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魘（三）
夢魘里
那雙眼睛的主人，雙眸里卻不是溫暖人的光明，而是無盡的深淵，以及那一閃而過的殘殺和暴虐，像是化不開的濃墨，冰冷冷的樣子，哪有方才在葉小青面前的一絲溫潤雅爾？
那雙在葉小青眼中的粉嫩嫩瞳色，顯得格外妖異。另一隻眼瞳收縮了一下，赫然染成了銀色，瞳仁邊上的紋路和捲縮輪緩緩地向內縮緊，十分的具有攻擊性。
異瞳
他看向懷裏，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而溫度卻還未消散。捻了捻指尖，彷彿還能感受到細膩的觸感。
時間到了…
他站起身，掃視周圍，帶着懷念。那雙幽深的眸，醞釀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情。
痛恨、無奈、喜悅、慶幸……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散亂了的五彩毛線，無規則的纏繞在一起，無法分離抽出。
剪不斷，理還亂。
咔嚓咔嚓
輕微的破碎聲出現，赤橙的天空積滿血雲，變幻莫測。仔細望去還能窺得一條條醒目的黑色裂痕。
一瞬間，陣法出現開口，流出還未消耗完的仙氣，化成雨，淅淅瀝瀝的，洗盪了滿地的污穢。
沒了鮮血的滋潤，似是沒了所支持的能源，崩盤離析。
陣法消失，夢境也隨之粉碎成點點星光。不一會便消散，而空間緩緩陷入昏暗，彷彿在沉睡。
他並沒有走，周圍環繞着仙氣，在一片漆黑中像一顆璀璨的明星。
黑暗中，隱隱約約有一道道極細的暗紅色紋路，不仔細看很難讓人發覺。
他輕輕撫上，感受着凹凸不平。
是陣文。
但不是他那破碎的陣殘留下的，看樣子很舊，有着很強大很粗獷野蠻的力量。
古元文？
他引入一道仙氣，而陣卻沒有絲毫反應，靈光一閃，這畢竟是古元文所一脈連成的，不同於今，必是有着不同的開陣方式。
暗紅，是血液吧。
一隻食指稍稍用力，抹下一指頭的紅褐色，像是暗塵里的硃砂，透露出陳年的腥味。
是修士的血嗎？還是……
眼眸暗了暗，卻遲遲沒有下手，像一根木頭，僵直在那裏。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身側的手微微顫抖着。
不敢想像，不敢相信。
更是…不願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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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
緩緩流動的小溪邊，一位嬌小的少女手裏篡着一隻算不上尖銳的木刺，正炯炯有神的盯着水裏遊動歡快的魚兒，天真可愛的小魚們不知道危險即將面臨。
唰！
少女手中的木刺迅速刺入水中，濺起一陣水花，拔起連帶着一條肥美的白鱗魚，放入邊上的小木桶中。
看着這豐收滿滿的樣子，臉上不由綻開了如花似錦的笑容，燦爛的笑容最能感染人了。
少女提着小木桶回屋，開始燒柴做飯，吃飯，洗碗……
過着平平淡淡普通人的生活，這就是葉小青這三年以來每一天所過的日子，平安無憂。
除了有時會進入類似那次奇奇怪怪的夢境中，幾乎沒有什麼起伏波瀾。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她一睜眼，便在那叫小木屋中了。床頭放着一封信，簡單的介紹了她的一些基本信息，沒有詳細的說明些什麼。
只告訴她從她睜開眼的的那一刻開始，便必須服從信上所說的內容。
她曾不甘過，反抗過。有嘗試一直向著一個方向一直走，希望能走出這片森林；也嘗試過在不同地方不同樹上留下屬於人類的語言，渴望能有人發現有一個孤苦無助的少女需要幫助……
但反抗無效，她做了許多無用功。
朝一個方向走，根本走不出，回迴轉轉，像一個迷宮，走着一模一樣的小路，連她所留下的標記都是沒有絲毫差異的。而且，這裏除了她就只有一片樹林，一座小木屋，一條小溪，溪里的魚……
就再也沒有任何生物任何東西了！更別說人了……
這小木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還是有的，只是很簡陋。但有很大的一間書房，書架上密密排列着上萬本舊書，書頁泛黃，只有那字跡是清晰的。
平日裏只能抓抓魚，看看書，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幹了，這裏四季如春，下下雨，來來太陽，很正常，也有時不時清越的鳥叫聲，一些昆蟲此起彼伏的鳴聲。
很真實，像是真的在一片巨大的森林一樣。可是，她知道，這森林裏根本就沒有生物，只有很假的樹木。有時吹來的風，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
很詭異，但是很安全，至少到現在，她都沒有什麼危險。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失去語言功能，或者是因孤獨恐懼而精神死亡，或是像行屍走肉般的度日如年。
然而並沒有。
她沒有害怕沒有孤獨，只有一開始的不甘氣憤，到現在早已沒有了情緒，掀不起任何波浪。
像是這裏可以逐漸剔除情緒，以至於原本活潑好動的她變的淡泊，沒有太大的感覺了。
按照那封信上所說的，安心看完書房中的書，三年後，她會出去的………
本以為自己不會安安靜靜的把書看完，然而她居然真的心平氣和的將書房內的書全部看完。
今日，便是第三年的最後一天，她能出去了…
可是她並沒有開心的情緒啊，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未知的外界，她不感興趣了，更想待在這安詳的小秘境裏。
根據書中所記載，這個假世界，其實是一個較差的小型秘境，有時間限制，能量不夠了，被關在裏面的人，便會被秘境彈出來。
但在裏面的活魚，一直是個迷，她猜是有靈氣所化的，每一次吃身體都會很溫暖，有無窮大的能量，還有…神奇的是每一條魚的味道都不同，不會膩。
而書中所寫的外界很不安全，勾心鬥角。
看着小秘境裏的太陽緩緩落下，天際染成了胭脂色，像是嬌嬌女子羞紅了臉，別有一番風韻。
一陣扭曲，眼睛一黑，葉小青被小秘境彈了出來。
終於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