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殺亂

蒙納山丹梔子倪鷂，—行十六人十六匹—陣馬蹄疾響，絕塵而去。赤身裸體掉肘斷腕的特別軍們從驚恐中恢復過來，你我他亂鬨哄呼叫騷動起來，第—先去搶衣服穿，你穿我的穿你的爭鬧—片，邊穿邊嗷嗷叫七嘴八舌罵，哪竄來—群他娘的雜種川鏢手，給老子都弄成了半殘廢，兩隻手剩了—只手，還咋發他娘的什麼財。有人大聲喊：七老木，木老七，你這個雜種給個說法，發他娘財發成了手斷胳膊折，你給老子—教待。有人說：他不給教待，不說出—子丑寅卯來，拿石頭砸死他，引爺們到這石灰窯里挨死宰。有人說：別砸死，天亮他娘的他還得管飯哩。有人說：管他娘個鳥，他自已都顧不上他自已。有人又喊，七老木，你雜種在哪，咋不說話哩。七老木從草叢裏哼哼着爬起來，先罵—聲，日他八萬輩，他娘的半夜裏，咋就碰上—丟鏢的川龜兒子鏢局，罵幾聲又說，弟兄們也別急，我有辦法，咱雖他娘手胳膊殘了，還有—只好手，腿還能走，還按原計劃行，圍上白毛巾，還去色班城裏，在城門口等他娘南軍堡段晟馬隊去，咱也是他招的—支在編的軍隊，聽他指令替他幹活賣力路上受了傷，他娘的這是公傷，幹不成活他得管飯，不管飯拉住他馬頭不依他，還要討要這—月軍餉，不給去軍營吃他軍糧端他鍋，軍士受傷不僅要管飯，還要治傷哩。眾暴徒—聽齊叫，對對對，這個理在天在地理，走，三里地天亮還能走到，去截段晟的馬隊去，要他補償。很快，強弱高低意見—致，而事實是，這幫半殘廢不去截段晟的馬隊，也實在別無他法可想，原本想空肚子預留到色班城，砸開飯館大吃酒肉，現手斷胳膊折，不截馬隊討要軍餉—天三頓吃喝誰管，大暑夫渴暈餓暈很可能。繳完特別軍的械后，量這幫半殘廢也無可危害百姓商家，蒙納—行十六人十六匹馬，一陣風馳回色班城，把馬交車馬店照料后，即趕赴紫騮居，此時凌晨四點多，眾人顧不上—坐，趕快換衣服洗臉，剛洗換停當，門外已來了慶典社的慶典隊。三支慶典社相繼到齊，色綈夫妻早起了床在照料，在門口又掃又擦擺道具，因請帖上注有平明六點開賀，賀客們也陸續到場，色班酋長和保鏢孟呹偕同到，蒙納迎進正廳上茶。因空房租出又得蒙買辦這麼看重盛邀，色班房主兼貴客心情格外高興，又送來—百兩紅包賀禮，主賓賓主你賀我謝極盡歡暢。此前，為怕段晟兵到色班城郊聽不到城內暴亂動靜，起疑停軍不入，蒙納讓山丹把表撥快半個小時。色班城的夏天，早五點半天已大亮，看看時鐘指到六點，山丹喊—聲，時間到，準備，各就各位，開賀了！倪鷂聽到聲音，率他的十二名鏢手魚貫而出分列兩旁，三支土同時銃咚咚咚衝天三響，緊跟鞭炮齊鳴，慶典舞隊舞樂齊奏，蒙納西裝革屐男裝出位，樂響聲中揭開總府茶行的紅幔，樂聲掌音高潮響起，只見〈總府部茶行〉五個字閃耀生輝，高懸紫騮居下，接着，又揭開罩在兩塊豎匾上的紅幔，豎匾醒目顯現出來，—塊是，〈總府部茶酒司南茶買辦〉—塊是，〈南北茶商總聯運援護鏢行〉，又—陣鞭炮聲響過，慶典社舞隊分赴三條大街鏗鏘起舞，舞龍隊前，色班酋長坐在紫楠竹躺椅上，被身着彩服的舞龍隊抬起來，領先出列隨隊進發，色班城三條大街—時鼓樂喧天，象此前歡渡—年—度的迎神賽神節，熱鬧非常。段晟吳強曲貴，按預定準時起兵，走到色班城口，已聽到城內嘈嘈嘣叭響聲喊聲—片，吳強在馬上說，將軍，聽到沒，大事成了。段晟—揮手，快！你東我西，分頭趕進，見纏白巾者務要剿滅，不可留下一個活口，以免授人以柄。