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沉浸式大觀園飛花令
陳祁珅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雖然自家老爹總是背後吐槽這位縣主,但就目前看來,這位不管是文采還是音律都在普通閨秀之上,不見得就像陳到說的那般不堪。
眾人皆知陳到與江文舟不對付,想來兩家子女應該也不對付。見陳祁珅主動去貼江舒珧,都在心裏想看他鬧笑話。
江舒珧正在跟黛紇說話,見一不知名男子打招呼,歪着頭想了會兒,實在想不起是誰。黛紇悄悄在她耳邊說道:
“你爹死對頭的兒子,陳祁珅。”
“哦哦,陳家公子見禮。”江舒珧只能趕緊回禮。
“縣主先前在祭祀禮上大放異彩,我父親還說你只是有高人相助。今日又見,讓家父也覺得自己有小人之見,特讓我在這裏給縣主賠個不是。”陳祁珅恭恭敬敬的又做了個揖。
江舒珧心覺好笑,這陳到天天到處編排,難得也有主動認錯的時候。倒是不知道陳祁珅說的認真,這裏面又有多少陳到的意思。不過見人家都主動交好,估計也是想在小輩面前給家大人搏個好名聲。
“哪裏就這麼見外。我家爹爹也時常說陳大人雖然偶有驚人言,心眼兒倒是實打實的正直呢。”說完學江舒瑾的樣子捂嘴一笑。
二人正在商業互吹的開心,聽得旁邊一個哥兒喊道。
“大皇子提議咱們行詩酒令,咱們趕緊入座吧。”
只見前頭二進院裏,照壁和三進之間的垂花廊中間,擺了一道長宴席。各色新鮮果子並着點心擺着,配了頂好的酒水。
眾人紛紛入席,上首坐着大皇子,左右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江舒珧不拘禮節,隨便找了個中間的地方坐着。黛紇則坐她左側,右邊是剛彈琵琶的米巧兒,對面看着臉熟卻想不起是誰。
“咱們先說好,我作行令者,以這荷包為媒,從左到右至我這裏為一輪。小方擊鼓,待鼓聲停了,荷包在誰面前則誰接令,接住了下一輪,若是接不住罰酒一杯。令若是已過一輪,則加罰一杯。各位有無異議?”
江舒珧不清楚,但黛紇是最了解自己這個大哥的。這位是個頂頂愛玩兒的玩主,與三皇子貪玩兒不同,大皇子好風雅。玩兒的都是詩詞,再不然就是斗畫。所謂就是幾個人聚在一起,一人定畫眼,再由一人起頭隨意畫幾筆,讓別人接力,最終成品要符合畫眼的描述。
眾人一一附和道是,偏偏黛紇出言:“大哥光說懲罰卻不說獎勵。道是贏家光看輸家喝醉撒潑沒個獎勵,無趣。”說完頭一偏不看大皇子。
二皇子聞言也點頭道:“三妹說的是,不如定個彩頭,大家玩樂起來也多些趣味。只是不知道這彩要如何才算彩?”
黛紇聽了笑着指了指面前的酒樽,對着大皇子說:“總聽說大哥愛重酒器,中有一盞名曰‘青光天’,說是美酒斟滿對月光,便映琉璃玉青色。若是能得此杯為彩頭,在座各位豈不更是興緻滿滿?”
話畢席間皆是竊竊私語,話中滿是此盞之名貴,可是不多得的番邦琉璃,一盞值萬貫。
大皇子聞言一臉為難,卻又不好駁大家的興緻,只好笑說:
“這三妹真是慣會看我的寶物,你也知此盞名貴,我是萬萬不捨得拿來當彩頭的。”
眾人聽完皆是一臉失望之意,黛紇小聲對江舒珧說了聲小氣鬼,被江舒珧按着不讓繼續說了。
“不過嘛,我也不是那種小氣吝嗇之人。既然提到了我的酒器,我卻有另一件難得的寶貝。乃是鬼工先生所雕作的犀角銀甌,光是鬼工先生的名頭,這杯便值千貫,更莫論其鏨刻精華的犀角銀甌了。”
說罷便讓身邊小廝回宮去取,要讓大家觀摩一番。
江舒珧見眾人神情激動,某一躍躍欲試,某一作沉思狀。便低頭與黛紇笑道:“你倒是今天讓你大哥大出血了一回。”黛紇悄悄回她:“你可不知她平時在我們兄妹幾個面前多炫耀他的收藏,今天這麼好個機會,怎能不抓住呢?”
大皇子見犀角銀甌取來還有些時辰,他便開口道:“莫讓大家等,我先來行個令,瞧個今日歡樂,大家便也莫再拘着,莫再拿平日裏‘月、花、春’作行。我來興個,就以‘霜’為花,各位可有異議?“
眾人皆道無議,大皇子接過小廝遞來的荷包,往右向傳去,方瓚便手持小鼓咚咚敲起來。席間詩詞歌賦往來不絕,各個都想拿出看家本事,一是為了博個彩頭,二是在皇子和世家面前露個臉,掙個榮耀。
江舒珧感覺自己此時彷彿正在玩兒一場真人沉浸式體驗的《紅樓夢》,主題就是哥兒姐兒們在大觀園裏玩兒行酒令。輪到她時,她略一思忖,心想反正這幫子人也沒有她背的古詩多,乾脆點剽竊個古人的得了,於是,一句“萬類霜天競自由”脫口而出,恰逢鼓聲要停,江舒珧心想真是毛爺爺救自己一命。
旁邊的小廝正在題板上作本輪的記,沒接住的有三人,均站起來端了酒杯作了揖,一飲而盡。都道是好酒量,黛紇拿着一塊點心吃的開心,嘴裏隱隱嗚嗚的跟着叫好。
於是立馬又到第二輪,還不待大皇子說話,黛紇便站起來:“大哥,本輪我來作令官可好,我有一妙令想考考諸位。”
大皇子當即坐下,點頭向黛紇示可,並將荷包讓一個小丫頭送過去。
黛紇笑着拍手道,“我這令可不似我大哥出的那般簡單,諸位都師從名門,想來一般的也玩不盡興。我出一令,此令為星月絕句,則是星月需在絕句中,不論順序先後,不拘五言七言。各位可敢?”
眾人都道有趣,只有大皇子面露難色,便起身轉頭與一小廝耳語,小廝聽罷轉動眼珠,又貼身耳語,大皇子點頭一笑,揮退小廝。卻不知這一動作都被身旁的二皇子看在眼裏,二皇子嘁聲一笑,並未言語。
方瓚手拿小鼓,鼓聲咚咚,黛紇卻不似大皇子先前,只見她轉過身去,將荷包一拋,轉身便見落下之處,正巧在米巧兒手裏。
江舒珧心裏暗暗吐槽,這姐妹兒跟結婚拋繡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