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禍星
凌墓大氣都不敢出,更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在老者的壓力面前,他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那股無形的壓力,一點一點侵蝕着凌墓內心,也許下一刻就是他全面崩潰之際。
而此時的袁河村……
凌夏獨自一人坐在河邊生悶氣,今天她阿娘第一次打了她,就是因為那個廢物。
“死凌墓!死廢物!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死的很慘!”
她阿娘常說,她生來不比尋常的女子,總有一天是要成為人上人的。從小到大,幾時不是她要什麼便有什麼,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去死吧!”
想起凌墓,凌夏除了無盡的厭惡,便是深深的恨意。
順手撿起一塊石頭往河裏丟去,在她眼裏,那塊石頭就是凌墓,她要將他丟進河裏,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石頭咚的一聲掉進河中,盪起一片漣漪。
奇怪的是,波紋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平靜,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兇猛,漸漸的形成一個漩渦。
突然幽幽的綠光自漩渦中透出,說不出的陰森詭異,直衝雲霄!
凌夏驚恐的盯着河面,小臉兒煞白。
此時的她,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四肢一軟,癱坐在地。
陡然騰起的綠光,照亮了大半個天空,那股森冷之感,硬生生將太陽的光輝都壓了下去。
遠在數里開外的凌墓遠遠看着那綠光,嘴角一勾,心道:天助我也!
這下他都不必費心思編什麼瞎話,這老東西自然會上鉤。
“回袁河村等我!”
老者匆匆說了句,拎着凌墓一個縱身,直接落在了鶴背上。
只聽他發出一聲異嘯,仙鶴便直直朝着光柱所在飛去。
幾乎只是幾個眨眼,待凌墓反應過來時,他們已到了河邊。
此時凌墓方才看到,那綠光所出,竟與他本欲編纂的謊言搭上了!
“都有誰知道?”
老者輕蔑的撇了眼凌夏,轉頭盯着凌墓。
雖然他掩飾得極好,凌墓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焦急。
什麼有誰知道?
眼前這明顯不同尋常的景象,凌墓也有些懵,他在袁河村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象。
看這老東西的神色,莫非這真就是他要找的?
這底下,難不成真藏有什麼驚世寶藏?
凌墓疑惑了,這河底自己下了無數次,除了那東西外,哪裏來的什麼寶藏?又或者,是自己眼拙,那玩意兒還真就是個寶?
若真是如此,就這麼讓這老東西得逞真的好嗎?
眼下凌墓雖有諸多疑問,卻都不是探究的時候,這個時候唯有將計就計,讓一切都隨着這老東西以為的方向發展。
凌墓清了清嗓子,隨口瞎謅道:“知道的人是不少,不過最快的肯定是你了。這異象可不是說有就有的,錯過這次,便要再等上十年。”
“十年……”老者一陣猶豫,顯然是在做權衡。
見狀,凌墓心道:“還差把火!”
“你確定你等的起嗎?”
凌墓瞥了眼老者,輕蔑之意毫不加掩飾,心卻跳到了嗓子眼兒。
“找死!”
老者一把鉗住凌墓,他平生最恨別人瞧不起他,即便是從前那個自己以為天下無敵的傢伙,最後不也折在了他手裏!這麼個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憑什麼藐視他?
“咳咳……”
凌墓死死抓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殺了我?你覺得我會笨到,一次就讓你們得到所有東西?”
“什麼意思?”
此時異象聲勢已不如先前,凌墓冷笑一聲,“只恐怕你連這部分都得不到。”
老者突然神情一變,將凌墓甩出老遠,抬手打出一道流光射入他額間,轉身沒入河中,“回來再找你算賬。”
凌墓差點被摔背氣,強撐着快散架的身體爬起來,踉踉蹌蹌朝反方向跑。
我他么傻的么?我還乖乖等你回來?
經過凌夏身邊,凌墓猶豫了一瞬。
這貨刁蠻任性就算了,小小年紀還沒有半點仁善之心,凌墓打心眼兒里不願管她。
“呸!畜生!”
凌墓啪的給了自己個耳刮子,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是東西了?再怎麼說,凌夏也不過是個十歲的丫頭片子,怎麼能見死不救?
“愣着幹什麼?跑啊!”
凌墓拉起凌夏就跑,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反應。
定睛一看,這丫頭渾身不停的顫抖着,別說跑了,動都難以動彈。
凌墓啐了一口,咬咬牙將凌夏拖到背上,踉踉蹌蹌朝林子裏跑去。
他不知道河裏的東西,能拖那老不死的多久,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跑!
袁河村肯定是回不去了,老東西早已讓小風先行等候,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凌墓望了眼林子那頭無盡的大山,心一橫,以他目前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襲。
袁河村三面環山,進出村子唯有村外那條河,然而那河卻也是詭異得很,每月唯有那麼幾天是可以安全通行的。
其餘時候,但凡河面上有個活物,都得莫名其妙落了水,輕則傷風感冒,重則一命嗚呼。也因此,袁河村多年來與外界鮮有往來。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這麼些年,袁河村也就出了凌墓這麼個另類,無視河流的規則。大抵里,這也是他不招人待見的因素之一,平庸之人向來懼怕和自己不同的人。
如今河面生變,自然是走不得的,那剩下的就唯有大山了!
可那無盡大山,當真就是安全的嗎?
…………
袁河村今天發生了不少新鮮事兒——村子裏來了好些個氣質非凡的大人物,聽說他們是來尋自己家族繼承人的,聽說這是個了不得的家族,而他們要找的人,竟是村子裏最最遭人嫌棄的傢伙!
