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冷麵俠深谷傳功 緣幸人天機修劍

第19章 冷麵俠深谷傳功 緣幸人天機修劍

嵇昀推着楊楮走出小屋,周圍果然佔滿了密密麻麻的官兵,想來是田令孜派人尾隨阮氏姐妹找到了這裏。對方人多勢眾,楊楮臉色沉靜,未顯波瀾。

官兵們像群狼一樣撲來,楊楮橫笛在手,音波一重接着一重,如同一隻只無形的箭,凡中招者都像僵住的死魚,登時倒地一動不動。

嵇昀護在楊楮身邊,使齣子虛烏有,竭力盪退近身的敵人。

這時候,忽然兩個人影飛來,她們突入戰陣,隨着接連幾下呼喝聲,官兵陣腳被其殺亂。

原來是阮氏姐妹。

四人合力打退官兵第一波衝殺,軍官惱羞成怒,大罵阮瓔璃為了不相干的老男人,竟連自己丈夫的性命都不顧。阮瓔璃面對他的威嚇謾罵,不但沒有回擊,反而饒有愧意的低下頭去。

官兵們待發起又一輪衝殺,而天空中卻傳開一聲清嘯,由遠及近,顫動心魄,聽之使人不寒而慄。

眾官兵尋聲去望,只見有白衣劍客鼓風而至,驚雷之間,寶劍掠處,一片屍枕狼藉......

官兵被殺得膽懼四散,而白錫聖面色冷峻,手裏那柄黑中泛紫的寬刃重劍,更像是從地獄裏伸出來的索命鉤,絕不放過此間任何一個幽靈。

於是轉眼間,官兵們的狂狷傲氣隨着他們的腦袋一齊被帶走。

“公子。”

阮氏二美向白錫聖施禮,神色恭敬,而白錫聖悄然未答,一雙眼卻死死地盯在嵇昀身上。

“我見過你!”語氣中不乏幾分敵意。

“是...在清玄觀見過。”

嵇昀被他盯得發毛,怯生生地答話。

“他叫嵇昀,是海昏派的。”

一絲詫異在白錫聖的眼神中閃過,轉瞬又恢復了清冷,他一向不擅長表露言辭,即便內心有時候炙熱如火,瞳仁也如深井岩洞一般冰涼。得知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子竟就是九天教向乾元門討要的所謂“海昏餘孽”,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意外的,只是話語不多,轉身收拾起屋內的東西去了。

“楊大叔,瓔璃今日一時糊塗...”

阮瓔璃柔聲細語,言辭中滿含愧疚之意。

楊楮擺手道:“不要再提了,虧得你們倆去而復返。”

“怎麼回事?”

白錫聖把桌子擺到院子裏,聽到二人對話,乃有疑問。

阮媤媤解釋道:“要怨田令孜,他是姐夫的上司,姐姐為了姐夫能夠活命,不得已才會冒犯楊大叔...”

“賤貨!”白錫聖惡狠狠地罵了句,騰地將黑劍指向了阮冰璃的咽喉。

“不要!”阮媤媤橫臂擋在姐姐身前,凄苦可憐的眼神中滿含央求的情愫。

“把劍放下!”楊楮將臉一沉:“對靈瓏的徒弟,不能這樣無禮。”

“靈瓏?”嵇昀悄聲默念道:“莫非這個與段重柯有關聯的‘靈瓏’,就是為楊大叔治病的仙子,阮氏姐妹的師父。”

白錫聖緩緩收起長劍:“回去告訴你們師父,我與她兩不相欠了。”

阮瓔璃本來心懷歉疚,即便被人用劍指着,也沒有絲毫抗辯,但聽到白錫聖這般話,騰然生出來一股怒火,正色道:“瓔璃犯了錯自然一人承擔,師父為了救楊大叔,在孤島閉關八年,整日埋頭製藥,這份深情還希望公子你不要辜負!”