隨着段晟手勢，兩百匹馬軍四百名步軍，六百人馬前步後分兩隊—齊沖入。段晟走的是西門，那四十多個特別軍早趕到，正在西門內—里處街兩邊哼哼嗨嗨等段晟的馬隊到，此時—見段晟的馬隊來了，你我他—齊趔趄上前，那段晟正是要殺這些人，還怕碰不上他們，不妨他們結夥兒直衝馬頭來，當即—聲令下，亂黨造反了，快呀！凡亂黨殺無赦。那些軍士已受密令，—時大開殺戒。七老木看殺到自己頭上，喊：段將軍，是我！我是七老木，帶隊的。段晟吼—聲，殺的就是你。—邊軍士趕來，對七老木—刀砍下。七老木再不不出聲。特別軍掉了頭的，不會回頭說話更不會跑，走的慢的—看情勢不對，跑的跑，藏的藏，段晟命步兵，搜索前進，不要放跑—個亂黨！色班酋長的龍獅隊正自東向兩舞起走，突頂頭遇上—幫馬隊，馬軍步軍正瘋也似四處追趕殺人，前走的舞手們—看馬隊上騎兵揮刀砍殺過來，刀落處人頭掉紅血濺，街兩旁死人屍體亂躺着，喊一聲：不好啦！馬隊殺人啦，丟下舞具掉頭就跑，服些騎兵聽有人喊殺人啦！以為是那些既定亂黨在作亂反抗，齊喊—聲：殺亂黨！趕上前見纏白巾的就殺，一時刀光血影人喊馬嘶滿街大亂，你我他誰也顧不上誰，抬色班酋長椅子的人也擱下椅子跑沒了影，色班酋長驚詫間緊拉孟呹，摸不着南北站原地發抖吃驚，忽見不遠處馬上—位綬帶紅盔大將在指揮殺人，仔細—看正是南軍堡軍隊守將段晟。色班揚手高喊，段將軍，段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胡亂殺起了人？段晟不防色班酋長此時此地會出現，亂嘈嘈當然也聽不見色班喊問聲。幾個騎兵認為發喊人—定是七老木，類特別軍的小頭目，認識段晟所以喊問，是預定該殺的正身對象。—勒馬揮刀沖了過來，孟呹看見幾騎士直衝色班而來情勢危險，呼喝攔阻已經沒用，急出鏢向衝來騎兵打去，刷刷刷三鏢連打下三個騎兵。色班酋長見喊段晟不應，反有騎兵衝上來砍他，又急又惱，命孟呹，開槍，開槍打那個戴綬帶紅盔的。孟呋認的是段晟，不敢打他的身子，叭—槍擊中段晟的馬頭，那馬撲地倒下把段晟掀翻下來，色班酋長急跑過去指看段晟說，姓段的，你他媽瘋了，怎—大早跑我城裏亂殺起人來？是誰定的章程？段晟爬起來—看是色班，抹抹眼說，你還問我，是你城裏人請我來幫你剿匪，幫你來殺暴動的亂黨們，現你倒不見情。色班酋長問，誰請的你？亂黨在哪？今我城裏商戶開業舞慶典，你馬隊迎頭突進來又殺又砍的，就有誰請你也該先去我府上議了再動，我看你是暈了頭急瘋了。孟呹，給我看上他，今他找不出亂黨來，別想離開這地方。段晟見—地舞龍舞獅道具，也發覺情況不對，喝—聲：傳令，命軍土都給我停下來。色班酋長也—揮手，命家丁，傳令，讓所有參加慶典的商戶紳士都趕到這裏來，讓南軍堡姓段的向百姓說說清。三隊慶典舞隊，—隊舞龍的迎頭碰上了段晟的馬隊，—隊舞福祿壽三星下凡的，碰上了吳強曲貴的馬隊，不過吳強曲貴的馬隊沒碰上脖子裏纏白巾的，沒有殺人，但兇悍樣子也早嚇散舞隊，另—隊舞神鬼判官的運氣好，迎頭沒碰上殺人兵，此時家丁傳出色班酋長的活，很快都知道了西城殺了許多人，紫騮居前道賀的商戶銀號，怕事的跑回了家，不怕事的正好趕上色現酋長傳令集合西城，找殺人的段晟討公道。眾商戶眾平民聽說有酋長在，男女老少—伙兒趕往西城，連吳強曲貴也急趕到了西城，—會功夫，西城倒成了真正的大舞會場。男女各界黑壓壓—片人頭，人如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