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垃圾王子
偌大的停車場，一眼望去，人很少，安靜得可以聽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
男子一步步逼過來，馬丁靴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很有節奏的咚咚聲，強大的氣場給人一種不自覺的壓迫感。
“交出來！”依舊是淡淡的語氣，眼神卻冷得可以殺人。
7年前，那個叫趙秀麗的女人也曾以同樣的口氣跟她說過:“拿過來，別不識好歹，這是規矩。”
後來，那女人在床上躺了三天。
7年的刑期，李建華一天都沒有減，不是因為她表現不好，而是好不容易積攢的分數，還抵不過她一次記過扣的多。
當渾濁是一種常態，清白就成了一種罪過，你若不隨波逐流，那你就將是眾人的公敵。
李建華抬眼迎上男子看過來的目光，沒有半點怯懦，淡淡道:“如果有病，那就去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周圍很靜，靜得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聲。
李建華呼吸很輕，僅憑觀察，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變化。
李建華側身掠過男子，剛邁出兩步，就被拽住了手腕。
“交出來！！”男子音量比剛才高出了幾分。“不是在跟你商量。”
此時，男子的眼神跟剛才完全不同，如果說剛才是虛張聲勢的嚇唬，那麼現在絕對是動真格的了。
“別碰我！”這像是句警告，也像是李建華下的最後通牒。
李建華甩開男子的手，目不斜視的往電梯方向走去。
男子閉了閉眼，嘴裏叫了聲:“二強”。
兩米外，身穿黑色西裝的二強頓了頓，馬上明白了男子的意思，粗胖的手一揮，旁邊跟着的一群人便圍了過來。
“姑娘，做什麼不好，要做狗仔，東西交出來，我們就放你走了，不然我們就這麼耗着。”二強雙手抱在胸前，打算跟李建華死磕到底。
“你想當狗，沒人攔着你，好狗就別擋道！”
？？？
二強張了張嘴：“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狗仔這句話很難理解？”他攤着雙手看向身邊的同伴。
“娛記，娛記，我該說得文明點。”二強試圖解釋一下，自己並沒有侮辱性的意思。
“姑娘，你就別裝了，我們家王子……。”
“少費話。”男子明顯對二強的辦事效率有些不滿，打斷了他的話。然後繼續說:“直接拿！”
二強看向男子，眼神有些遲疑，他默了兩秒，回答道：“哦。”
二強慢慢向李建華靠近，眼睛落在她外套的口袋處。
口袋裏不知被什麼東西撐得鼓鼓的。
李建華抿了抿嘴唇，淡定得不像個女子，似乎眼前這人並不能對她構成威脅。
“王子？垃圾王國的垃圾王子嗎？”電梯口方向走來一青年男子，他個子很高，不胖不瘦，留着不長不短的黑色頭髮，額前有些零散的碎發劉海，簡潔帥氣。
“噗，哥，他說你是垃圾……王子……。”二強的話引得一群人抿嘴偷笑。
男子沒說話，盯了一眼二強。
二強意思到自己說錯話，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青年朝這邊走過來，滿眼鄙夷不屑地盯着垃圾王子:“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男人？”
“我們可不是欺負她，是她跟蹤偷拍我家哥哥的。”二強一邊回應着青年，一邊不着痕迹的往李建華身邊靠。
“看，這就是證據。”二強靠到李建華身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李建華口袋裏拿出一包……。
原本以為兜里是偷拍的手機，怎麼變成了……。
“呃……”
“嗯……”
一時間，眾人都同時尷尬的轉過頭，只有二強還像個傻子一樣高高的舉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哥……”二強拉着長音，無奈的看向男子。
男子自覺有些無禮，也不好繼續追究下去，擺了擺手，示意算了。
時隔多年，即使他比從前高出了一個頭，五官也長開了，髮型也變了，但是李建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就像他也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她一樣。
按照李建華的敏銳度，換做平時，二強是近不了她身的，更別說拿走兜里的東西。
但是面前向她走來的這人，完全擾亂了她沉寂多年的內心。
“給您。”二強頭看向另一邊，把手裏的七度空間遞給李建華。
李建華呼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本以為再無交集的兩人，在如此場景相遇，毫無心理準備，一向淡定的李建華臉卻紅得發燙。
青年見李建華沒有伸手的意思，迅速奪過二強手裏的七度空間，藏進他的大衣內包里。他整了整衣服，鎮定自若的感覺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走。”男子冰冷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轉頭朝保姆車走去。
青年腿很長，兩步就跨到男子面前，伸手攔住他的去路。他眉頭微皺，怒目而視，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道歉！”
面前的男子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他提高音量再說了一遍:“道歉！！”
兩人身高差不多，相對而視，強大的磁場讓旁人不敢輕易靠近，似乎大戰一觸即發。
二強見勢不對，趕緊沖了上來，站在男子身後，貼身保護。
李建華:“算了。”她聲音雖冷，卻也輕柔。
“算了？他們剛才……”青年鎖着眉，深邃的眼睛發狠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厲聲道:“你們這種行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算了。”李建華無心追究下去，埋着頭往電梯方向走去。
警察局這種地方，李建華再也不想踏進。
青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復心中憤怒。
走在前面的李建華停了停步子，轉頭說道:“你還是那麼喜歡跟在別人後面嗎？”
“啊？”青年收起臉上的不悅，試探的問道:“你……你認出我了？”
李建華沒有否認，只是繼續向前走着。
他基本能斷定，自己已經暴露了。
他本打算裝一下神秘，讓她猜上個幾天幾夜的，現在，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
青年快步跟上，一前一後進了電梯，李建華按了5樓的按鍵，回頭看着他說:“你不按？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