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貸
法醫室內的冷空氣讓人忍不住打顫,楊左青摸了摸鼻子,看向蹲在地上的老人,及時屍體已經被泡得不成樣子,但一個母親又怎會認不出來自己的兒子呢,老人眼眶處通紅,鬢角邊的一縷頭髮已經被打濕了,此刻室內安靜得有些異常,楊左青往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了自己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一團皺巴巴的餐巾紙,看了一眼尷尬地又放了回去,刑見歸面朝老太太蹲下,“老太,我們會找到兇手的,您今天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們還是明天再找你了解情況,好么?”
老太佈滿褶皺的臉上充斥着迷茫和不甘,“我的兒子?怎麼會呢?一定是他那個死對頭,那幫人是黑社會啊,當初就是因為他們,我兒子才把我送到鄉下去的,一定是這樣!”她怒目圓睜,不斷地嘶吼着。
“老太,您的兒子和這人到底有什麼矛盾?”剛想送老太回去的刑見歸轉頭就又開始了信息收集。
“小孩的父親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僅貪國家的錢還拿那錢在外麵包養小三,我一氣之下和他離了婚,一個人帶小孩,所幸我娘家條件好還有些錢,我兒子拿它買房收租,偶爾還可以借別人點錢,那幫人,覺得我兒子和他們搶生意,就來挑釁,我,我兒子他...一定是...”老太太已經泣不成聲了,她的心臟不太好,此刻正試圖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刑見歸也不遮掩,開口直接問道:“您兒子,做的是高利貸吧。”
“這...算是吧,哎呀,這種東西嗎嘛,我也不懂...”老太太含糊不清地說。
“那仇家可多了,像這种放高利貸的,人際關係複雜得很,說不定是有人還不出錢,在爭執當中殺了他,以往有很多這樣的案例,都是頭腦一熱造成的。”楊左青嘆道,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太太似乎看上去很不服氣,她又開始大聲嚷嚷:“我兒子是個好人吶,他這...那也不至於要奪去他的性命啊!”
“老太,據我們法醫鑒定,這個屍體在水裏跑得也挺長時間了,您是怎麼發現您兒子失蹤的呢?”
“每個月底他都會寄錢給我,但這一次都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了,錢也沒有匯過來,前幾天我在想是太忙了,後來覺得不對,於是想來親自看看他,結果來了這裏沒發現人,我在他這裏的房子裏等了很久了,始終不見人影。”老太說完啜泣出聲,她再次陷入了沉重的悲痛之中,被真相打擊到的她已無力再糾結什麼,她只是感到絕望。
“好的,老太,情況我們都了解了,要不您先回去吧,這事交給我們警察。”刑見歸覺得再這樣下去老太太非得哭暈過去不可,在這裏耗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會沉浸在悲傷中,看到兒子的屍體對做父母的來說終歸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於是他親自將死者母親送出了大門,隨後就吩咐底下人去查死者的詳細資料和社會關係。
“要不要查一下他爸的社會關係,這種在高層混的官員,還貪過錢,里裡外外樹了不少敵,這幅父子倆,都不是省油的燈。”楊左青建議到,他往嘴裏塞了塊壽司,一粒米飯跳到了刑見歸的手背上,刑見歸不滿地瞟了他一眼,偏偏這傢伙還沒有意識到,“習慣了,查案嗎,總是困難的,就是你這嘴是漏的么,需要我給你買一塊餐巾么?”
“那多丟人啊,謝謝你的好意,但為了我的良好形象着想,還是不用了。”楊左青笑道。“吃你的飯吧!”
下午,一個虎背熊腰,滿身紋身的壯漢被帶進了刑警大隊,這就是死者的死對頭。被傳喚過來時他有些震驚,他不記得自己最近有惹什麼事,手下的兄弟也都安安分分的,按理說不應該,怎麼就被請到警察局裏來了。“警察同志,您看,我這很久不犯事了,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啊?”
“只是找你問一些情況,不用慌,你和嚴焰之間是什麼關係?”審訊室里的小楊問道。
“他哪,原來是那玩意兒,是不是他陷害我什麼,你們可不能相信他的話,這傢伙壞着呢。”壯漢已經腦補出一系列嚴焰陷害自己的場面以及他那看着令人想扁他的臉,心裏想着,嘴上也呸了一聲。
楊左青:“......”
“行了行了,別廢話,回答問題就行。”小楊沒興趣聽這些有的沒的,他還沒吃中飯,就先去請人了,現在肚子餓的他更是不爽。
“哎,就他,家裏有幾個破錢就想和我搶生意,他奶奶的撬走了我好幾個上帝,煩得很,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他怎麼了?”這情況屬實讓人生氣,但從他嘴裏講出來的話卻讓人想發笑。
“他死了。”小楊簡單明了地挑明。
“什麼!這,這跟我可沒關係啊,他這人脾氣不太好,仇家又多,肯定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被人給砍了,這不能懷疑到我頭上吧。”壯漢急忙撇清自己的關係。
“沒說是你,瞎激動什麼!”小楊拍了下桌子,接着問道:“那據你了解,最有可能殺他的是誰呢?”
“那可說不準,前陣子他不還被精神病給砍了么,還躺進了醫院,現在剛出來沒多久居然就死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神經病,誰?”
“呃...這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從醫院裏偷跑出來的,那個精神病院應該叫,叫什麼...林川精神病院吧好像。”壯漢有些不確定,在他印象中是這個名字。
“好,你可以走了。”總算是知道一個信息,小楊隨意地放他走了,他還等着吃中飯呢。
“刑隊,嚴焰的資料出來了,您看一下。”審訊室外的小張遞給刑見歸一份厚厚的紙,刑見歸翻動眼前的一沓紙,就目前已知的信息,這死者的父親且不論,就欠他錢的人就有一大串的名單,以及他在社會上招惹的人更是多到離譜,楊左青疲倦地看着上面的人名,拿人名和螞蟻一樣,又小又多,密密麻麻的,又感覺它在爬動,試圖將這張紙填滿,楊左青晃了晃頭,又捏了下耳朵,“要不還是,先去查一下那個精神病?這是目前最近的線索。”
“也只能這樣了,走吧,去林川精神病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