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醉翁之意在哪裏?
“趙總……”
“趙先生……”
“噓!”趙子川一根手指伸出來。
他看了一眼20年後的‘老熟人’,笑了笑,“對我有意見,擼袖子,甩開膀子針對我。”
“別客氣。”
一句話撂下,趙子川就邀請着梅花負責人、記者等人,往家裏去了。
這忒么……豪車也成了笑話。
有人,沖秘書撒氣,“還戳在這幹什麼,上車,把車開走!”
也有人,埋怨桑塔納車主,“你是幹什麼來的,說那些話幹什麼呢,反倒連累了我們!”
桑塔納車主遭了群口,暴躁又無辜,“是你們一塊說好了,給他一個下馬威,我才配合的!”
“行了,別嚷嚷了,怎麼著啊。”
一個老闆,手心打手背,瞪眼道,“我新年款滯銷,搭不上‘打到洋時尚’這趟車,得虧個幾十上百萬!”
“這是小問題!”又一老闆跳出來。
“晚上焦點訪談一播出,市面上只有兩種鞋……一種是西蘭聯合出品愛國鞋,一種是其他廠出品的普通鞋!”
“艹忒么,這一手真狠啊。”
桑塔納車主想不到這麼深,一臉迷糊,“至於么……新聞熱度,也就三分鐘熱度吧?”
“傻逼啊……”明白事的,開口就罵。
他說,“姜萬勛等一眾大老闆,幾個億的資本在引導……關鍵,忒么的,那個設計圖被時尚界定性了!”
“西蘭,是傑出設計、國貨領軍的代名詞!”
桑塔納一聽這話,火氣更大了,“到底誰傻逼啊……你們這麼懂,還要給人下馬威?還帶着我?”
最氣人,仍舊是葉思文。
葉思文走在前頭。
王長青、時月後頭跟着。
到豪車車隊跟前,葉思文一笑,“趙總說,西蘭天氣涼,干站着受不了……讓我給你們帶點冰猴。”
“抽一會兒就暖和了。”
冰猴就是陀螺……用鞭子一抽啪啪轉。
桑塔納司機嘴巴一抽,罵咧道,“這哪是讓我們運動……這是告訴我們,趕緊滾啊。”
撲哧,王長青一聲笑。
他端着一箱子冰猴上來,“會不會抽啊,我可以教你們……”
外頭,豪車老總氣的渾身哆嗦。
屋裏,卻其樂融融。
十七八個人坐在炕上,他們圍着糖、瓜子松子堆成小山,拿大碗喝茶水,聊的正好。
話趕話,趙子川也道出了心聲,“那人說的對……我不是什麼聖人,‘雙稿’營銷就是一商業手段。”
“為什麼呢。”
“我說一故事……”
“張三吧,姑且說他是做鞋的。”
“張三在一次酒會上,為開市場,四處攀談……某地區經理湊上來,一個勁兒的誇張三的老婆好看、漂亮。”
“還給了張三一千萬,要幫張三開市場。”
“條件,離婚。”
聽到這,炕上笑聲低了一些。
有人把茶當酒,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開口了,“這故事,一點也不新鮮,草根出身,恰好有個漂亮媳婦的生意人,常見。”
趙子川楞了一下,也喝了口茶,才說道,“張三拒絕了……拒絕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英雄。”
“可結果……”
沒等趙子川說完,搭話那個老闆,就把茶碗摔在了炕上,十分激動,“結果能是什麼呀,新市場開不了,舊市場被蠶食!”
“付出慘重代價,失敗了!張三也覺得值……覺得自己沒丟了爺們傲氣,守住了妻子!”
“可特么的,老婆早就跟人睡了!”
趙子川那故事,到底哪聽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沒有解釋、或是安撫誰,只是環視眾人,一本正經道,“國貨的處境,就像被綠了的孬漢子,憤怒,憋屈,卻喊不出一聲!”
“對流氓說不?”
“金帝巧克力,熊貓洗衣粉,小護士被外資收購后冷藏,逐漸消失!”
“樂百氏、旭日升、三笑、丁家宜也要步入後塵!”
“為什麼!”
“咱明明有技術,有品質,怎麼就任人欺凌了呢?”
“欺凌,也就罷了……他們還要坐在咱家炕頭上,給咱們制定規則,把自己奉為高端!”
“合適么?”
“一雙aj11,1288啊。”
這一番話,讓炕頭都沉默了。
梅花老總問,“你的構想是……”
趙子川等這一刻,很久了,脫口而出,“先有國潮……大夏的時尚不需要外人確立。”
“用相對低廉的價格,先讓國潮普及,拉高國民的審美……就像我剛才說的,外國品牌想沖入大夏市場,得拿出驚人的品質!”
“至於1288,呵……”
“思文。”
葉思文早就等好了,像宮廷服務員一樣,捧着精緻木箱走了進來。
木箱,掀開一瞬。
鏤空的箱蓋上,雕龍似活了過來……看那蒼龍從海上騰起,掀翻巨浪,血盆大口咬着月亮。
雕工,色彩無一不讓人沉淪。
金箔,綠松亦彰顯奢華。
梅花負責人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一眼鞋,才問道,“你的訴求是……”
“沒有訴求。”趙子川一如既往的慷慨。
他笑道,“熱度、焦點訪談、設計圖上的所有款式,都歸你們……西蘭不介入一般市場競爭,只為各位做代工。”
沒訴求?
怎麼可能呢?
真聖人?
梅花負責人遲疑一瞬,猛一拍腿,醒悟了,“小子,真特么夠勁啊。”
“畫一個高貴的夢,把我們騙來了……實際呢,你看似無私,卻策劃着空手套白狼的勾當,你也成功了,從名不見經傳的西蘭小伙,一下就成了n個品牌的代工廠。”
“鼓了錢袋子,還不算完!”
“時不時的,再鬧一次‘雙稿營銷’,生產一個黑狀元、藍狀元,把高貴的名聲也攥在手裏。”
“名利雙收啊你!”
“這是個坑!”
趙子川的心思被看透了,也不虛晃,笑問道,“您跳了么?”
“跳了!”梅花負責人眼珠一瞪。
他手指在半空一直甩,一邊挖苦一邊笑,“我不僅跳了,還得不盡餘力的站在‘西蘭’身邊,扛起‘打倒洋垃圾’的擔子,樹立光輝的企業形象。”
“設計稿,我還得吃透了……趕緊把圖上工藝落實下來。”
“至於代工訂單……忒么不給你!”
“你呀,比外頭那些奸商,還奸商。”
“氣死我了!”
說著,梅花負責人指了下其他同仁,笑着威脅,“你們可不能叛變……跟我一起,宰這個奸商一頓。”
“笑啥。”
這哥們盤着腿呢,看趙子川咯咯笑,一腳就踹過來,“我要吃清蒸哈什螞、燴松茸,飛龍湯,再加一條野生大馬哈!”
“行!”趙子川樂呵呵的,要下地。
誰知,梅花負責人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趙子川胳膊……
這哥們嚴肅了,“先別行。”
“從0到100,你走的讓我心服口服,嘆為觀止……我也更好奇了,這100到1000,你打算怎麼走?那高貴的夢,不會只是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