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五合聖尊
三十五年前,尾島。
簡陋的茅草屋裏抬出了兩具蓋着白布的屍體,村民們圍在草屋前竊竊私語,村長從草屋裏出來,臉色煞白,身邊的人湊上去問道:“村頭,咋個回事,聽說娃一出生就嚇死了兩個人?”
村長沉默了一會,回頭看了眼草屋,忽然聽見裏面傳來了年輕女人的哼歌聲,這聲音幽怨婉轉又斷斷續續,說不清的一股子凄涼感,看着眼前的兩具屍體,村長只覺得身上寒毛直豎:“瘋婆娘生了個怪胎,直接把穩婆跟她婆媽嚇死了。”
“好像也沒聽見孩子哭聲啊,是咋個怪法?”
“這娃子不會哭,”村長頓了頓,“他長了兩個腦袋!不哭,光笑,笑起來跟惡鬼一樣,可滲人!”
“什……什麼?”身旁的人大吃一驚,“那怎麼辦,瘋婆子男人早就沒了,現在連婆媽也死了,還生了個怪胎,我們拿她怎麼辦?”
村長皺了皺眉,看了下圍觀的村民,小聲說道:“這個事不要聲張,等下趁瘋婆娘睡着我把這怪胎偷出來扔林子裏喂狼,咱就當做沒這件事。”
深夜,村長偷偷抱了怪胎娃子跑進了林子,月光下,孩子的兩個頭顯得越發詭異,村長咽了咽口水,心裏默默拜了拜菩薩,扔了孩子就頭也不回得跑了。可他沒想到,他跑了沒多久,那瘋婆娘就追了出來,還在豺狼口下搶回了自己的孩子,瘋婆娘滿身是血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哭笑笑,一邊走一邊輕撫着自己的孩子。剛到村裡,這瘋婆娘突然破口大罵起來,把全村的人都給吵醒了,村長出來看,結果瘋婆娘見了他就跟見了仇人一樣,紅着眼撲上來就咬,一下把村長的耳朵都給咬了下來,好不容易被人拉開,村長捂着耳朵嚇到不行。
瘋婆娘大喊:“挨千刀的村頭,你敢動我娃!我要你命!”
眾人被瘋婆娘的樣子嚇到,村長也被怔住,第一次見瘋婆娘如此發瘋。從此以後大家都不敢再動瘋婆娘的怪胎孩子,大家都對他們避而遠之,村長也默認了讓他們自生自滅。於是瘋婆娘白天帶着孩子去林子裏摘野果,晚上就去各家門前撿些剩菜剩飯回來,天氣好的時候,她還會帶著兒子去海邊趕海……
就這樣,過了八年,瘋婆娘雖然又瘋又傻,但是生的怪胎兒子卻很聰明,學什麼都比同齡的孩子快了好幾倍,而且兩個腦袋有各自的思想,還能自己跟自己對話交流。他知道自己母親帶大自己不容易,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照顧母親的起居,還會跑到林子裏抓些野兔之類的改善家裏伙食。
某一日,尾島上來了一個叫魯尹的人,這魯尹自稱是神機老人的弟子,發現尾島處於一天然形成的海中雲垂陣之中,覺得非常有意思故而上島來勘察。雖然大家都不懂什麼雲垂陣,但是因為魯尹懂的東西特別多,村裏的孩子們都喜歡跟他玩,聽他講島外邊的世界。
怪胎雖然很羨慕,但卻不敢靠近,他知道村裏的孩子們都排斥他,所以一向躲得遠遠的,直到魯尹發現了他,魯尹對怪胎沒有任何歧視,反而對他相當友好,知道怪胎沒有名字,還給他的兩個頭都取了名字,一個叫“阿雙”,一個叫“阿盛”。魯尹知道村裡人不喜歡怪胎,就開始親自教他武功和習字,沒想到怪胎都學得特別快,而且總能舉一反三,兩個腦袋還能將各自學到的東西互補,魯尹很喜歡他,乾脆就把自己生平所學的奇門遁甲術也教給了他,可惜好景不長,魯尹在尾島待了兩年後就離開了,臨走還給了怪胎很多書,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走出家門,不要囚於這一小小的尾島。
魯尹走後,那些早就嫉妒得不行的小孩們就開始來挑釁怪胎,瘋狂得罵他打他。有一次,怪胎終於忍無可忍,把一個欺負他的小孩推下了懸崖,剩下的孩子們嚇得趕緊跑回家告訴了父母,那些孩子的父母聽了自家孩子的一面之詞,紛紛抄起傢伙來打怪胎,怪胎一邊跑一邊哭,可是沒有人聽他說話,所有人都追着他打,怪胎跑到了家門口,他的瘋母親出來,看到那麼多人追着怪胎打,想也不想就護在了自己兒子身前……
她被當著兒子的面,打成了一灘爛泥。
怪胎的一個腦袋幾乎被村民們打爛,他奄奄一息得倒在血泊里,望着乾淨美好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瘋母親做錯了什麼,可能無論做與不做,都是錯的,就像他的出生,原本就是個錯誤。
他和他的瘋母親被隨意裹了裹,就扔進了林子裏,甚至沒有人願意安葬他們。
他以為自己會死,可是林中的動物們卻救了他。他的一個腦袋傷得太重,從此以後停止了生長,只能維持八歲的樣子,而且因為被打爛過,顯得分外醜陋。親手埋葬了母親的身體后,他發誓要復仇,要讓所有尾島的人都嘗嘗被叫怪物的滋味!
十五年的時間,他成了尾島的噩夢。他用魯尹教他的學識和留下的書,親手締造了五合教,尾島上所有人都成了他開創五合教的犧牲品!怪胎親眼看着尾島的人,在跟怪物結合的時候痛苦得死去,沒有人能幸免於難!他的手法越來越嫻熟,漸漸地,那些跟怪物結合的人不再死去,而是與怪物共生,彼此成了各自的宿主,相融而成了愈加強大的種族!
他開始不滿足於復仇,抓起途徑尾島的人來改造,可人還是不夠,遠遠不夠。直到他遇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告訴他,可以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試驗品,只要他肯來西夏為西夏所用,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起了魯尹說過的話,也許,真的到了該走出尾島的時候了!
然而,三十五年後的今天,他站在漫天血雨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在意他的過去,更沒有人想要聽他的故事,沒有人好奇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只想要他去死!
是啊,他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可以結束了……
他想起了當年,母親護在他身前,那些村民惡毒的數落謾罵聲,一下又一下砸在母親身上鋤頭的聲音,母親流着血抱緊他的模樣,她抱着他,哪怕神志早已經不清,哪怕牙齒都被顆顆打落,她依舊用力得笑着:“娃兒,你……不要怕,阿娘保護娃兒……”
大片大片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