“你閉嘴!”白錫聖憤然提劍,這一次,阮瓔璃非但不閃不避,反而微微向劍尖湊近了幾分。

嵇昀在一旁聽着,對其中隱情也明白了七八分:“想必是這位靈瓏仙子愛慕着白錫聖,才會不計代價的給楊大叔治病,可惜,遇上他這個刻薄寡恩、心如鐵石的人...”白錫聖與阮瓔璃怒目相視,衝突一觸即發。

楊楮伸出竹笛,使個戳點的功夫,將黑玉夔龍劍瞬時彈飛,楊楮擺手示意,將二美打發了去,然後訓斥白錫聖不識好歹。任憑楊楮如何絮叨責怪,白錫聖始終面無一色,只顧着往桌上擺着饅頭青菜,又從溪邊竹簍里掏出兩條肥魚,架火烤了。

白錫聖的一言不發,使楊楮自覺罵得勞累,轉頭對嵇昀道:“就是這樣子,急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悶下來活活變成了豆包枕頭。”

嵇昀在兩人中間尷尬得只知陪笑,心裏慶幸道:“好在師父不愛嘮叨,若我是白大哥,非得被逼瘋不可...”

“吃飯吧。”白錫聖將烤熟的魚擺上餐桌,兀自坐下吃了起來。”

楊楮教嵇昀留下一起吃飯,飯間,白錫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玉璽被盜的消息。嵇昀大吃一驚,反是楊楮的反應大相逕庭,枯乾的臉上硬生生擠出兩道笑痕。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本來期望這些莽夫為了傳國玉璽打得頭破血流。看來有些人劍走偏鋒,豪奪不成便改用巧取了。但凡是人都逃不出一個‘貪’字,這場禍亂終究是避不了的。”

嵇昀回想起前夜左樞殿中閃爍的燈光,暗暗叫糟,玉璽失竊在清玄觀,群豪必然要找乾元門討說法。

“不行,我得回去,告訴他們這件事其實是黑衣神秘人所為。”

嵇昀把沒吃完的饅頭放入衣襟,向楊白二人匆匆辭行。

“我見過偷玉璽的人,就是在後山上要殺我的大惡人。”

從白錫聖口中嵇昀又得知現場發現了十三太保和孫伯仲的痕迹,這使他不免怔住。

“不可能,十三太保和李家兄妹早就下山去了,而那黑衣人也並不胖。”

楊楮嗤道:“折而復返才能不使人懷疑到他們頭上。”

沙陀和唐朝若即若離,玉璽教他們奪去正好坐實了分庭抗禮的野心,田令孜對玉璽痴迷了半生,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想到這裏,楊楮神情顯得得意。

嵇昀把他的變化瞧在眼裏,心想:“楊大叔把傳國玉璽獻出來,難不成就是為了引起天下大亂,從而報復田令孜?可姓田的不過是個宦官,為了找他報仇何至於大費周章...”

這時候,楊楮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天邊,不急不緩地念叨着:“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讓他們李家人也嘗嘗,國破家亡的滋味...”

嵇昀恍惚間想明白了,楊楮這是想要報復大唐皇室,也對,李淵家族搶了大隋朝的江山,楊楮身為前朝遺舊,自然對李家人恨之入骨。

見到楊楮獃獃地出神,白錫聖面無表情地兀自吃飯,嵇昀一時覺得,眼前這對父子着實有些可憐,多年來的內心被血海深仇所佔據,父親是千載難有的天才卻疾病纏身,未老先衰,兒子生得俊俏卻暴戾乖張,孤傲冷漠。

辭別楊白,嵇昀沿溪而行。附近都是密林溝壑,走出好遠也尋不見回山的道路,只好在林間穿行。

“嘶啦撕拉——”

忽然聽到一陣腳步疾馳,身後樹叢沙沙作響。

嵇昀心頭一顫,莫不是段重柯壓根沒有走遠,逗留在暗處尋機還要打自己的主意?嵇昀也不敢回頭,撒腿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只覺腦後風聲驟緊,一道白光從頭頂翻騰而過,攔住去路。

“是你?”

