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都結束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站在菩提陣外的眾人都感覺到越來越發劇烈的震動。
整個密室都開始抖動,而在菩提陣中央的庄老,抱着佛像彷彿入定一般,他身上的血開始止住了,但是陣眼中間的抖動更甚,陷入地下的菩提子開始慢慢顯露出來,原本黃褐色泛着點點金光的菩提子,此時也是通體血紅,彷彿充血一般。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喘一下大氣,佛像也開始逐漸被赤紅所覆蓋,周圍的菩提子漂浮到距離地面一公分的位置,地面上緩緩出現一個個冒着紅光的陣法圖案。
此時空間的劇烈抖動開始平復下來,直到佛像完全變得通體赤紅,空間就停止了抖動,沈傾染往前跨了兩步,進入到菩提子的範圍內。
隨後在用菩提子佈置的小陣中遊走,以庄老為中心,她用菩提子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佈置了四個陣法,此時她遊走在陣中,菩提子漂浮在地面上,她拿起四個小陣作為陣眼的菩提子,其餘的菩提子再次落到地上,恢復了黃褐色,但是卻不再泛着金光。
她將四個作為陣眼的菩提子拿到外面,路過門口時對呆若木雞的關植和冷元視而不見。
密室裏面老莊作為陣眼,而外面那一層就是子母陣的要害之處,當初老莊佈陣的時候是從外面一層層把自己封到最裏面的,越是往裏面的陣法就越強悍。
所以若是以佛像用在陣眼處,佛像力量過大,其餘陣法支撐不起就會整個廢掉,老莊也活不了。
現在要讓老莊出去,就要從裏面開始改變陣法的運轉,一層層打開。
四個作為中心陣法的菩提子,用來替換密室外層陣法的陣眼,就像用佛像替換庄老一樣。
佈置完外層的陣法,沈傾染再次回到密室。
看着密室內靜止的陣法,庄老抱着佛像盤腿坐在陣眼的位置,沈傾染將地上的菩提子都換了位置,隨後用手指沾上佛像上帶着的心頭血,在換過位置的菩提子旁邊畫出簡單的符號。
在她退出來后,原本靜止的菩提子再次漂浮起來,沒一會兒密室就開始抖動。
這一次的抖動跟方才不一樣,更像是顫了顫就恢復了平靜,隨後以庄老為中心的高台開始晃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鐵鏈清脆的響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異常清脆。
看着緩緩移動帶出點點肉屑的鐵鏈,這一刻密室里的緊張氣氛大到了頂峰。
沈傾染看着這一幕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不自禁的靠近北宸逸,手有些顫抖的攀上北宸逸的袖子。
聲音里還帶着一絲哆嗦:“逸哥……逸總……我……好緊張啊。”
北宸逸從鐵鏈開始動的時候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庄老肩側的那兩個窟窿。
直到沈傾染靠近了才緩過神來,師父……成敗在此一舉了……
“真沒出息。”北宸逸依舊嘴硬。
可是沈傾染靠着他,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身軀,難得的沒有懟回去。
原本站在門口的關植和冷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到了隱二這邊,此時冷元筆直的站在中間,關植和隱二一人一邊靠在他身側。
兩人都很沒有出息的拽緊了冷元的手臂,看着眼前這魔幻的一幕。
回想起當年主子為了能讓庄先生重見天日,幾天幾夜不睡覺,甚至不吃不喝,瘋魔般的尋找法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個時期的主子,甚至比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樣子更可怕。
邊疆有人尋釁滋事,主子直接請命出征,也不管皇帝同不同意,直接將敵國殺的片甲不留,甚至還殺到敵國內部,擴張南齊的領土,殺到敵國變成附屬小國。
甚至還想直接趕盡殺絕滅了整個國家,外界都傳言他變成了魔物,也就是那段時間,是南齊國最太平的時候,周邊沒有哪個國家敢來招惹,連皇帝見了他都要避讓三分,敢怒不敢言。
後來無業禪師匆匆趕來,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規勸主子到天南寺小住了一段時間,主子回來之後總算恢復了正常,但是也比往常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這些年主子一次也沒有停止過尋找讓庄先生脫離陣法的方法,所有人都覺得庄先生不可能重見天日了,現在這一幕對他們來說,何其魔幻。
這是主子的心魔,關植在這一瞬間突然就理解了主子為何會對這個女人言聽計從,自從她入府以來,簡直就是一副任她擺佈的樣子。
鐵鏈還在繼續晃動,慢慢的退出庄老的身體,庄老骨瘦如柴的身軀抱着佛像一動不動,剛才沈傾染置換陣眼菩提子的時候,給他的傷口撒上了麻藥,那是特效藥,她控制着藥量沒敢撒太多,怕副作用太大。
此刻鐵鏈抽離庄老的身軀,這種痛苦無異於剝皮抽骨,這種痛苦是整個軀體都能感受到的,即使有麻藥,也僅僅局限於肩胛處,庄老依舊能感受到莫大的苦楚。
抱着佛像的雙手都在顫抖着,嘴角滲出絲絲血液,呼吸時強時弱。
不知道過了多久,鐵鏈最後一環脫離了庄老的身軀,那個瞬間他就倒在了高台上。
沈傾染連忙將手中留下的一顆菩提子遞給北宸逸。
北宸逸用內力將它震成粉末,沈傾染捻起一點粉末,放入提前準備好的藥水中。
這杯水是她來之前就準備好的,裏面她加了能夠增強心脈力量的特效藥,如今混入菩提子的粉末,給庄老灌下去,庄老顫抖的身軀在喝下藥水之後逐漸平復下來。
呼吸也逐漸開始恢復,沈傾染將剩下的菩提子粉末分別撒在肩胛骨兩側的窟窿上。
整個過程沈傾染和北宸逸沒有一句語言交流,直到看見庄老安然無恙的脫離了這個陣法,他才開始感受到自己的情緒,彷彿剛才的行動都如同提線木偶,只是麻木的進行着計劃安排好的行動,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觸摸到師父的身軀。
“師父……”北宸逸托着庄老的上半身,眼眶發紅。
庄老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聲音虛弱但是眼神發亮:“都結束了。”
旁邊的關植等人反應過來,只有冷元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內心,旁邊的關植和隱二看着這副場景,還如夢幻般,兩個大男人很不爭氣的差點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