當然,這些都算不得什麼,最奇怪的是,他們走後不久,村子外就出現了碩大的光柱。
這光柱綠幽綠幽的,看着甚是詭異。
看到這光柱的瞬間,村子裏不少年長的老人,紛紛露出驚容,嘴裏不知喃喃着什麼。
“大爺爺,您老是咱村裡最年長的,你倒是說說這是咋個回事嘛。”
“無知小兒,這、這是河神要發怒!”
“老古董,”一個彪形大漢被人喚做“小兒”,面子裏總不好看,旁人一跟着起鬨,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心裏一毛,說話做事就沒了分寸。
“什麼狗屁河神,真要有河神,你倒是讓它出來我瞧瞧!”
“你、你……個畜生呀……你這是作孽啊!”
被稱作大爺爺的老者,氣的捶胸頓足,言語都不利索了。
一些年長之人聽到這話,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娃兒,對神靈不敬是要遭天譴嘞!”
“一群老東西!啥狗屁神靈天譴的,有本事沖我來……”
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地面塌陷,裂開道道豁口,房屋瞬間傾倒,山脊大片大片垮塌、滑落,亂石翻滾紛飛……
一時間驚恐遍地,哀聲四起。
驚呼聲、求救聲、慘叫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然而這些,都比不得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嘯!
那聲音彷彿穿透靈魂,在人腦海中經久盤旋,時間、空間、世間萬物在這一刻都像靜止了一般。
無盡的血霧自靈魂深處擴散開來,散發出狂暴嗜血的氣息,吞噬盡人性里僅存的一絲清明……
…………
凌墓背着凌夏跌跌撞撞朝大山跑去,荊棘劃破皮膚留下深深的割痕,身體各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凌墓咬着牙一聲不吭,更不敢停下。
他知道,一旦自己停下來,很可能就再也起不來。
突如其來的激烈震動,顛的凌墓滾出幾面坡,心中的驚恐又促使他不得不爬起來。
地震導致地面塌陷變樣,原本平坦的地方變成斷坡,凌墓猝不及防,一腳踏空,整個人又跌了下去。
凌墓疼得倒吸涼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聲怪異的嚎叫傳來,那聲音形容不出的凄厲,帶着洶湧的殺戮之氣。
凌墓只覺一陣氣血翻湧,眼前逐漸蒙上一層猩紅,一波強過一波的煩躁,衝擊着他的神經,腦海里唯有一個念頭——殺!
凌夏因為這一摔,反倒清醒過來,心有餘悸的望了眼身後,入目一片狼藉,那種極度不適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恐懼驅使之下,凌夏想到的就只有逃命,奈何自己渾身沒有絲毫力氣。
“喂!你傻愣着幹什麼,趕緊背着我跑啊!”
凌夏揉着被摔疼的膝蓋,罵罵咧咧列,“廢物就是廢物,做什麼都不中用。”
“說的就是你!瞪什麼瞪?看我回去告訴阿爹,讓他挖了你的狗眼。”
“還瞪?你在鬼叫什麼?”
凌墓艱難的壓抑着體內莫名的躁動,那股衝動卻不減反增;他想要告訴凌夏讓她趕緊逃,發出的聲音卻似野獸嘶吼。
最要命的是這丫頭實在太笨,竟完全沒看出來,凌墓此時不對勁。
她越是喋喋不休,凌墓就越是煩躁,那股嗜血的念頭也越難以壓制,眼前浮現的都是這些年來的悲慘生活。
“走……啊……”
凌墓不敢想像,任由這種情緒泛濫會是什麼後果,可他知道自己,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再這樣下去,這個小丫頭會被自己撕成碎片!
想到那個畫面,凌墓竟覺得一陣興奮。
“吼~~”
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叫聲,凌墓縱身一躍,恰好撲到凌夏腳邊。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咬在凌夏小腿肚上。
動作一氣呵成,如同瘋獸般,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啊……”
凌夏疼得幾乎暈死過去,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凌墓的異樣——只見他四肢着地、雙眼血紅、五官扭曲堆擠在一起,嘴裏咀嚼着那塊生肉。
血水順着凌墓嘴角往下流,那情形,儼然就是一隻活脫脫的野獸。
凌夏胃裏一陣翻湧,生存的本能戰勝了心裏的恐懼,此時此刻,她似乎忘記了腿上的痛楚,一腳踢在凌墓腦袋上,將凌墓踢得一偏,自己連滾帶爬的往林子裏跑去。
“阿爹……阿娘……救命啊!”
凌夏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她若是還有一刻遲疑,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必須逃,離這個惡魔越遠越好!
凌墓現在就是頭貨真價實的野獸,哪有野獸嘗到了腥味,還放獵物跑掉的道理?
只見他一個躬身,彈射出去,殘枝灌木在他身上刮出的槽痕,瞬間被鮮血填充、滴落,凌墓卻沒有一絲反應。
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只有凌夏,他的獵物!
“嗚~”
猛然間,凌墓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四肢伏地,警惕的盯着凌夏逃走的方向,低聲嗚鳴。
野獸向來依靠本能行動,對危險的感知尤為突出。
雖然此時,林子裏看起來空空蕩蕩的,可危險的氣息卻越來越濃。
漸漸的,林子裏傳來腳步聲,夾雜着低低的咒罵。
那一瞬間,凌墓再不敢遲疑,一個詭異的扭身,迅速往反方向逃竄。
“靠!小鬼,每次見老子都跑。”
林子裏恍惚閃過一道影子,無聲無息的落在凌墓跟前,一根枯瘦的食指抵在凌墓額間……
“小砸,再跑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