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鑽了牛角尖
“看你們半天了，你兩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樂得我。你有想過要是他問的話，會問什麼？”言炤早在路青葙回閣門之前就出現了。
路青葙抬眸他，“你知道？”
“知道啊。”言炤抬手推了推眼鏡框。
“說來聽聽。”
“真要說?”
“說吧，讓我也有個準備。”
“你早就猜到了吧，畢竟你也有路青鳶的記憶，我就直說了，是關於燭安的師父。”
經言炤這麼一提，路青葙確定了心中所想，“好了，我心裏有數了。”
“你近日可有見過一綠眸之人。”言炤問道。
“怎麼了。”路青葙想起了今日燭安說的那話，那銀髮少年就是綠眸。
“到也沒什麼，就是之前睡了一覺，在夢中見過一雙綠眸，本覺得沒什麼，可剛看你們的時候，發現這閣間門外的虛白晃影跟夢中綠眸少年背後出現的是一樣的。除了那綠眸外，還出現了一些別的，我目前是有個猜測，不過得先證實了這個猜測，才好告訴你。”
“好。”路青葙有些心不在焉。
“看你這樣，是有心事？”言炤看着她。
“確實有一些。”
“說來聽聽。”
“自我到了這個書中世界，複製了路青鳶的身體，借用了她的身份，頂着她的樣貌，知道她的記憶，用着她的玄力和契靈。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奪走了這個人的人生。”路青葙話到這裏就頓住了，她的複製異能可以做很多事，最常做的就是複製他人的身體去潛伏和獲取情報，做這種事本該是極為得心應手的，可為何現在會有所顧慮。
“我早跟你說過的，你是為了任務來到這個世界，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不需要跟以往那樣封閉住自己的人格意識，不需要徹底成為他人。”言炤神情嚴肅，他接着道。
“路青鳶是在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死去了，路青鳶的人生在她死的那刻便結束了，她的人生被她的弟弟親手結束。本就不存在是你奪走了路青鳶人生的說法，你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份。路青葙，你有這想法莫不是與名字相似有關，鑽了牛角尖？”
“也許，是有這個原因吧。”路青葙沉吟道。
“路青葙，你要清楚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只是複製她的身體，暫時借用她的身份去完成任務，會受傷害的是你自己的身體，會感到疼痛的也是你自己，名字相似只是巧合，沒必要放在心上。”
“殺死路青鳶的是路青木，結束她人生的也是路青木，你與她的死沒有關係，你也不需要因為借用了路青鳶的身份就去承她的人生。心有愧疚的人是路青木，而不是你路青葙。”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想這事了。”
“你有路青鳶的記憶，你知道的，她早就做出了選擇。”言炤說道。
“我知道。”
“你不應該會有這種想法，之前也沒見你會這般想過，是不是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讓你有了這種想法？”言炤觀察着她的神情。
“我不太確定。”路青葙有些困惑。
言炤沒有說話，安靜地看着她。
路青葙鬆了一口氣，找到了那個困擾的根源。
“你說的對，確實是因為某個人。”
“是燭安？”
“嗯，燭安是因為路青鳶才一路跟着我來，但我並不是真的路青鳶，我知道他是有目的，他該叫的老大是路青鳶，而不是我。他整日喚我老大，反而讓我有了是不是我奪走了路青鳶人生的錯覺。像現在這樣在複製別人的身體后仍保留自我意識的任務情況很少見，按以往那樣我是不會有任何困惑，因為那個時候我確實就是成為了那個人。現在沒事了，我不會再有困惑了。”
