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薛貴人
據說,薛皇后自從那天之後就染了風寒,身體抱恙,沒有再踏出椒房殿。景帝雖然寵幸了薛傾悠,但一直沒有給薛傾悠封號。薛皇后以生病為由閉門不出,因而薛傾悠這幾日雖然一直在陛下的甘泉宮住着,卻一直無名無分。因此,不少宮人都在私下議論薛傾悠是否後悔爬上了自己姑父的床。
要說近日宮中最得意的當屬魏貴妃,雖然薛傾悠的到來分走了魏貴妃部分寵愛,但只要想到薛如慧千防萬防最後被自己的侄女撬了牆角,魏貴妃做夢都能笑醒。這些年來,陛下雖然也寵幸過新人,但只有魏貴妃盛寵不斷,因而魏貴妃沒少受薛皇后刁難。如今薛傾悠入了宮,魏貴妃也樂得見這姑侄倆打擂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風月聽傅媛講的,自從風月和傅媛成為好朋友后,傅媛就經常出宮來景園找風月玩。風月和傅媛相處了之後,才發現傅媛表面傲嬌內心也十分八卦,這些日子以來風月聽傅媛說了不少京中的八卦。傅媛常來景園的原因,一個是風月,另一個就是裴昭,自從風止回來后裴昭基本沒怎麽回東宮,連公文都是在景園處理的。
風止難得見風月有了這麽個好朋友,因此對傅媛也像對風月一樣疼愛。無論何時傅媛來了,風止都會命人備好水果點心,方便她和風月聊天。一時之間,四個人在景園相處的也很融洽。
南境,陸辰也收到了風月的來信,了解了風月在京城的近況。聽着夜二彙報的賞花宴的情形,不禁感慨道,還是這麽招人喜歡。還好他在京時就早早與那人定下約定,裴昭替他攔住風月的親事,他替裴昭守着南境。
剛開始聽到那人的打算時,他覺得裴昭簡直是瘋了,為了一個不知道情不情願跟自己在一起的男人要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只為與那人長相廝守。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他和裴昭沒什麽不同,他也是默默喜歡了那人許多年,默默在暗中守護了那人許多年,而他的小郡主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誰。
裴昭聽了夜二的彙報,開口到:“無論結果如何,一定要保護好她”“是,主子”“對了,以後每個月如意樓新到的首飾先送到她府上讓她挑一份”“是,主子。不過如意樓從來沒有送首飾到府上挑選的先例,風月郡主會不會懷疑啊”“不會,風月會覺得你們因為猜測她是未來的太子妃而破的例,不會懷疑的”
夜二想了想這些年陸辰花在風月身上那數不清的心思,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到“主子這麽多年來,您為什麽不直接告訴郡主您的身份呢?畢竟寫了這麽多年的信,郡主對您定然也是有感情的”“話多,去領罰”“是”
夜二心道,今天是怎麽回事?往日,一提到風月郡主時,主子心情一般都很好,我今天說錯什麼了?算了,我還是去領罰吧。
夜二走後,陸辰珍而重之地將風月的回信收入匣子中。十餘年來,風月的回信每一封都被他小心的收起來了,竟也攢了一百多封。
他最初以“陸”的筆名給她寫信,是七八歲的時候。他那時在京城中見到的風月因父母去世哭的傷心不已地模樣,小糯米糰子哭的嗓子都啞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初是他只是想借筆友的身份安慰她,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每月她的回信漸漸開始成了他最為期待的事。
