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作自受
盧娜點了點頭,“你為了得到這個手鏈連臉都不要了。”
我朝盧娜嘻嘻一笑,“彼此彼此。你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佩服佩服!”
“你不是餓了嗎,想吃什麼?”
“隨便,我不挑食。”
“那跟我來吧!”說完盧娜率率先走去,我隨後跟在她的後面。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你爭這個手鏈,你昨天把我從家裏轟出來,今天又糾集那麼多人對付我,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你請我吃頓飯,就當賠禮我,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追究了,順便再把這個手鏈還給你。”我一邊走一邊說,盧娜卻好像沒有聽到我說話,徑直將我帶到一處富麗堂皇的酒店。
這有酒店叫做皇冠假日酒店,裝飾的極是氣派,餐廳在二樓,我們在大廳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澳洲博物館、國會大廈、圖書館,尤其是格里芬湖,碧波萬頃,水天一色,極是漂亮。
服務生拿來菜單,盧娜只點了一份甜點,而我要選擇了一份牛排和一份野豬排,正在叮囑服務生要認真去烤制,大廳的一位法國客人大聲地埋怨起來,“天呀,這是什麼樣的牛排,簡直是垃圾,吃起來像嚼木頭,好好一塊牛排,你看,快要烤成炭了。”
我伸脖子一看,果然,那位法蘭西面前的牛排黑乎乎的,看上去令人一點食慾都沒有。我的牛排要是烤成這樣豈不是大大的浪費。我向盧娜打了一個招呼,“我去去就來。”
盧娜以為我要去衛生間,沒有理會。而我起身後便四處尋找廚房的位置。
餐廳主管正和那位法蘭西交流,“百思特先生,實在對不起,影響了您的就餐,我馬上讓廚師為您重新烤一份牛排。”
那位叫百思特的法蘭西繼續埋怨着:“歐尼,你們的飯菜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大金牙的這家酒店真是怎麼經營的。”
歐尼連連致歉,端着那盤牛排向廚房走來,我跟在他的身後,一前一後進了廚房。
廚師長是一個胖子,看到歐尼走進廚房,放在手中的活計,歐尼端着牛排對胖大廚說:“師傅,這份牛排客人很不滿意,請您重新再製作一份,一定要注意色澤,火候掌握好,那個客人很挑剔。”
胖大廚低頭看了看那份牛排,“這份牛排我親自製作的,沒有問題呀!歐尼,是不是你存心找我們廚房的不是?”
我心裏暗笑,這個胖大廚還真夠可以,牛排烤成碳了,還覺沒有問題。看來這家酒店的前廳和廚房不對付,否則胖大廚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忽然插嘴道:“歐尼先生,咱們酒店的廚房怎麼折騰成這個樣子了,亂七八糟,難怪您要請我來,這些廚師確實該換掉了”。說完就走進了廚房,一一拿起佐餐料或聞或品,或看或捏,快速熟悉着這些佐料。
胖大廚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叫了起來:“歐尼,我早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壞主意,現在居然把手伸進廚房了。”
歐尼被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莫名其妙,胖大廚卻不依不饒,“歐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整個布萊登城裏,我胖大廚的名號,我來酒店比你早得多,你小子想陰我沒門。”
我將幾塊牛排和豬排放到了炭火上烘烤起來。胖大廚和歐尼的吵嚷還在繼續,歐尼意識到我這個不速之客來得蹊蹺,指着我對胖大廚說:“他……他……,不是我請來的。”
我一看西洋鏡要被拆穿,大聲的說:“歐尼,你怕什麼,你不早就想整頓廚房嗎?要我說今天正是時候。”
胖大廚恍然大悟,惡狠狠地對歐尼說:“歐尼,明人不做暗事,乍了,敢做不敢當嗎?你小子別跟我裝糊塗,誰不知道,你一門心思往上爬,沒當幾天前台主管,又想把持廚房了?是不是大傢伙要提前喊你一聲餐廳經理了?”
歐尼也壓不住火氣了,“胖子,你別在我面前賣弄老資格,這牛排質量不過關,客人投訴,你擔得起嗎?”