“嗯，那就好，你確實不是路青鳶，但你知道那些事，就算你告訴了他那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路青葙：“可我終究不是路青鳶，他不該喚我老大。”
言炤：“那你打算如何？”
路青葙：“燭安的老大不是我，我不是路青鳶，是不可能會知道路青鳶知道的那些，他也沒有理由再接着待在我身邊。”
言炤：“你想跟他說清楚？”
路青葙：“嗯，就只是坦白我不是路青鳶這事，其他的不會提。”
“那行，隨你，你方才所說覺得是自己奪走了路青鳶人生的那話，都讓我懷疑你還是路青葙嗎？”
“我只是暫時鑽了尖兒，想通了就沒什麼，想不通也沒什麼，除了會有些許愧疚外，我也不會去做什麼，該怎樣還是怎樣，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若是你跟燭安說清了后，他還執意留在你身邊，你如何選擇，是接着讓他跟在身邊，還是讓他離開？”言炤又來一問。
路青葙思索着，“我都不是路青鳶了，他怎會接着留下，若是他還要留下，那便隨他吧。”
“嗯，你先休息吧，有事記得叫我。”
“好。”
言炤的虛影消失了。路青葙沐身後到床上躺下，這次困意來的快，很快就入睡了。
路青葙一覺睡醒過來，天已是大亮，窗口大開着，入目是一片赤紋金榕樹，還可以看到遠邊延綿的山脈。
窗外的景色每日一變，但不會有日升日落的變化。窗口也是一扇小閣門，若是想要去看窗外的美景，只需翻過窗檯就可以直接近距離觀賞美景。
想知道時間變化，只需看閣間大門最上面的那株陽陰花的開合。
閣間大門左右兩邊還有扇小門，左邊的小門是通門，從這門出去會直接到萬羅廣場。
萬羅廣場邊緣所立的皆是如閣門那般可直接通往學院各處的萬羅門，每扇萬羅門上都刻有對應的地名。
路青葙就是從通門去往萬羅，再通過萬羅門去往物書閣。
右邊小門是修鍊室，路青葙還未去過那修鍊室，她走進了修鍊室，剛進去那會四周都是虛白晃影。
很快，場景就發生了變換，虛白晃影成了荒野。
路青葙置身於荒野之中，滿眼荒草，望不見盡頭。
那就在這裏試試看，路青葙打定主意。她右手掌心處冒出了株血荊棘，血荊棘一頭扎入至地面，而後破土而出長成一株約莫兩人高的荊棘樹。
血荊棘是她可控制之物，那是否可以在沒有接觸后就將其分解。路青葙試了下，血荊棘樹直接碎裂成細塊，堆落在地面上。很快在那堆樹塊中又出現了株新的荊棘樹，那堆碎塊再次碎裂成更小塊，覆在了地面上。
荊棘樹明顯沒有之前的那般高度，由兩人高變成了一人半高，這是路青葙在試着控制複製出來的荊棘樹的大小。
路青葙對分解和複製的能力本就極為熟練，此番是想試試血荊棘與這兩種異能配合使用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接下來，路青葙都在一一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成功有，失敗的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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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安以為自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路青葙說過這幾日都會在物書閣待着。他覺得老大明明是說到就會做到的人，但現實是他被放鴿子了。
一連三日都未曾見到路青葙的影子，燭安甚至跑去了路青葙的閣間門前守着，就是他明明可以敲門喊人，但他沒有這麼做，不想讓老大覺得他很煩人，就愣是悶不吭聲的在門口蹲守，自然是...沒蹲到。
燭安想起出去的門並不止閣間大門，還有那通門。但他沒法分身去兩個門守着，最後選擇守在物書閣。
