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祁歡在附近轉了轉，沒有發現那個受傷的高手的蹤跡。她不敢多待，就趕回了營地。

營地的樣子也頗為凄慘，因着祁歡學藝不精，毒水到底還是在營地里肆虐了一番，所幸貨都沒事，但是大家到諜北港之前估計都得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還有一些半妖在處理地上半妖的屍體，商隊裏有一個食人花精，直接化成原型，抓住一個殘骸就往嘴裏塞。

祁歡冷眼看了看，發現師烏的手下戰鬥力還是有的，劫道的這些半妖基本上沒有一個全屍，零零散散拼在一起，估計有三四十個半妖。

“歡歡，你回來了！”三葉掀開僅存的帳篷的帘子，就看見祁歡背着手站在忙碌的半妖中間，“正好我哥找你。”

祁歡慢吞吞地走了過來，三葉一夜沒合眼，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她現在還要去檢查昨夜受驚的妖獸，匆匆忙忙地走了，沒有看見祁歡髒兮兮的衣服。

師烏看見了，他還做出了嫌棄的表情，祁歡反應過來這是個事爹，卻沒打算慣着他。而且她看見了更好玩的東西。

一個雲角犀牛妖躺在地上，人身的七竅往外滲着黑血，已然是咽了氣。祁歡走了過去，用妖力迫使他把角顯出來，然後把那帶着雲母花紋的犀牛角（註：這是小說，現實生活中不要殺害野生動物牟利。）拔了下來，擦乾淨血。

還沒等祁歡把犀牛角塞進自己的衣服里，她就看見地上的黑血凝固了，轉瞬變成了血紅色硬殼小蟲子，密密麻麻地開始啃食已經死透的雲角犀牛妖。

祁歡往後跳了一下，師烏才看見這些食量巨大的小蟲子，在啃噬聲中，兩個半妖面面相覷。

肉被從骨頭上撕扯下來，成千上萬這樣的聲音匯聚在一起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我是不知道這是什麼，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嗎？”

“帶着怨氣。”祁歡把自己的眉毛擰在一起，“像是煉的蠱，用妖力或者什麼東西催動的。”祁歡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犀牛角，知道這是自己剛才用的妖力催發了這些提前種在這個妖身體裏帶着怨氣的蠱。

“巫族和鬼族？”師烏聽了這話有些不太相信。祁歡抬頭看了看師烏，師烏想起來這位才到塵世沒多久，“不是我少見多怪，是這巫族行蹤不定，神秘莫測；鬼族更是少之又少，有一條我肯定無論是巫族人還是鬼都不會給這個蠢貨效力。”

師烏和躺在地上被萬蟲啃噬的雲角犀牛是老相識了，準確地說，這個雲角犀牛一直在這兒附近領着一批半妖劫道，為妖是又蠢又貪，也就是佔了一個能打，之前被師烏泡在水裏三天三夜，見了師烏恨不得跑出十萬八千里，師烏如何都不信他能讓一個得了巫族傳承的鬼族聽話。

適才師烏特意留了這個雲角犀牛妖拷問，只因師烏見到這個雲角犀牛妖就知道這次的劫道定有蹊蹺，保不齊他招攬了什麼懂陣法的半妖替他效命，師烏不想留下隱患。祁歡把陣破開，翻騰的青水退去，師烏揪着準備開溜的雲角犀牛妖的腦袋進了帳篷，留下格殺勿論的話，就看見這雲角犀牛妖咽了氣，還往外滲血，事情變得越來越蹊蹺，現在祁歡說是蠱蟲和怨氣，他先是覺得不可置信，仔細一琢磨，後背發涼，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也顧不上祁歡手裏的犀牛角，傳了胖猴吩咐下面的趕緊收拾收拾，儘快啟程。

祁歡揣着犀牛角走出了師烏的帳篷，她沒把她在林子裏碰見人的事告訴師烏。犀牛妖身上的蠱應該是早早種下來卻沒有立刻催發，聯想到她聞到的血腥味，祁歡知道那位已經受了不輕的傷。但是這種事告訴師烏做什麼？師烏越忙，她越有可能抓住他的錯處，越有可能找到黃鉞。

點春城的隊伍體量不小，昨夜又被打劫，天現在才擦亮，師烏下令即刻就走，下面的妖精覺出來微妙的氣氛，哪裏敢抱怨，手腳利落地準備拔營。

這麼一走就是兩天兩夜，幸虧隊伍里都是些妖精和半妖，不然早就遭不住了。眼瞅着這麼趕路，馬上就要到諜北港了，師烏下令紮營整修，商隊才停下來。

這兩天祁歡躺在那車冰魄石上，也不用她做什麼，路上遇見一兩個不長眼的被祁歡抬手收拾了，隊伍里的妖精和半妖對她更加恭敬。樹林裏那個神秘的人也沒有任何再來糾纏的意思，祁歡的神經也就放鬆下來。

祁歡放鬆下來發現另外一件煩心事，自己的妖識一直沒有繼續修復的跡象，妖識不修復，妖力的上限就沒有辦法回到她的巔峰，她的戰鬥力就沒有辦法回到巔峰。在商隊裏，妖精少，產的精華也少，祁歡霸道得很，全部佔為己有，隊伍里的妖精敢怒不敢言，師烏又不理會這種小事，就這樣祁歡還覺得不足。

這也不怪祁歡，她生下來就是半蛟，又長在全是妖精的嵐西，從小到大泡在精華里，這會受傷了，需求的精華量更大了，吸光了嵐西的精華猶覺不足，何況在這妖精稀少的外頭。

巧的是三葉告訴祁歡，諜北港城外各色人馬混居，其中就有妖精居住的小村落，這些妖精被妖族人歧視，其他族的人也不太瞧得上他們，故而內部團結得很，祁歡要是尋妖精可以問問他們見沒見過，祁歡倒是對這種事不抱希望，不過她覺得去找點精華也好，兩個姑娘告訴了師烏一聲就奔着妖精村落去了。

這諜北城是妖南第一大港，經濟繁榮，人口稠密，多族混居，在城裏肯定是住不下，城外衙門又不怎麼上心，亂的厲害。祁歡把自己花天價買回來的斗篷掏了出來，把兜帽戴好，防止自己不小心把鱗炸出來被旁人瞧了去，她就剩一支角了，可不能再被誰盯上。也是這斗篷她買的太貴，總想着讓它發揮它的價值。三葉滿頭樹杈子，保不齊也被方迷之流看上設法鋸了去，三葉也找了件斗篷穿上了。

晚上諜北城外也是熱鬧，大大小小的營地、村落圍着大路散開，靠近大路的各個營地之間還有支起攤子賣貨的，人聲鼎沸燈火通明不亞於諜北城裏。往裏走也好不到哪裏去，雖說是建築取代了帳篷，但是躲在暗處窺視的眼睛不少，黑漆漆的巷子裏更是不知道在滋生什麼罪惡。

祁歡和三葉看見的妖精村落，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