就在兩個人的爭論聲中,我已烤好了幾份牛排、豬排,端了出來。先把一份豬排和一份牛排放到自己的桌上,剩餘的一股腦放到了那個法蘭西面前。
盧娜瞪大了眼睛看着,“你是這家酒店的服務生嗎?怎麼還要自己幹活?”
“當然不是,他們的肉烤的不好,我不放心,所以只好自己動手了。”
盧娜哭笑不得,“你真是奇葩!”
“呵呵,我就當你誇我了。”
那個叫百斯特的法蘭西津津有味的吃起牛排,大呼過癮。歐尼已經結束了和胖大廚的爭吵跑回餐廳,正要和百斯特道歉,不想百思特一挑大指,“歐尼,這份牛排烤得好,這是我在你們這裏吃過的最好吃的牛排,不對,是在澳洲吃過的最好的牛排。”
歐尼一臉茫然不知所以。
牛排的香味漫延開來,盧娜看着我的牛排,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我便是食指大動吧。我的烤肉手藝連伍德都為之傾倒,他每次之所以要帶我去狩獵,很大一部分原因在狩獵期間品嘗我的手藝。
我卻沒有理會她,切開牛排自顧自地吃起來,盧娜見我毫不禮讓,很是生氣,拿起刀叉把自己面前的甜點搗了個稀爛,“哦,盧娜小姐,你沒有胃口嗎?”我故意問道。
“要你管。”盧娜不再理會我。
我將牛排和豬排切出一部分,推到她的面前,“美女不能總是生氣,來嘛,品嘗一下我的手藝。”
盧娜看了看我,“你確定沒放毒吧?”
我大怒,“好心當成驢肝肺,不吃拉倒。”
盧娜笑呵呵地說:“帥哥不能總是生氣,好吧,我來品嘗一下你的手藝。”
又是唇槍舌劍的一個回合。我發現盧娜真是一個不吃虧的主兒。
盧娜優雅的吃着我切好的每一塊肉排,一邊吃一邊點頭,“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伍德總跑去找你了。恐怕不光是狩獵,還是為了吃到你做的美味吧。”
我一挑大指,“知父莫若女,確實這樣,伍德說吃過我做的烤肉之後,再吃其它的一點食慾也沒有。”
“嗯,你做的烤肉確實很好吃。”盧娜讚賞着。
“那是當然,這裏的肉肉質不好,如果是荒原上的野獸味道會更好。以後你跟着伍德先生一起去找我吧,我到荒原上獵殺幾頭野獸,咱們現殺現做,保證味道會更好。對了,還要叫上尼莫,就是那個黑小子,他的刀功絕對是一流的,分分鐘將一頭野獸剝洗乾淨。”
“就是你的那個黑人小偷朋友嗎?”
“他可不是小偷,他從來沒有偷過東西。”
“那今天是怎麼回事?”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讓他去偷的。”
“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是誰昨天晚上把我轟出來,害得我光屁股跑遍全城的。”
“看不出來,你的報復心得重嘛。”盧娜笑着對我說。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父親教我的。你要不是轟我出來,我也不會在今天和你做對。”
“好吧,今天這頓飯算我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了,把手鏈還給我吧。”說完伸手到我面前。
“那今天的事情呢?”
“今天的事情分明是你糊攪蠻纏。”盧娜一下生起氣來。
“怎麼又是我的錯了。”我大感奇怪。
“你搶我的手鏈,偷我的錢包,還說我是你……”
“你怎麼不說你糾集一大幫人對付我,讓尼莫叛變對付我。”不知怎麼的,我和盧娜心平氣和的聊天變成了相互指責。
盧娜霍然站起身,“今天這頓飯看來我就不該請你,我們自己結自己的帳。”說完走到前台,收銀的服務生禮貌的說:“先生,小姐,您二人的用餐共計四英磅。”
盧娜拿出四英磅放到前台,“這是我的兩英磅,另外兩英鎊他來付。”說完便向外面走去。
我有些傻眼,這個女人屬狗的嗎,說翻臉就翻臉,最要命的沒想到這裏的飯菜價格貴得離譜,我在荒原上狩獵一頭豬怕也只能賣一英鎊,怎麼兩塊小小的肉排叫能要到八英磅,而此時我的口袋裏只有幾十枚硬幣,拿什麼付那兩英鎊的飯費。
盧娜這個女人真是狠,我怕不是又被她給算計了吧,成心讓我在這裏出醜。
我撓了撓頭皮,對服務生說:“你們這裏的飯菜太貴了吧,兩塊肉排,一份甜點就要四英鎊?”
