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童現世
始寧山莊大夫人房內。
謝堯坤正帶着謝三友與大夫人說話，叫三夫人也帶了春妮過來相陪。
聽完員外的複述，大夫人與三夫人自然萬分高興。
“啊呀，我兒真棒，居然能讓刁鑽刻薄的押司理屈辭窮。沒想到我兒小小年紀，如此出息，果然是星君下凡。菩薩保佑我兒快快長大，咳……咳……”
夫人說話間突然一陣咳嗽。
“大姐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回頭讓大夫抓兩副葯調理調理。”
三夫人很是關切。
她與大夫人相處和諧，情同姐妹。大夫人菩薩心腸，三夫人雖深得員外寵愛又有生兒大功，但平日裏並沒有持寵而驕，故兩位夫人素來心心相印，最是要好。今見大夫人咳嗽，三夫人自然關切過問。
“不礙事不礙事，前日夜裏在後花園為員外與我兒祈福祝願，想來是受涼了。”
“夫人還是讓大夫過來瞧瞧為好，為夫出門也好放心。”員外也勸。
“今日開心之際，不說喪氣話。且讓廚房備下好酒好菜，為我兒慶功。”大夫人命春妮到廚房傳話安排，又命自己房中女使錦姑到二房請二夫人和女兒茵娘過來用膳。
當晚一家人歡欣不提，大夫人咳嗽之事也就放在一邊了。
謝堯坤因為兒子在縣衙有神奇表現，越發欲讓兒子走個仕途正路，便令管家謝彪親自到城裏請仇老先生過來山莊開館授課。
又因了謝堯坤常年在外闖蕩，知道大宋國運不昌，局勢險惡，為防不測，藝多不壓身，又索性令兒子也正式拜了柳云為師學藝強身。
平時謝堯坤下鄉到各處田莊巡視檢點，則必帶在身邊，令其學習田畝谷租與待人接物之事。
於是謝三友文武雙開，每天學得不亦樂乎，在兩位嚴師的指導下，一心強身修性，每月頂多止得歇息一二日，再也沒了功夫去攆雞逐犬、捉狹取樂。
謝三友前世本是讀書之人，好歹也算得上是個211的普通學霸，穿越后前世記憶尚在，現在所學課程遠沒有前世繁複瑣碎，自然更易接受。
在嚴師與嚴父的言傳身教之下，半年下來，謝三友的學業與武藝突飛猛進，所學過目不忘，應對山莊俗務竟也是有條不紊，進退有據，言談舉止絲毫不亞於管家謝彪，隱隱有乃父之幹才。小小年紀，舉手投足之間，儼然已有莊上第二代主人架勢，頗有領袖氣質，令人嘖嘖稱奇。
謝堯坤看在眼裏，喜在眉稍，真是列祖列宗護佑，天降麒麟子，令謝家香火得以延續，祖墳青煙眼看就要冒起來了，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兒子掙氣，身為生母的三夫人臉上有光，雖為側室，然母憑子貴，後半生有了倚仗，高興之情自然無須多言。
家主母大夫人雖說自己沒有生養一男半女，但身為嫡母，原本與世無爭，又是菩薩心腸，與二房三房俱是情投意合，親若姐妹，更是將謝三友視若己出，疼愛有加，每日階在後院皓月當空下，齋戒凈身焚香祝禱兒子平安健康、早日成材，光耀門楣。
就連原本因失寵與三夫人心有階蒂的二夫人，也真心疼愛三友，令女兒茵娘多多親近大弟。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然天有不測風雲，上天似乎總是不喜看到人間真情。
原本一直咳嗽不止的大夫人，突然病倒！這一病，就好比兵敗如山倒，竟一下卧床不起、呻吟不止了。
……
“夫人請安心歇息，待不才與夫人開一方子照方抓藥服用，諒無大礙。”
回春堂大藥房掌柜、名醫商曉春親自給大夫人號完脈后，並沒有按往常當場提筆開方，而是躬身退出內房，並拿眼掃了一下山莊主人謝堯坤。
謝堯坤心頭一凜，知道壞事了。
“先生……”
謝堯坤向商曉春深深一揖，剛開口，大夫已經將他扶起。
“員外，夫人病情，不容樂觀，受風寒侵蝕多時，已浸入心肺，只怕……”
商曉春憂心忡忡，微微搖頭，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只怕什麼？還望先生直言相告。”
謝堯坤情急之下，失禮抓住了大夫的胳膊。
“如不才所診無誤的話，大夫人所患之疾，恐非尋常肺熱之症，而是痛症，非湯藥可救。”
“痛症？願聞其詳。”
“痛者，上?下深，岩?之狀，顆柯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男則多發於腹，?則多發於乳、肺或頸或肩或臂，外症令?昏迷。”
謝三友在邊上聽了一怔，這不就是前世西醫所說的癌症么？
“先生所說，是否即為‘癌症’？”
“啊呀，小公子真是世上少有之奇才。癌者，岩也，江南將‘岩’讀ái，正是病如山岩塊壘疊加之意。《黃帝內經》就有諸多岩類疾病，如‘症瘕’、‘積聚’、‘噎膈’、‘乳岩’等記載，不過當今世上知‘癌’一字之醫者，寥寥無幾，何況百姓。”
謝堯坤大喜，再次失禮，雙手托住大夫胳膊肘問道：“既然拙荊之病乃犬子所說什麼‘癌症’，病症已明，想來先生必有良方可醫。”
商曉春痛苦地搖搖頭：“無方，無葯，無術。”
“爹爹有所不知，此症須以毒攻毒，以毒藥殺毒，謂之‘靶向化療’；或開胸剝腹，摘去病肺，換上新鮮好肺，謂之‘換肺移植’，或許還有萬分之一二存活希望。”
“小小年紀，妖言惑眾，一派胡言！”
謝堯坤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彷彿在看一頭妖怪，這到底是星君下凡還是妖孽托生？
而商曉春則完全感到匪夷所思，怎麼可能，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怎麼什麼都知道，比他這個行醫幾十年、名滿江南的名醫懂得還多？！！
“公子……小友，真是高深莫測，神醫再世，請受不才一拜。”
謝堯坤此時已完全懵了。
什麼？
一個名滿江南的名醫向他的七歲犬子行大禮！
難道兩人都瘋了不成？
簡直瘋言瘋語，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