懵懵懂懂的年紀,他漸漸明白了原來他是喜歡他的。爺爺臨終前,將長輩們曾玩笑般的定親玉佩交給他的時候,他是前所未有的歡喜。他也曾想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想知道她是否同他一樣也傾心於他,但是當他十幾歲開始領兵平叛的時候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上陣殺敵、戍守邊關、守衛南境是他肩上不可推卸的責任。戰場上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平安歸來,她這一生早早就經歷了生離死別,他實在不願她的小姑娘再承受一次生離死別的痛苦。
這樣,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她聽到消息后也只會為大周失去一位戍邊將軍而惋惜,卻不會為摯友的離世而痛苦不已。他花了好多心思才養好的小姑娘,他希望風月可以一世不沾愁痛、無憂無慮,永遠是那個開心快樂的小糯米糰子。
不知不覺見十餘年已經過去了,他們在書信中分享這自己的經歷、交換着自己的看法。他也通過一封封書信間接見證了風月的成長,目睹她從一個小小的糯米糰子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知曉她少年時代的所有心事,明白她成長過程中的困惑與迷茫,了解她所有的喜好和的喜怒哀樂。說他是這世上最了解風月的人也不為過了。
椒房殿內,薛皇后倚在榻上閉目養神,她這幾日都是這麽過來的,故意稱病閉門不出。她強迫自己不去想薛傾悠,一想到薛傾悠她就能猜到宮人們是怎麽議論她的、想到魏貴妃那得意洋洋的嘴臉。
梅香看了看薛皇后,又想起左相的吩咐,終是開口道:“娘娘,您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呀”“那你說本宮該怎麽辦?本宮只要一出門,就能想到那幫人是怎麽編排本宮的,就能看到魏貴妃那得意洋洋的嘴臉”“皇後娘娘,您息怒。老太爺說了,他知道您委屈,但眼下大小姐和陛下已成定局,您不妨先替大小姐再陛下面前討個名分,既能彰顯您身為六宮之主的氣度,又能藉助大小姐穩住您的地位。”“薛傾悠那個小賤人做出此等不知廉恥之事,還想讓本宮去替她在陛下面前掙位分,想都不要想”“娘娘,您就先忍一忍,就算薛小姐有了位分又如何?您依舊是中宮皇后,她還能越過您不成?眼下。您雖有三皇子,但三皇子跟您終歸不是一條心,若是薛姑娘日後誕下皇子……”
薛皇后仔細想了想梅香的話,雖然很不情願,但她也不必須承認梅香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思襯后開口道:“梅香,替本宮梳妝打扮,本宮要去甘泉宮面聖”。
甘泉宮外,高公公看着薛皇后十分驚奇,畢竟這幾日薛傾悠為了討好陛下沒少往甘泉宮跑,但薛皇后卻是一直稱病在椒房殿閉門不出。雖然有些驚訝,高湛作為景帝身邊的紅人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就聽見薛皇后說:“高公公,本宮想見陛下,勞煩陛下通傳一聲”“好,娘娘稍等,老奴前去通傳一聲”。
景帝知道皇后在殿外,這幾日他故意不提薛傾悠的名分,就是故意晾着薛傾悠,故意晾着薛家。他要讓薛家知道,薛家終究只是外戚,手再長也不能伸到太子那裏。憑薛如慧的腦子想不出來這個辦法,一定是他那位老謀深算的國丈指點皇後來的,晾了薛家幾日也該給個台階下了。
一盞茶后,高湛從殿內出來笑着說:“娘娘,陛下宣您進殿”。薛皇后在外面站了一會,已經熱的出汗了,心中暗罵,都是薛傾悠這個小賤人,要不是她,我也不用……
薛皇后見到景帝,趕忙行禮說:“陛下萬安”“皇后病了許久,趕快起來吧”“謝陛下,臣妾已經無恙了,臣妾幾日時為了傾悠來的,傾悠進宮數日,卻遲遲未有封號,不知陛下是何打算?”“皇后以為該給什麼位分?”景帝倚在榻上淡淡地開口。
“全憑陛下定奪”“那就封為薛貴人吧,賜居長春宮”“謝陛下”“皇後果真大度”“陛下謬讚,這是臣妾分內之事”“朕乏了,皇后就先告退吧”“是,陛下”語落,薛皇后便離開了甘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