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怨分

……

看着走下來的慕夙吟悅，蕭凡沂臉上……的表情很難描述出來。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慕夙吟悅雖看不到，蕭凡沂關切的聲音卻讓她能感覺到他的關愛。

還是一如既往啊。

可惜慕夙吟悅必須改變了。

硬生生撥開了蕭凡沂伸上來的手，慕夙吟悅淡淡道：“沒什麼，無需太子殿下挂念。”

“都看不見了，還是小事？”

“我自己的事，和殿下無關。”慕夙吟悅努力裝的很冷漠。

“你怎麼回事？這般……”蕭凡沂的臉色忽然變了。

慕夙吟悅明顯感受到，他的目光繞過了自己。

耳朵動了動，身後漠寒雲步君顏的氣息若隱若現。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慕夙吟悅心裏滿是無奈。

蕭凡沂唇角動了動，半晌，勉強扯出一個正常的笑容出來，道：“你……最近還好吧。”

“還好，你呢？”慕夙吟悅感覺，兩人的關係，忽然變得陌生。

這還是之前自己身邊的那個蕭凡沂嗎？

有一句沒一句聊了半天之後，蕭凡沂終於奔向了主題。

眼角瞟向漠寒：“他是誰？”

“他是……”慕夙吟悅忽然頓了頓，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自己救出來的人？受委託去幫助的人？和自己家族有關係的家族的人？

“怎麼？殿下這是不方便說？”蕭凡沂忽然冷笑，“還是說，覺得你們的關係不方便透露給我？”

蕭凡沂這番話的語氣里，明顯是滿滿的醋味，可惜慕夙吟悅不涉情場，對情一字了解也並不深。

“有什麼不方便的？他是我從夜國那裏救出來的人。”

慕夙吟悅直接了當的語氣，更讓蕭凡沂多了幾分不滿。

“哦——原來慕殿不顧千里迢迢跑去大漠就是為了救他，還賠上了一雙眼睛，殿下還是真是將他看得重。”蕭凡沂冷笑。

“這是家族留下的任務，我也沒辦法。”慕夙吟悅也冷冷道。

“那在你眼裏，我算什麼？”蕭凡沂眼睛裏血絲頓布，“我苦苦等了你這麼多天，你給我來過一句話，一封信沒有？”

漠寒聽着不對，急忙就要上前解釋：“太子殿下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閉嘴！”慕夙吟悅冷喝一聲。

“你還真是挺護着他。”蕭凡沂道，“你若是問心無愧，何必攔着他？”

慕夙吟悅強讓自己平靜下來，道：“凡沂，這件事很複雜，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是了，那我再信你一次。”蕭凡沂紅着眼睛道，“但是你給玄夢渺寄信，是什麼意思？”

慕夙吟悅暗嘆一聲，啞口無言。

“你心裏，是不是只在乎她？我只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她對你做了什麼？嚴刑拷打，只是她一句話，你就要跟她走？我呢？守在深宮裏等你，茶飯不思，日夜陪同你，然後呢？我等來的就是你的這般冷漠？”

“是不是別人對你越好，你就越不在乎？”

慕夙吟悅低頭無語，半晌，道：“對不起，凡沂。我們……”

“不合適是嗎？”蕭凡沂笑了起來，“所以我之前的一切，就當是……”

“就當是餵了狗吧。”慕夙吟悅接口道。

此話一出，君顏雲步都震驚地看着慕夙吟悅。

殿下瘋了。

“太子殿下，您是未來的君主，終究是要於朝堂統治天下，而不是於五湖浪跡天涯。臣女江湖人士，出身卑賤，實在與殿下龍脈血統不配，四海名女眾多，不差臣一個，還望殿下另尋佳人。”慕夙吟悅忽然對蕭凡沂長揖道。

慕夙吟悅自己都難以置信，能狠下心如此。

“好！好！”蕭凡沂仰天長笑，聲音卻比哭還難受，“慕殿不愧是慕殿，果然薄情……”

慕夙吟悅靜靜地立着。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

那一瞬間，她幾乎回心轉意，可是還是硬生生控制住了。

情這一關，我必須過。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蕭凡沂身邊的侍衛，好容易控制住已經痴瘋的殿下，看着慕夙吟悅恨不得剮了她。

慕夙吟悅回身，準備上車。

“悅兒……”蕭凡沂低低喚道。

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呼喚了，慕夙吟悅扶着馬車的窗戶的手，一顫。

“我蕭凡沂在你那裏，到底算什麼？這麼久了，我們之間，是不是就是個夢？”

慕夙吟悅心在滴血。嘴上淡淡道：“之前的一切，就當是孽緣罷了。餘生相見，就是路人了。”

“是啊，就是路人了……”蕭凡沂苦笑，“只望你今後，莫要再去這樣招惹他人，和我落得一樣下場……不是每個人，都經受得住這般一廂情願餵了狗的打擊……”

蕭凡沂被扶着上了馬車，慕夙吟悅看也未看他一眼。

皇家馬車遠去，慕夙吟悅卻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雲步君顏急忙扶住。

“為何要我遇見他……”像是哭訴、不滿、叱問的聲音從慕夙吟悅口中吐出。

此時的慕夙吟悅，格外蒼白。

望着她失血過多般的面容，雲步君顏不知如何安慰。

“上車吧。”慕夙吟悅無力揮了揮手。

眾人無言，打馬遠去。

“殿下，您後悔嗎？”

慕夙吟悅低頭沒有說話。

半晌，道：“後悔？我沒什麼可後悔的。”

白紗略略滲出冰涼的液體。

慕夙吟悅緊緊攥拳，卻什麼也抓不住。

車裏，蕭凡沂遠望窗外的山川。

“太子殿下……”

“回宮之後，我就去父皇那裏請求尋天下才貌雙全的女子作皇后和妃子。”

“是，殿下。但您……”

“我沒事。”蕭凡沂笑了笑，“之前不過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