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心裏有我
是蚊子咬的
何晚山徹徹底底地清醒了。
房間裏冷得厲害,牆上的掛式空調嗡嗡製造着冷氣,何晚山一看上頭顯示的21攝氏度就知道自己昨晚肯定是心慌意亂按錯了空調遙控。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余燃懷裏——以前冬天家裏沒有空調,他冷得厲害的時候就會裹着被子擠在冷風吹不到的床頭,昨天晚上他肯定是被空調的冷風凍得半夢半醒,為了找暖和的地方就鑽進了余燃懷裏。
“余燃?”何晚山想要伸手推醒身後的余燃,可他的手腳都被裹在被子裏,又在余燃懷裏結結實實地團成了一個白面饅頭,別說推醒余燃,他就是把胳膊從被窩裏伸出來都費勁。
“唔……”身後的余燃稍微動了動,像是半夢半醒。
然而,就在他以為余燃要醒過來的時候,身後的人卻慢吞吞地把臉挨在他頸側蹭了蹭,兩隻胳膊把他連人帶被子摟得更緊,接着不動了。
何晚山一下子不敢動了,他的腦子亂得厲害,像被雨水打濕的青苔,上面沾滿了理不清的枯枝殘葉。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趕緊叫醒余燃,以免余燃醒過來撞見雙方都尷尬的場面,可余燃卻緊緊地抱着他,臉挨着他的脖頸均勻綿長地呼吸,鼻息陣陣滾燙。
無論他怎麼掙扎就是不放手,反倒越抱越緊,最後甚至手腳並用,恨不得直接把他連人帶被子一塊壓在身下。
何晚山急得眼睛都紅了,艱難地從裹得結結實實的被窩裏伸出一隻腳,在余燃輪廓分明的腹肌上輕輕踹了一下。
身後的人總算是有了要醒過來的跡象。
余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不是自家卧室里明亮的落地窗,而是一片黑暗。
何晚山躺在他懷裏,綿軟的白T恤被他扯下一邊的肩膀,細膩脖頸勾勒着漂亮婀娜的曲線,微微凸起的喉結暴露無遺,距離之近,他甚至能看清咽喉輕微喘息的起伏。
余燃嘿嘿一笑,他睡迷糊了,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自己在做夢。
他在現實生活里軟磨硬泡都沒能追到手的人居然在夢裏被他摟着一塊睡覺,就算是白日夢也美滋滋得很。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有點不對。
昨晚半夜三更趁人之危耍的那些小聰明在他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余燃被嚇得一哆嗦,猛地想起自己昨晚根本沒回家而是跑到了何晚山的宿舍蹭床。
所以——他現在根本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躺在何晚山的床上和人家抱在一起。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余燃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裏剛冒出來的那點驚喜全變成了驚嚇。恰好這時何晚山回過頭來看向他,他的眼尾沾了一尾淡紅,看着像是上了艷色的妝,躺在他的懷裏回頭時模樣誘人得就像是北歐神話故事中最善蠱人的美貌海妖,雪白的後頸還帶着一道惹人遐想的嫣紅吻痕。
余燃大腦一片空白,一時分不清懷裏的人究竟是被欺負狠了還是冷得泛紅。
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胸口,視線里那抹嫣紅的吻痕幾乎要了他的命。
完了。
人總要有自知之明,得清楚現實和夢境總有無法僭越的隔閡,夢裏可以發痴發癲任性妄為,但現實容不得他放肆。
余燃心裏的土撥鼠雙手抱頭髮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完球了——
別人酒醉壯人膽,他做夢壯人膽。
平日裏別說親了,他就連摸一下何晚山的小手都不敢,現在倒好,他跳過牽手摟腰直接一大步跨到了留吻痕這種私密到不行的曖昧行為。
余燃整個大腦都展開了。
他暗戀未半還不想這麼早地中道崩殂,當下徹底清醒更不敢再仗着自己昨晚那點熊心豹子膽摟着人貼貼,連忙鬆開手往後縮,結果一時間沒剎住整個人就這麼咣當一聲重重磕在了牆上。
“余燃?”何晚山登時被嚇了一跳。
他原本還在緊張,糾結着該怎麼開口和余燃解釋自己空調溫度按得太低結果半夜三更怕冷滾到他懷裏這件事。可余燃的反應看着卻比他更大,一副驚嚇到說不出話的樣子,倒讓他更尷尬着不知道說什麼了。
余燃捂着自己撞痛的背在床上縮成一團。
痛是真痛,但更多的原因是尷尬,恨不得直接縮成一個鵪鶉蛋原地投胎重新做人。
“余燃你沒事吧?”何晚山也顧不上尷尬連忙從被窩裏掙脫出來,余燃撞在牆上那一下的力道很重,砰咚一聲聽着就覺得疼。
余燃頭朝下趴在床上裝起了土撥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