攔路的人竟是白錫聖,他冷着一副面孔,伸手來抓嵇昀肩膀,嵇昀想要躲閃卻來不及,被獵鷹撲兔似的提了起來。

白錫聖攜着嵇昀一路披荊,無論他怎麼掙扎叫喊,只是死死地扼着。

幾經曲折二人終於到了一處深谷,這谷里長滿黃白紫青各色的野花,四周是巍峨高聳的山樑,果真是險遠罕至,瑰怪叢生。

漸行到谷底,在南側山腳下,有一塊形似狼牙的青色巨石,一端連接山體,另一端突兀在外,好似鳳凰吐舌、麒麟奮角。白錫聖跳上巨石,眼下草木掩蓋處,有一汪水潭,潭水清冽,嵇昀由於被他提在手裏,整張臉與水面近在咫尺。

巨石和山體鑲嵌的地方,有一處深洞。

洞口雖狹,洞內卻極為寬敞,洞高一丈,闊三丈,地上並無雜草,甚是平坦,洞深處有一塊黑紫色長方條石,條石上有幾個碗碟陶壺,還有一盞殘舊的油燈。

到了這裏,白錫聖才放下嵇昀,可不待他反應,早提劍又向他攻來。

嵇昀一驚之下,連忙拔劍抵擋。二人只在洞裏拚鬥起來,嵇昀以僅會的四招海昏劍法全力相拼,可還是只鬥了四五個回合便下陣,被白錫聖用劍抵住了胸膛。

“你想不想學天機劍法?”

嵇昀聽段重柯說,天機劍法是楊楮的絕學,論及精妙甚至勝過海昏劍法。白錫聖在獻寶大會上以天機劍法驚艷四座,若能得到他的點撥,即便沒能在乾元門學到上乘功法,靠這門上乘劍法或也足以為師父報仇了。只是無緣無故,白錫聖為何主動要將劍法傳授給他?嵇昀滿心迷惑,不知該如何答話。

白錫聖也不賣關子,只說他要行刺田令孜,須得尋個得力的幫手,嵇昀是九天教追捕的對象,又想為師父報仇,也需有一門過硬的功夫傍身,兩人就算作比交易。

田令孜是大奸大惡的人,殺他也全是替天行道,既是這樣的理由嵇昀自然答應下來。

天機劍法原是從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的鎏金鏜法中悟出來的,奧秘精深,尋常人即使全心致學,亦難熟練掌握。

白錫聖走到一株花樹下稍作演示,只見他手腕翻出,長劍在百花叢中上下飄忽,花瓣簌簌瀝瀝,枝椏靜若處子,劍透寒芒似玉龍翻江,漫天飛花如銀屑霏霏,霎時間落英繽紛,遍地皎潔,卻不見斬落一片樹葉。

嵇昀看得出奇,萬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劍術。

“你記憶出眾,背下這劍法要訣想必不難。”

嵇昀聽白錫聖傳授要訣,便愈加全神貫注。

“一心咎勿用,二竅冼大終,四合蒙六象,高下比元貞,朝乾歸終吉,中正入坤厲,天得以清,地得以寧,神得以靈,神業沒於僵,氣業衰於散,精業盡於形...”

一口氣將千字要訣說完,嵇昀記住了十之三四,待白錫聖重複教了兩遍,終於將要訣中晦澀難懂之處瞭然於心。

此後,嵇昀便在石洞外苦心練劍,白錫聖過三五日便來谷中調習點撥,不知不覺,劍術漸有所成。

這天谷里飛來一群野鴿,嵇昀念着楊楮衣單食薄,便隨手打了幾隻,提着給楊楮送來。

待走到草廬外時,恰好聽見楊楮在屋裏大發雷霆,似乎白錫聖正在被他訓斥。

嵇昀候在門口聽着,屋內二人的談話令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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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征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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