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街頭觀藝
自謝三友能下地走動以來，除了大活人，家裏的活物不太容易見到，因為都讓他給嚇跑了——小公子最喜歡抓住它們給它們拔毛，從鸚鵡、八哥、甚至謝家特意從北地京師破費重金秘密買來給三太太賞玩的那隻羅紅犬，也讓謝三友一把薅住，將雪白絨毛剪了個精光。
他甚至還想把謝正月頭上的長發給絞了，看着實在不得勁。
謝正月苦苦哀求，讓春妮趕緊搬出三夫人來。
三夫人教訓兒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謝三友這才算擺手，放過了正月。
野貓被嚇走後，謝三友沒了好玩的目標，一時泄氣，嘟着嘴悶悶不樂。“花狗，我們去街上玩吧，山莊裏實在太無聊了，每日裏像動物園一樣被關着。”
謝三友自從穿越過來，還沒去外面的世界呢。
“‘動物園’？公子，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啊。還有公子，你能不能別總是‘花狗’、‘花狗’地叫我，多難聽啊，我爹給我取的名字叫‘正月’。”謝正月滿臉委屈。
“好好好，正月正月，一天到晚就想過年。走吧，謝花狗。”謝三友隨口答應。
“公子！”謝正月氣得直跺腳，“我可不敢隨便帶你出去玩。”
謝三友眼珠子一轉，直奔正房。
“大娘，兒子給您請安來了。”謝三友不去找他媽三夫人謝許氏，卻找了大夫人。
“啊喲，寶貝兒真乖，怎麼不去玩啊。”向來吃齋念佛、慈眉善目的大夫人，見到小嘴抹了蜜的謝三友，心都要化了，這可是謝家唯一的香火苗兒。
“山莊裏太無趣了，不好玩，我要和謝花狗去街上玩。”
“謝花狗？誰啊。外面可亂得很，還是別去了。”
“大娘，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一輩子窩在圍牆之內兜兜轉轉嗟咜歲月。”
“啊呀，好一個男子漢大豆腐。我兒果然有志氣，好，大娘准了。來人！”大夫人叫來管家，讓他多派幾個家丁和丫頭，護着公子上街玩去，須小心看護，不得亂食亂用街上吃食玩物，不得出任何差錯，否則家法伺候。
男主外女主內，謝三友早就算準了，求自己母親，回頭還得找大娘。這個家，是大娘在當。
謝三友便回稟母親，帶了春妮和謝正月，讓管家派來的另外三名壯實家丁拎着吃食遠遠在後頭跟着。
謝正月將少爺架在脖子上，眾人一路說笑，往始寧老街而來。
老街緊挨江水東岸，分上下兩街，又有東、西、南、北四個入口，其中東口為縣城水運碼頭入口，故人氣極旺，城隍廟就在老街北首盡頭一側。
謝三友一夥從西口入了街，老徒上賣肉的、沽衣的、糶米的，賣鼠藥的……好不熱鬧。
不過這些對於從華夏盛世、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穿越過來的謝三友來說，不過是圖個新鮮勁，實在沒什麼稀奇的。
謝三友幾人一路走到城隍廟前廣場，正百無聊賴，見前面圍了一幫人，有人還高聲喊叫着什麼。
“花狗，快快快，上去看看。”謝三友一下興奮起來，把架着他的謝正月脖子扭向圍着的人群。
謝正月沒辦法，只好嘟嚷着往人群中擠去，幾位家丁緊緊跟着。
因騎在謝正月脖子上，坐得高望得遠，謝三友遠遠望見圍成一圈的人群中間，有一老者一少女，皆面有菜色、身着補丁緊身短褂，在那賣力表演。
原來是有人在雜耍，謝三友一下來了興趣，他知道宋代的雜技可是舉世聞名，可得好好看看，趕緊令謝正月將他在前頭放下。
先是老者表演了弄槍、劈磚、踢缸等幾樣節目，畢竟上了年歲，幾個運作下來已是氣喘吁吁，拿起個破鑼沿圈子走了一圈，言道：“列位看官，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腳踏貴地眼望生人，城牆高萬丈全靠朋友幫。小老兒今日與孫女借貴地討口飯吃，還望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這是向觀眾討賞了，同時也是順便給自己喘口氣。
“花狗，看賞。”謝三友最見不得窮苦人家有難，連忙吩咐打賞。
“公子，我沒帶銅錢。”謝正月苦着臉，他貼身藏着幾錢散碎銀子，這是他的老婆本，哪裏捨得給。
“春妮，你們幾個帶錢了嗎？算是本公子問你們借的，有多少借多少。”謝三友在前世都用手機支付，沒有用現金的習慣，這次出門根本沒想起來帶錢，又不想為難下人，只好與春妮商量。
“公子，我這有五十文。”春妮拿出幾文銅子來，第一個響應。
春妮護着公子，當這麼多人面，怎麼能讓堂堂謝家少莊主丟臉呢。
“公子，我這有三十文。”
“我有二十文。”
“公子，我有一百文，全給你。”拿着食盒的家丁最闊氣。
謝三友大喜，雖然幾人湊的沒幾文錢，但也夠這賣藝的爺孫倆暫且飽餐幾頓了，命人將銅錢全部打賞給賣藝老者。
“春妮，你且幫我記着賬，今日你們借我的，明日本公子必雙倍奉還。”
老者領着孫女對謝三友等人千恩萬謝，轉了一圈后又繼續表演去了。
“公子、公子，我想起來了，我貼身小襖里還帶了三錢銀子。”
一聽說明日能雙倍返還，謝正月急眼了，連忙掏出碎銀。這樣的好事，豈能錯過。
謝三友笑笑，接過銀子在手心裏掂掂：“明日還是還你三錢。
”啊？”謝正月哭喪着臉，不帶這樣玩的吧？
第二場便由少女接場，表演打筋斗、拗腰、踏高蹺。少女雖然瘦弱，但運作靈巧，身姿縵妙，引得圍觀者紛紛喝彩叫好。
謝三友將手中幾錢散碎銀子全賞給了老者，邊上圍觀者見這五六歲童子尚且如此慷慨，不甘人後，也紛紛解囊將銅錢扔進老者破鑼中，一時間銀錢竟然堆成了小山，從破鑼上面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