯穩穩的懸浮在空中,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托着一般。
他連忙起身,彎腰拱手施禮:“後輩漢州綿竹張浚張德遠拜見聖君!”
“張浚!你雖有驚容,但卻沒有絲毫懷疑我的身份,為何?”
“啟稟聖君,我乃張九齡弟張九皋之後,聖君當年飛升之風采雖不見與史冊,然稍有底蘊之家族,都會用秘文記錄此事。而聖君給太宗皇帝的預言,太宗皇帝雖提前知曉,卻也沒有阻止事情的發生,可見聖君當年已是口含天憲。我張氏族規,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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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得慕聖君天顏,必須珍而重之,但有悖逆,除族!”
“你在答非所問!”
張浚連忙說道:“我張氏向來與道家交好,所以求來一道道家術法,名曰望氣術,我僥倖入了門檻,今日我見御街南段有紫氣雲蒸霞蔚,便知有大能遊歷人間,可惜白日事務繁巨,無法抽身。只好於晚上碰一碰運氣,我在街上見這樓閣紫氣凝而不散,便知大能駐蹕,所以冒昧前來拜訪,卻不知是聖君當面也!”
楊廣點頭說道:“望氣術啊!倒也合理,你如今年齒六十有六,一生也算波瀾壯闊,為何毀譽參半?”
“聖君當是知曉!這大宋朝重文抑武,但時有蠻夷寇邊,滿朝文臣九成九都是心懷偏安之念,而復我河山又是國人心心念之,先帝未嘗沒有北伐而定鼎中原之豪邁氣度。”
“趙構啊?這個人能續接宋室國祚,也算人傑之一了,你說他又光復中原之志我也是相信的,否則也不會讓你三度為將了,可惜讓岳鵬舉給坑慘了。”
“岳鵬舉?我不否認他用兵如神,也不否認他對北伐作出的貢獻,但就如聖君所言,他為個人功業,罪先帝於刻骨,所謂主辱臣死,讓他以莫須有而死便是先帝對他最大的仁義了。畢竟這天下還是趙家的天下,他區區下臣,何敢妄議神器歸屬?而他高呼迎二帝還朝之口號一出,便讓北伐之大業成夢幻泡影,因為先帝絕對不允許北伐成功,這裏面雖有幾分眷戀君位的考量,更多的是為了維護國朝不出大亂子。試想一下,三帝同朝,該是何等的亂象啊!”
“嗯!說的有理!但你為何又三次為將主持北伐?既然北伐註定無果,你身為百官之首,為何寧願空耗國力,讓自己毀謗加身?”
“唉!在其位謀其政罷了!就算北伐註定無果,但先帝和今上又不得不為之,因為,大宋可以敗,但不能沒有絲毫血性,只有每個十數年的兵敗才能給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營造出一種外敵時刻入侵的警鐘。靖康之恥猶在眼前,不得不為之爾!我這一身罵名,何足道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