服務生客客氣氣的說:“先生,我們酒店是布萊登最高檔的飯店。服務和設施都是一流的,而且價位並不高。”
看着服務生認真的樣子,我感覺自己要出醜的了,這裏餐廳的主管歐尼走了過來,“先生,剛才那份烤肉是您到廚房做的吧?”
我點了點頭,“是呀。”
歐尼讚許說:“您的手藝真是一流,不知你從事哪個行業?”
“哦,打獵算不算行業?”
歐尼笑了,“先生,您真是幽默,我想知道您是在哪裏學到的烤肉,如果我們酒店能請到您來製作烤肉,客人一定會非常滿意,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我從沒有想到找一份工作,更不想做個廚師,但對於歐尼卻沒有什麼反感,至少在我的眼中,他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主管,“對不起,我暫時沒有打算找什麼工作。”
歐尼臉上透出一絲失望,我緊接著說:“如果你們想讓自己的烤肉好吃一些,不一定要請我,我可以教給你們,而且可以比今天的更好吃。”
歐尼大喜,“先生,真是謝謝您了。認識您走的榮幸。”
“不必客氣,我有時間來找你,你先物色幾個聰明的廚師,另外,你們的食材需要更新鮮一些,我給你推薦一個黑人小朋友,他叫尼莫,他可以供應你們最新鮮的食材。”
歐尼連連稱謝,最終還大手一揮免去了我的飯費,我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對盧娜更在憤恨。
從酒店跑去來,我在湖畔追上了盧娜。我粗魯的一把拉住她,“喂,你明知道我沒錢付帳,又捉弄了我一把。”
盧娜臉色一變,甩掉我的手說:“你抓疼我了,你說你沒錢誰信,你的這身衣服哪一件不是高檔款式,加起來不會少於二十英磅。”
我倒吸了一口氣,不會吧,皮優那麼大方,給我置辦了這麼豪華的一身行頭。但想到剛才的窘樣,又來了氣,掏出那個手鏈對盧娜在她面對晃了晃說:“你不是想要這個手鏈嗎,我偏偏不會給你,我寧可扔到湖裏。”
說完隨手真得把那個手鏈扔到湖中,手鏈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弧線,閃耀着光芒。咚地一聲落入深深的湖底。
盧娜獃獃地看着水面盪起的一圈漣漪,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這下弄得我不知所措,“你……你……你哭也沒有用,反正我扔了。”我肉爛嘴不爛,保持着最後的倔強。
盧娜哭着說:“你知道嗎,我的媽媽小時候曾給我買過一串一模一樣的手鏈,可惜讓我弄丟了。她愛上了伍德,但伍德心裏卻永遠裝着那個叫珍妮的女人,他從英國跑到澳洲,從澳洲跑遍世界,整整二十年,媽媽等了她二十年,直到死的時候,伍德也不在她身邊,她就是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熬幹了生命……”
我傻了眼,沒想到這麼一個不值幾個錢的手鏈竟然藏着盧娜對媽媽的無盡思念,我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了,“對不起,我不清楚這個手鏈對你的重要性,沒關係,我幫你撈上來。”
說完就準備跳下湖去,忽然又想起盧娜說這身衣服價值不菲,急忙脫了下來,放到草叢上,只穿着一個褲頭就縱身躍進湖中。
湖水很深,我一頭紮下去居然沒有夠到底,只好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再次潛入深水。湖水深處冰冷刺骨,便我還可以承受,終於觸摸到湖底。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還好湖水極是清澈,陽光還能勉強照到湖底,湖底水草豐茂,如長發一樣隨着水流搖擺,在氧氣耗盡的最後一刻,我終於看到那一串晶瑩的手鏈正安靜的躺中湖底,我一把抓到手裏急速的向湖面游去。
我把手鏈拿在手裏,大聲的說:“我拿到了。”
忽然,我破口大罵,“盧娜,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嫁個丈夫是烏龜,生個兒子沒屁股……”
岸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連同我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