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團圓
熟悉的眉眼和擁抱,在眼前,在肌膚觸碰之間,早已跟原不原諒沒有關係,鶴不歸稍稍將雙臂環緊些,垂眸看了他很久。
“你死了一次。”鶴不歸杏眼含情,亦嗔亦喜,眼前人越看越是想念。
玉無缺聳聳肩:“可有夢見過我?”
“沒有。”鶴不歸抬起手描摹對方的輪廓,“沒有在那之後回來看我的魂魄,只有教你讀書習字,教你練劍制物的景象,都是過去的你。”
早到夏雨苑關禁閉坐輪椅,然後是高興齋的日與夜,再就紛亂的紅塵中,滾滾向前的華麗馬車,數次在車中醒來,鶴不歸着急忙慌地喚着他的名字,車簾后的人會回應自己,但他一旦將門帘掀開,夢就醒了。
“直到方才,我也不是十全確信你還在。”就好比吊在驢前頭的胡蘿蔔,鶴不歸還是被某種信念迫着茫然前行,他道,“午夜夢回時你一日不來見我,我便還有一點希望。”寧願相信這個人困在了某處無法脫身,不是連死了都捨不得回來看看心上人。
“我想去看你,想極了,可怎麼做都出不去。”玉無缺用額頭貼了貼他,“這個時空是用錯亂的時間線搭起來的,三不五時就得去撿一些掉落的「線頭」讓空間維持穩定,偶爾會窺見別的時空發生的事,我看見過你……一襲紅衣拖着玉棺入城。”
風雪蓋不住新婚的艷紅,可惜那個人孑然一身的背影是自己最大的遺憾。
甚至辨不出萬人空巷的盛大狂歡中,是不是鶴不歸在孤獨地為某人舉行喪禮。
鶴不歸沒有否認,理直氣壯道:“人死了尚有屍骨,你食言而肥,我卻是要說到做到的,怎麼?我不能獨自同屍體拜堂嗎?”
你就聽聽恐怖不恐怖吧,玉無缺噎了一下。
以前聽人說民間軼事,有人結陰婚,有人和雞拜堂,更有甚至跟畫像或是珠釵結親,玉無缺還當這些民間故事是為了誇大深情而言過其實。
等真隔着陰陽親眼看着有人為自己做這樣的事,如今還承認得理直氣壯,好笑之餘更多的是心疼,玉無缺仰着頭壓過去,承諾道:“欠下的都一一補回來,鶴西,我不會再食言了。”
“張口就來的話少說。”鶴不歸道,何止想說的話要趁早,想做的事更是要儘快,他勾下頭,對方正好迎上來,咬住兩片溫軟。
唇齒交纏的親密,距離上一次做這樣的事其實隔得並不久,一年或是幾月,夢裏亦或夢外,只是紅塵中人任何或隱秘或渺小的感情,但凡經歷過生死便會升華得更加刻骨。
因而劫後餘生的親昵,才會叫一雙有情人體會何為得來不易,彼此的氣息和餘溫都只想一點點嘗盡,由觸碰記錄成再不磨滅的記憶。
細微的喘息被含住,被吞咽,玉無缺一股腦地承下對方的委屈和心酸,加倍用這種粘膩又意亂情迷的方式回敬,好像怎麼揉搓着懷中人都不夠似的,他太瘦了,瘦得根根肋骨分明,瘦得只是一點挑動,全身肌膚滾燙地燒起來,僅由手掌傳遞到玉無缺的心裏。
玉無缺眉心一跳,這一刻,獻出去的金丹才真的在鶴不歸體內運轉起來,想不想活和能不能活到底有區別,鶴不歸說不慣情話,也聽不了太多甜言蜜語。
但他現在知道自己想要這個人,也不再顧忌旁的,掐着玉無缺緊實的肩膀,幾乎陷進肉里,他忘情地回應,一併連整個人都癱軟進去。
千古城的大殿冷得跟冰窖似的,浮空殿百年不變的孤寂風月也開始折磨着鶴不歸的每一寸神經,直到被玉無缺狠狠地抱在懷裏,他才覺得血是熱的,心會跳動。
……
約莫躲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璇璣長老和夏之桃實在是找不出廚房裏哪裏還有值得打掃的地方,便只好一人搬一個小凳子面對面坐下,摳着臉大眼瞪小眼。
瞪了沒多久,天真的夏之桃主動請纓,打算以午飯已經準備好為借口,看一下重逢的有情人有沒有膩歪夠。
不過他顛顛跑去又顛顛回來,臉紅紅地坐下,璇璣長老笑話他:“撞見不該見的了吧?”
“欸。”夏之桃沒經歷過這些,還替旁人害羞起來,“畢、畢竟,他是我的師、師、師父……”師父就是長輩,敬重崇拜之餘,從來沒想過他會跟香艷情/事扯上關係。
璇璣長老八卦道:“瞧見什麼了?給我講講。”
夏之桃心說師父的師父怎麼也如此老不正經,他稍稍回想那個畫面,臉越加的紅,根本不敢描述,便遙遙指着窗戶外嘰嘰喳喳的兩隻小胖鳥,擠在樹枝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啄毛,水乳交融,難捨難分。
夏之桃難為情:“就那樣。”
璇璣長老瞅着他:“看你欲言又止的,羨慕啦?”
“有些奇怪。”夏之桃也說不上來,“見到如今師父有了心上人,我自然是替他高興的,只是覺得……師父和從前不一樣了。”
璇璣長老笑道:“你是說姬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