老大說過會去物書閣，即使現在沒去，總會有去的那天，都在天行學院，只要守着總會等到的。
路青葙從修鍊室出來，水浴了番換了件青衣長裙。忽然想起前幾日有跟燭安會去物書閣，但修鍊的有些起勁，一時忘了時間。路青葙打定主意先去物書閣看看，再找燭安談一談。
自進入物書閣之後，路青葙就覺得不對勁，有被窺視的感覺。
路青葙走上石台，去了五環層，而後隨意走進一排石架，隨手拿起本石架上的書。
沒多久，手上的那靈戒傳來輕微震動。很快，就有腳步聲響起。
“老大，你終於出現了，我想死你了老大。”燭安發現了路青葙的身影，朝路青葙那邊快步走去。
路青葙拿着書抵在他臉上，燭安頓住。
“老大qaq。”
“我這幾日都在修鍊室待着，一時忘了時間，對不住了。”
“我還以為老大在躲我，不要我這個小弟了qaq。”燭安一把跪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路青葙的膝蓋那處。
“起來先。”
“我不。”
血荊棘從路青葙左手掌心長出，往下方延伸。
燭安一看到血荊棘，瞬間就鬆開了手，匆忙起身。
路青葙將血荊棘收回。
“老大喜歡看書？關於什麼的？我來給老大找找，老大手上這書不好看。”燭安轉身，開始在石架上找起書來。
“老大，看這本，這本你肯定感興趣。”燭安從滿是書的石架上抽出一本書，一雙泛着青光的圓溜溜大眼睛就這麼出現他面前。
“啊。”燭安驚叫一聲。
大眼睛朝燭安撲去，燭安往後閃去。
“怎麼回事。”路青葙看到燭安那過激的反應，視線看過去，頓時戒備了起來。
石架上出現了一雙大眼睛，大眼睛直接撲向燭安手上的那本書，咬了一大口，吞進了肚子裏，還伸出白舌頭舔了舔嘴巴。
那大眼睛再一次看向燭安那邊，朝燭安撲去。燭安知道它的目標是那書，直接鬆了手，將書扔到一邊。
大眼睛在半空中剎住，但沒剎住，頭朝下直接摔在地面上。它緩緩起身，快速朝那本書跑去，一口將那本殘書吃進了肚子裏。吃完后，大眼睛再次跳上石架，這石架足有兩人高，它輕鬆一躍就到了石架最頂層。
路青葙再次聽見了急促的步伐聲。
“阿物是不是又跑出來了，怎麼又讓它跑出來了。”傳來了道女聲。
“我感受到阿物的氣息了，應該就在附近，再找找。”又傳了道男聲，有兩人正在往這邊靠近。
大眼睛聽到了動靜，從石架這邊跑到了另一邊，又跳上了別的石架上。
“老大，那大眼睛玄獸會不會就是他們說的阿物啊？”
“也許是。”
阿物在石架上跳來跳去，那兩人很快就發現了阿物的身影。
“在那！”綾羅抬手往阿物那邊外釋玄力，阿物的尾巴被擊中，尾巴頓時就被冰凍住了，冰化從尾巴漫延至全身。
阿物被凍在了石架上。
秦皓跑到石架下抬手去拿被冰化的阿物。
這冰並未完全將阿物凍住，那兩雙青色大眼睛還在眨着，眼珠子轉來轉去。
“又吃書了？”秦皓一臉無奈的看着阿物，將阿物給了綾羅。
綾羅將阿物抱在手上，解了冰化。
“美人師姐？”綾羅覺得聲音似曾相熟，回頭看去。
是在資格測驗那日見到的赤眸墨發男子，他身旁還站着個青衣女子。
燭安朝綾羅揮手，是那日在資格測驗時遇見的美人師姐，就是不知道師姐姓甚名誰。
“是你啊。”綾羅笑道。
“師哥好啊。”燭安也向秦皓打了招呼，秦皓嗯了聲。
“師姐，你可以喚我燭安。”
“我名為綾羅。”綾羅說道。
“師哥師姐好。”路青葙也走過來，輕笑着打了招呼。
“嗯。”秦皓點了點頭。
“美人師姐，這我老大，路青鳶。”燭安嘻笑着。
“你老大？可看起來還沒你大。”
“好像是吧，我十九，老大好像是？”燭安偏頭看路青葙。
“十八。”路青葙回道。
“你兩真是有意思，好了，我們有事先走了。”
“好勒，師姐再見。”
燭安看着兩人走上石台，綾羅對燭安笑了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燭安，我有事要跟你說，換個地方。”路青葙說道。
看到路青葙那嚴肅起來的神情，燭安心裏咯噔了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